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告诉他们你救了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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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地底监牢

    翌日正午,陆离均从睡梦中醒来,一夜不被打扰的酣睡使他神清气朗,今个儿癞道人罕见的没来打扰他。

    他稍稍伸展四肢,痛快的呼出一声,稍稍活动脖颈,才拿出昨夜青岚给予的黑羽把玩,在他触到这黑羽毛的一刻,脑海中便浮现了这玩意儿的用法,他仍不能完全相信,昨夜那名为青岚的姑娘,即便她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很好,嗯.....和明星差不多。

    咦?明星是什么?

    他的脑海里不时会跳出几个莫名奇妙的名词,他摸不着头脑,起身推门。

    在推开门的一瞬,陆离均惊掉了下巴,癞道人换上一身锦衣玉袍,通体为黑,腰束黑色绣龙带,又不知从何处买来一张看起来名贵的木桌,上方摆有一盏飘着热气的茶壶,甚至连烟杆子都换成了镶金的,指缝里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怡然自得的坐在正房门前,躺椅上假寐。

    这一幕,甚至使得陆离均忘却了癞道人的暴行,“噗”一声笑出声。

    癞道人眯眼,侧头瞧来,质问道:“道爷这一身不好看?”

    眼见灶房门没有被开的痕迹,陆离均不想惹是非,连忙道:“道爷穿的,能不好看?”

    癞道人扯扯嘴角,不满道:“那你笑什么?不夸道爷?还取笑道爷?”

    陆离均捂住嘴,咳嗽两声,沉声道:“当然是......看到这么俊俏的道爷,发自内心高兴。”

    癞道人满意点头,陆离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缓缓朝着门边踱步,笑道:“道爷,我出门买些酒,昨夜的酒道爷还没喝到位。”

    在他即将推门而出的一刻,癞道人喊住了他:“慢着,昨夜青岚小姐和你说了何事?”

    陆离均眼珠急急一转,故作严肃道:“他说,早就听闻药济坊癞道人的名头,只是少女心事难以明说,无奈寂寞难耐,云韶坊又无可信之人,只能告诉我一个生人,还嘱咐我藏在心底,万万不能往外说。”

    癞道人坐直了身子,惊喜道:“青岚姑娘当真这么说?”

    陆离均将问题抛了回去:“道爷你怎么看?”

    癞道人神色严厉道:“你要是胆敢往外说一点,道爷我饶不了你。”

    陆离均轻应一声,背着身子出了药济坊的门,故意留了一道容他通过的缝隙,遂将脸色沉下来,将黑羽掏出,深呼出一口气,怕黑羽沾的不够牢靠,还有意沾上唾液,“啪”的一下贴在脑门后,扫视自身,发现身形只是稍稍虚幻,但衣物仍瞧的清清楚楚,愈加怀疑那名为青岚的女子。

    正巧这时癞道人徐徐走到门边,拉开门往外张望,皱眉道:“关门也不会,真是......”

    陆离均心下有了主意,挤着嗓子道:“癞道人?”

    癞道人竟像是没有瞧见他一般,警惕的四下察看,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厉声道:“谁?谁在说话?”

    陆离均稍稍定心,挤着嗓子,又道:“癞道人,你做的亏心事太多,今夜,我便来取你的命!”

    癞道人将门打开,摆出一副迎战姿势,朗声道:“哼,我可没做过亏心事,再说,我可是翠微境界!来啊!妖魔鬼怪快现身!给道爷我一个在青岚小姐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如此正气凛然的话语,在那副相貌和身材之上,怎么都显得可笑。

    陆离均灵光一闪,悄然上前,高举起手,瞄准癞道人剃的光溜溜的头部,重重敲了下去、

    “咚!”响声清脆,好比敲在一个脆瓜蛋子上。

    癞道人捂住头,痛呼一声,饱含怒气的眼珠巡视周遭,怒道:“谁?敢不敢献身让道爷看看,我今儿个还就在门口守着,我看你能拿我如何。”

    陆离均也疼得对着手指不断吹气,甚至他自身的脸也因为用力过猛,变得狰狞,他心底好受了些,暗道:“这是为那些孩童敲的!”确定了黑羽的作用,它的的确确能隐藏行踪,但发出的声音仍能被听见,他不便再多浪费时候,转身朝城守府走去。

    ......

