吾心归处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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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最后的赢家

    范婷故意摆出一副犯难的神色,“阿布,太后命我来陪你说说话,我也见不到她啊。

    布伽若有所思,忽然拍上范婷的肩头。

    “婷儿,我一定会救阿锦出来,到时你就能和他团聚了。”

    范婷听了这话,手里的茶都洒了一半,她借低头收拾衣服掩饰着眼里的慌张。

    布伽怎么会知道这些?

    “阿布,我已经与二殿下取消婚约了。”

    布伽面色大改,“为何?”

    宫里人多嘴杂,稍微起一点风浪满宫皆知,月季又是个爱打听的。

    被关在灵云宫的这些日子,月季每日在布伽耳边嘟囔这些七零八碎。

    单商锦此番遭了难,她心里虽有些失落,可一想着阿锦没了父皇,若是有范婷这样的知心人陪在身旁,也会好过些。

    范婷打定了主意二皇子绝不会向布伽说这些,看着布伽愣神的样子,心虚的支应着。

    “阿布,那日我与二殿下订下婚约,只是他为了报答我父亲将传家宝‘龙须’给了他,我和他之间并无情爱,拿到了婚书后我便后悔了......”

    听到范婷要嫁给单商锦时,布伽心头失落;听到她此时又不嫁了,布伽心头还是失落。

    “可你当初,不是想嫁给他?”

    范婷急于摆脱布伽的疑心,“阿布,二皇子拿‘龙须’,是为了救你...”

    阿锦为了救她,连一直不愿松口的婚嫁之事都松了口,布伽心间有一瞬连她自己都并未察觉的雀跃。

    随即鼻头涌上一阵酸涩,眼下她却救不了阿锦。

    范婷吞吞吐吐的跟布伽坦白。

    “太后娘娘已下了旨意,叫我入宫做个美人...”

    布伽脸上浮了一层怒气,“什么?我这就去找太后娘娘说!单东笙美人那么多!何苦还要再来祸害你!”

    范婷出言阻止,她微低下了头,硬着头皮道。

    “阿布,我实话与你说了吧,嫁给皇上,我心甘情愿。”

    布伽愣住了。“为何?当初你不是喜欢阿锦?”

    范婷自知瞒不住布伽。

    “二殿下实乃人中龙凤,只是他如今背了谋逆之罪,我自己尚且不论,可我不愿家里也因此沾上污名。你也知道,我爹希望我嫁给高门,皇上风华正茂,一表人才,没有比他更好的归宿了。”

    眼下救不出单商锦,如今却连他的皇妃都留不住了,布伽心下不甘,不肯放弃。

    “婷儿,我为你作保,定不叫你为难。”

    范婷不敢看布伽,“阿布,算了!”

    这些日子布伽被单商锦一事折磨的愁苦,这话成了压垮了她最后一丝坚强的稻草。

    布伽哽咽着,“婷儿,他眼下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你信我,单东笙无心此位,待阿锦出来了,我们一定想办法将这些都还给他。”

    范婷不免在心底嗤笑。

    布伽的话多儿戏啊?

    皇位不是玩笑,想拿便拿,想给谁便给谁!

    “阿布,你别再说了,我意已决。”

    布伽再三阻拦。“可是你喜欢他啊,嫁给别人你甘愿吗?”

    范婷替布伽拂去了泪,缓缓道。

    “阿布,世上的喜欢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再喜欢的人热乎三两天也就散了,喜欢散去后人还是要吃饭过活的,我又何必赌上一切,和他亡命天涯呢?”

    布伽知道真心喜欢之人难寻,她也从未遇见过。

    她自己得不到的喜欢,她却贪心地希望她的好友范婷能够与喜欢的人欢渡余生。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单商锦这么多年兢兢业业、费尽心血维护的局面,怎么就一夜变了天呢?

    当初的万般努力,一夜化为了乌有;当初满腔的喜欢,原来也这般不堪一击。

    她心里如有千百只蚂蚁爬过,啄食得她很不是滋味。

    人世真情稀少,凉薄之人甚多。

    范婷的话是在对她说,可她却为阿锦感到一阵心凉,她心里是怪范婷的,两人相顾无话。

    范婷宽慰道,“阿布,二殿下自有他的福气。”

    布伽面上带着讥讽,笑道。

    “婷儿,如果有一天我也做了阶下囚,你是否还愿与我有瓜葛?”

    范婷愣了神,她没想到布伽竟会拿这种话问她,她有些生气。

    “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

    太后姜氏入主天泉宫

    天泉宫内,芬霜喜滋滋的来报。

    “太后娘娘,舒贵妃...不不,现在应该叫孝昭太妃了,孝昭太妃求见太后娘娘。”

    已升任太后的姜氏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哦?二十多年不见她向我请一次安,如今她倒是跑得快啊,叫她进来!”

