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均”诧异道：“双修？”

    乞丐连连点头道：“嗯，女子灵气天生为阴，男子为阳，二者调和，自然能获得绝佳的效果。”

    说完，他扫了一眼两人，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双眸当即一亮，说道：“二位......不是夫妻吗？这位夫人，应当也未曾修过道吧？”

    “陆离均”异常不满他的目光，回头望了女子一眼，才转头看着乞丐，冷冷道：“未曾，但修道之路，岂是如此轻易便能提升的，那仙人不成了满地走的蛤蟆？再说了，如果当真有此法门，又能容得你拥有，三府六宗一早便将其抢走了。”

    乞丐点头，如是道：“自然，此法也有极大的限制。”

    “陆离均”问道：“什么限制。”

    乞丐小心翼翼拿过《药道》，指着其上的一行字，解释道：“苍灵境以上，要提升境界需要的药材，已然不可寻觅，故而这功法，仅对苍灵境以下的人有用，对于苍灵境，所修道途已然定性的人来说，并无作用，那些世家弟子，从出生起便被定好了要走的路，加之天赋本就极佳，世家往往也为他们准备好了资源，自然也瞧不上这法门。”

    他将《药道》轻轻合上，收入了怀中，顿了顿，神情落寞，叹气道：“至于三府六宗抢夺之事，我祖上也知晓怀壁其罪的道理，因而也一直不敢声张，只敢在夜里修炼，这也导致一直未曾找到合适的双修道侣，境界最高不过苍灵，这次也是偶然，被玉衡府发现，惹得他们追杀，全家数十口人，如今应当只剩下我一人了。”

    再次听闻玉衡府的名字，“陆离均”心中平息已久的火苗愈燃愈烈，面色阴沉，双眸中好似要喷出火来。

    乞丐察觉到他的变化，眼珠滴溜一转，立马想到了其中缘由，试探着问道：“大人莫非......也与玉衡府有恩怨？”

    “陆离均”毫不掩饰，沉声道：“杀父弑母之仇。”

    乞丐立马从榻上跳下，趴伏在地，连磕数个响头，额头在地面磕得极响，哀求道：“大人救命之恩，张乞没齿难忘，若大人有需要，在下一定将所有修炼法门毫无保留的交予大人！只要能让那玉衡府付出代价！为大人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

    “陆离均”俯身，将他扶起来，嘱咐道：“你先起来，做牛做马便不用了，咱们有相同的仇人，那便是朋友，从今往后你便在此住下，其他事你不必多说了。”

    乞丐痛哭流涕，用脏兮兮的手擦拭着面上的泪痕，连连点头。

    “陆离均”又嘱咐了一番，命下人备好饭食和衣物，就领着女子回了内室。

    女子一路上心不在焉，直到合上屋门，她才倚在“陆离均”胸膛，柔声道：“夫君，小兰也想修道。”

    “陆离均”并未答应，也并未拒绝，心中游移不定，摇头道：“歇息吧，明日再说。”

    女子轻应一声，便不再多言。

    一夜无话，二人沉沉睡去，只听闻“陆离均”沉重的呼吸声，女子不敢多言，环抱住了“陆离均”的臂膀，一齐进入梦乡。

    ......

    “孙屠，为我们报仇！”

    “小屠，你忘记玉衡府如何将我们杀死的？”

    “孙屠，看不到仇人身死，我们尸骨未寒，死不瞑目。”

    “小屠，这里好冷，娘亲好怕。”

    深夜，“陆离均”猛然从梦中惊醒，迅速下了床，迈步走到窗子跟前。

    他将窗口掀开，冷风如猛兽般呼啸着闯进他的屋内，落在他的脸和染血的胸脯上，像寒霜般刺激着他神经。

    “陆离均”大口呼吸着空气，显然刚才做了噩梦，待到呼吸平缓，他才抬头望向窗外。

    窗外有一池塘，平日里那池塘映衬着圆月，将池塘中的假山照得透亮，可是今日，孤月高悬，氤氲着凄冷的光，落在府中的池塘里，天色黑得跟在地洞里一样，只能隐约看见些由物件形成的黑影。

    “陆离均”弯下腰，把双臂撑在窗台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乌黑的夜色，孤冷的月，有足足半个时辰之久，偶然又有一声凄惨的鸟叫，紧接着又是一声。

    孤月惨淡的光里，浮现两张熟悉的面容，面容停滞在数十年前，嘴唇微张，声音在“陆离均”心中响起。

    方才梦里，他梦见了被乱刀砍死，死无葬身之地的爹娘，这样的梦境数十年来他经历了无数次，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以往能通过屠杀来发泄这种痛楚，与女子朝夕相伴之后，女子真挚的爱意也能稍稍缓解这痛楚，但深刻的仇怨像深谷，不论何时，总会有声音在其中回响，若是偶然闯进一只鸟雀，落下一块石头，那更是久久不能平静。

    “陆离均”眼角噙了泪花，喃喃道：“爹娘，孩儿不孝。”

    一双柔嫩的手从后环抱住“陆离均”，声音温婉道：“夫君，让我帮你。”

    “陆离均覆在那手上，没再拒绝，微微点头。

    ......