    “吁~”

    天哭城外,上官言卿和小九二人经过数日的奔驰,总算接近了天哭城,在天哭城外的驿站将马匹归还,就地在驿站的茶肆中坐下,准备稍稍歇息,整顿好再进城,这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二人也着实有些渴了。

    茶肆小二将滚烫的茶水端了上来,小九先给上官言卿倒上一杯后,便猴急的将茶水壶对着嘴中倾斜,不出所料,被烫得伸出舌头不断呼气,上官言卿无奈替他要来一杯凉水,他才缓过气来。

    上官言卿举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稍有凉意后才喝上一口,同时扫视周遭,这白日里茶肆人倒不多,茶肆小二正忙着收拾座位,他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递给小九,交代道:“小九,去问问如何进城,注意此地规矩。”

    小九将金锭接过,应了下来,起身走到小二身前,小二见有人来,笑问道:“客官何事?”

    小九故意警惕的看看四周,捂着嘴,将银锭不动声色的塞到小二手中,小声道:“同你打听点事儿。”

    小二将手收回袖口,掂量掂量,脸上顿时堆满热情的笑,道:“客官你问,能说的我一定说。”

    小九凑近了些,小声道:“进这天哭城可有什么规矩要注意?”

    小二轻声道:“这城中就一个出入口,查验身份可严,修仙者需查明来处,以及实力,且不可带武器进去。”

    小九瞪大眼,诧异道:“不可带武器进去?我听说天哭城时常有孩童失踪?可有此事。”

    小二半捂着嘴,小声道:“哎呦!客官你可知这天哭城因何得名?不就是这城外,时常有丢了孩子的妇人没日没夜的哭,不过这后来,城守府的刘大人发了脾气,使了点手段,便再无人前来哭城了,我听说给了抚恤金。”

    小九又问道:“城守府刘大人是什么实力?”

    小二笑笑,坦言道:“这倒是人尽皆知,苍灵境。”

    小九思忖片刻,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小二摸着下巴,半晌才小声道:“怪事儿?所有入了这城的人,都对城里赞不绝口,这城里的商户白日不营业,夜中倒笙歌不停,但若是细问出城之人城中有何物使他们留恋,皆又缄默不言,只说是忘了,说来这附近几个城池皆是如此。”

    小九站直身子,吩咐道:“记不得.....行了,没什么要问的,你且忙着。”说罢便转身回到座位坐下,将这信息皆尽转述给自家公子,而后有些担忧的问道:“公子,云谷剑不能带进去,还进吗?”

    上官言卿饮一口茶,思忖片刻,淡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然得进,将云谷剑包裹严实一些,同行李一齐存放在驿站,钱不要给多,切莫使人注意,既然城中白日不营业,想必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我们换一身衣物,于夜间混在人群里进城。”

    小九点了点头,二人换了一身朴素布衣,将一切办妥后,便饮茶等着天夜来临。

    ......

    城守府前,陆离均为了不让铁链发出声音,只能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提着铁链,如同一只瘸了腿的螃蟹,蹑手蹑脚的走着。

    他真想给自己一耳光,方才就不该在癞道人身上发泄,引得他警惕,就悄悄将钥匙偷来,把锁链解开,又何须这等姿势行走,如今也不好折返回去,只有一个时辰,实在难以浪费。

    城守府门前的几名府役仍是那般痨像,歪歪斜斜,昏昏欲睡,大门虚掩着,但不足以使他通过。

    陆离均蹲伏在地上,琢磨了一会儿,瞥见一旁的小石块,他有了主意,悄然捡起几块,瞄准几名城守的头部,狠狠扔去,非常精准的砸中。

    府役立马来了精神,拔出佩刀,做出作战的姿态,面露凶厉,大声质问道:“谁?活腻歪了?”

    陆离均换了一个方向,又是将剩余石块一股脑扔到一名府役的身上,这下,几名府役皆是怒不可遏,分别朝着几个方向搜寻过去。

    眼见目的达成,陆离均撕扯下一片衣襟,寻得一个城守能看得到的转角,将布匹抛了出去,几名城守成功被吸引注意,理所当然的以为有人挑衅之人逃跑,遂大喊道:“这边,快追!”三名府役就这样轻松地被引走。

    陆离均行至门前,将门小心推开,有意留了一道足以容他通过的缝隙。

    城守府的大院一如上次一般荒凉,并未见到那刘樊重的踪影,陆离均从数个大酒缸一旁走过,闻着那股浓郁酒香,他咂咂了嘴,好奇的掀开其中一个酒缸木盖,里面塞满数颗心脏,甚至很是新鲜,其上血管脉络也清晰可见。他一阵干呕,慌忙重新将其盖上,闻着的酒香里也多出一阵血腥味。