    虽然她此生都没有得到过先帝的宠爱,可太后还是她,最终赢的人还是她!

    这份喜悦若是只能分享给一人,那她最想分享的人一定是舒念!因为只有在她面前,她那种胜利者的喜悦才最为强烈炙热!

    舒念素来张扬,如今不过也是一身素净的太妃装束。

    舒念刚踏进宫门,周周正正、不嫌繁琐的给她行了一套大礼,十分恭顺的说道。

    “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姜氏看舒念这般落魄柔顺的模样,心底一阵舒爽。

    “妹妹怎么有空来我这?”

    舒念被先皇独宠了一辈子!单商锦也差点做了储君!看着这个在后宫享了大半辈子福的女人,如今也还是得拜倒在她的脚下。

    太后顿感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一想到大半辈子都顺风顺水的舒念,以后过得可就是无人庇佑、无所依靠的日子了,后半生都得仰仗着她的鼻息而活,她脸上的得意之色表露于形。

    她们俩年龄相仿,可舒念看上去还年轻,比她不知年轻了多少。

    可就是这样一张好看的脸,经过了短短几日的煎熬,也显现出了掩盖不住的颓相。

    舒念恭敬地请示道。

    “太后娘娘,妾身有一事与你细说,太后娘娘可否屏退左右?”

    芬霜极不放心在一边劝着。“娘娘,不可...”

    芬霜还要再说,被太后姜氏挥手阻拦。

    太后姜氏料定了舒贵妃定是找她求合,以求余生周全,她话里透着轻快,“说吧。”

    舒念问道。

    “皇上可是你杀的?”

    舒念眼角含泪,皇上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忽然暴毙、连她儿子也下了狱生死不明。

    这些日子她没日没夜的查探真相,宫人说那日皇帝是赴与她的约,可她那日并未约皇帝!

    太后姜氏脸上透着失望,“呵?你就来问我这事的?”

    “先皇喝的茶与他的伤药是相冲的。”舒太妃百般查探,一无线索,皇帝的药物、吃食皆无差错,直到她听闻布伽命悬一线是因两药物相冲,才叫她寻到些蛛丝马迹。

    虽没有迹象表明是姜氏动的手,但最后的赢家已定,她大着胆子直接来问。

    太后姜氏直截了当的承认了,笑得瘆人,“是,是我!不过那又怎样呢?我赢了呀!”

    她不怕承认这些,即便舒念得了证据,又能如何?成王败寇,败了就是败了,即便拿着证据,全天下也没人会信这贱人!

    姜氏痴狂的笑了起来。

    舒念抹掉了脸上的泪,问道。

    “我有一事不解,你是怎么让守卫皇城的三大营听令于你的?”

    舒念的话刺痛了她最难忍的伤痛,姜氏心底泛着心酸。

    “哈哈哈...好问题。这皇宫啊,哪都好,就是太孤独。我为皇儿赢了天下,却无处诉说。今日,我就说给你听听。”

    舒念尚还哭得出来,可她在这深宫熬了这么多年,全靠一己之力、无人顾惜,她的眼泪早已哭干了,如今再挤不出一滴!

    “太子小时候生病,我求遍全宫上下,无一人怜悯。拜求皇帝,却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这是被她掩藏在记忆深处不敢触及的痛处。

    “我把凤冠上最大的一颗宝石扣了下来,叫宫人拿去卖,可那宫人拿了宝石却翻脸说从没见过什么蓝宝石,更不肯为太子买药。我入宫之前有个玩伴,他叫周许安。”

    “周统领!”舒太妃听见了这个熟悉的名字。原来他竟与皇后是旧相识!

    皇帝待周统领如此好,到头来却被周统领出卖,想到这里,舒太妃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疼。

    皇后大笑不止。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人。他那时在宫中当值,听说了我的境遇,便叫他弟弟送药给我。皇儿的病是好了,却只因与你儿子一块玩耍,将病气过给了你儿子,皇上大怒,叫整个太医院的人为他医治,还查出了周许安的弟弟,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将人砍了。”

    舒太妃万念俱灰的问道。“所以你们杀了皇上?”

    在太后眼中,皇帝的死跟她的委屈比起来,不值一提。

    她只觉得舒太妃听了她的遭遇,半分不为所动,只想着老二和皇上!

    太后歇斯底里的质问舒太妃,“舒念!只有你儿子是万金之躯?我儿子就命如草芥吗?我和我儿子这些年的委屈,你可有想过半分?”

    太后摁住舒太妃的肩膀。

    舒太妃面色颓败,她根本没有心力去体会姜氏的委屈,皇帝仙去的这些日子,她度日如年。

    姜氏亲手毁了一切,杀了皇上,还要杀了她的儿子!舒太妃眼中含着泪。

    “皇上和我这些年对不住老三,我从未想过苛待他...他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宫里最好的,你竟这样丧心病狂的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