    翌日，“陆离均”寻到乞丐，要他辅助女子修道，但全程他都要旁观，且需经过他的查验，保证女子没有安危。

    乞丐连连点头，也极知分寸，一心只给女子炼药，并且药液都会当着“陆离均”试喝一口，从不与女子单独相处，也从不主动偷看女子一眼，账簿也做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每一份药材皆有记录，“陆离均”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除此之外，女子确实也因此成功的跨上了修道之路，仅仅十日，便达到了净体，一月有余便达到翠微境，身体并无任何异样，甚至皮肤都白皙不少，貌美更添几分，她与“陆离均”期间自然也试过双修，效果确实不错，“陆离均”的境界虽没有突破的迹象，但两种道途竟隐隐有融合之意，其中蕴含的破坏力，甚至还要超出苍灵境不少，这也加速了兰屠的催生。

    这也使得“陆离均”逐渐放下戒心，甚至将一部分城守府的事务交由他打理，复仇的那一日好似就在眼前。

    中年人心忧“陆离均”会蒙受欺骗，也曾暗地提醒道：“那个张乞，心思较多，你要小心。”

    “陆离均”眼下哪里听得进去这等话，不岔道：“小兰的境界提升是踏踏实实存在的，张乞不过一个扶疏境的普通人，有心思又如何？”

    终于，半年之后，女子成功突破到了翠微境，也果然凝聚了一颗充满药香的药丹，一切和乞丐所说皆都一致。

    那一夜的双修，“陆离均”虽依然没有突破苍灵，但也着实朝前跨了一大步，女子身上独特属性的灵气进入他体内之后，竟就如此滞留了下来，让他体内的这两种道途的灵力缓慢的融合在一起。

    第二日，没有何等惊天动地的时刻，也没有大肆热闹的宣告，“陆离均”成功将两种自创的一品技法合一，基础身法和基础拳法、基础掌法，三者合一竟达到了三品技法！

    这使他激动不已，只想若能再将境界突破到苍灵境，八诀合一，报仇之事更是手到擒来。

    可再往后足足三月，“陆离均”的境界也无任何突破的迹象，仇恨使人偏激，痛苦又将他牢牢围困住，“陆离均”忍不住逼问乞丐道：“为什么！你不是说，我能借此突破到苍灵境？提升仙根品阶？提升资质？你骗我？”

    乞丐支支吾吾道：“大......大人，我也不知晓，是不是您自身有特殊之地？”

    “陆离均”扯起他的衣领，怒骂道：“特殊？有什么特殊的？双道途算不算特殊？”

    乞丐双眼一亮，立马说道：“双道途？对了，大人，就是因为双道途！双道途所需要的灵力乃是单一道途的数倍，夫人若只是翠微境，恐怕......不够，应当要提升到苍灵境，才有机会。”

    “陆离均”将乞丐扔到一旁，愤然骂道：“该死！”

    他已然失了理智，加之先前又并未出过差错，当即吩咐道：“想尽一切办法，助小兰提升到苍灵境。”

    乞丐唯唯诺诺道“可提升到苍灵境需要的药草.......”

    “陆离均”胸口急剧起伏，怒视着乞丐，说道：“府上的钱财随你调动，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将小兰提升到苍灵境！”

    乞丐躬身应道：“是......大人！”

    .......

    那之后，乞丐送来的药明细，“陆离均”同样会过问，乞丐同样也会如以往一样只身尝试，起初女子的境界当真还在提升，隐隐有突破苍灵的迹象，但到后面，就有了异变，女子变得惧光，性情暴躁，躯体皮肤开始脱落，面上冒出带脓的血泡，一日之中有大半时间在沉睡，往往醒来已是在深夜，她甚至有了嗜血的本能，夜深之时，府上后厨的活物总是莫名的失踪，又往往会在内室，女子的居所发现这活物的尸骨。

    再往后，女子双眼终日布满血丝，身体如失了水分一般干枯，已然不再对普通的家禽感兴趣，而是对府上的府役，侍女进行攻击，若不是中年人将此事强压下去，天尸城城守的夫人会吃人便传遍周遭百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