    他咽咽口水,起身朝右行去,房门大开,他毫无阻碍的走了进去,迎面竟一尊菩萨像,头戴毗卢冠,披着袈裟,一手持锡杖,一手持莲花,房屋的阴影遮盖在佛像全身。

    陆离均并未过多注意它,在屋里搜寻,终而在房屋右侧,寻到一道望不见底的阶梯径直往下延伸,阶梯之宽,足以容四人通过,沿途插着火把,隐隐有哀嚎、啜泣之声传来。

    陆离均深呼出一口气,迈出步子,踏在楼梯上,谨小慎微的走了下去。

    足足一刻,他才行至台阶底部,总算见到了真正的监牢,他环顾四周,所有牢笼的栅栏都是用手臂粗的铁条制作而成,上方布满倒刺,闪着寒光,若有人逃窜,触之必然伤痕累累,台阶一旁搁着一张方桌,上方搁置着酒肉,两名府役正在酣睡,牢笼中间有一条容人通过的昏暗小道。

    陆离均沿着小道行去,借着一路火光的照应,他才勉强看清牢笼里的人,一间牢房里塞着数十个孩童,皆是十岁往下的垂髫小儿,或蜷缩在角落身形颤抖,小声啜泣,或如死尸一般仰躺在茅草上,但无一例外饿的瘦骨嶙峋,脸上仅挂着几块肉,肋骨清晰可见。

    陆离均强忍着不去看,心知以他如今的能力救不了他们,还是取到那神秘人要的宝物为先。

    他朝前行着,不料在小道尽头,竟又有一个洞口,有一阶梯通往下一层,好在这阶梯倒不算长,仅数十个台阶,他缓步朝下走去,几息时间便触到底部。

    这一层倒并没有上一层数量众多的牢笼,甚至很空旷,楼梯旁放有数种样式奇异的刑具,以至于不少刑具上方还粘连着鲜活的血肉,地上散布着些许肉块。

    他强忍住恶心,正要查探四周,但瞳孔蓦然睁大,因为那城守刘大人-刘樊重竟就在台阶不远处,在他身前,一名被扒得精光的老者被绑在一个木椅上,老者浑身缠缚着荆棘,干枯的躯体被刺出不少血洞,矍铄面容因疼痛变得狰狞,正咬牙坚持着。

    刘樊重背着手,劝说道:“洛大人,你这是何苦呢?要这风骨有什么用?你看我,跟着韩大人,轻松晋升苍灵境。”

    老者挣扎道:“我死也不会听从韩廉明那狗东西指示,军权我不会交出来的,刘樊重,你这条狗!死了这条心吧。”

    刘樊重不屑道:“你不交也没关系,将你的记忆抹除,无人掌控,军权自然落到我们手上,若不是当初你提拔我,我还走不到今日,心怀感恩,所以才如此劝说,没想到,你竟如此愚昧。”

    老者瞪大双眸,暴怒道:“抹除记忆?相印府也参与其中?你们.......狼狈为奸,上官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刘樊重狂笑道“如今在朝堂上,八成都是我们的人,上官若谷修为是高,又能翻起多大的水花?更何况,谁叫上官若谷锋芒太盛,陛下早就想要将他除掉。”

    老者双眸黯淡些许,愤慨道:“你......你们同魔域勾结,使王朝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一定会有人为民除害!将你们这群祸害除掉!”

    刘樊重嗤笑道:“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魔域?等韩大人除了上官若谷,收拢力量再收拾他们,为民除害,为那些愚民,为那些给一点甜头便会叛变,毫无坚定立场的百姓?”

    老者将头侧至一边,闭上了眼。

    陆离均听着这一切,将心悬了起来,若刘樊重知晓这番话被他听见,他定然无法活着出去,离黑羽效用过去还有半个时辰,容不得思考,他屏住呼吸,一步步试探着绕过了刘樊重,搜寻着所谓的“宝物”,这一层只有一个牢笼,那神秘人既然说到了便知,定然是在显眼的位置。

    果不其然,在这一层的正中央的地面,插着一截有着锈迹的物件,从形状上看,似乎是某种武器的手柄,而围绕着这,被用朱砂画着一圈复杂的图案,有某种阵法封印它,

    陆离均皱起眉头,在心中暗道:“这应该就是神秘人所说的宝物,我应该怎么取?”

    他思忖许久,无奈没接触过任何功法,遂咬牙想道:“一力破万法!那神秘人既然都知晓这监牢的存在,不可能不知晓这阵法的存在,他没提醒,定然是我不受这阵法影响,嗯.....很有道理,走上去,拔出来,走出去,就这么简单!”

    说办就办,他连步子也不藏了,大摇大摆的走到那阵法前,双眼一闭,伸手抓去。

    再睁眼,那阵法毫无动静,竟当真没有触发,他稍稍欣喜,紧握住那手柄,理所当然认为插的很深,遂用尽全身力气一拔。

    不料,他摔了个筋斗,翻滚了一圈才停下,那物件竟就这样轻松的被他拿在手中,也没有想象中的地动山摇,监牢一片平静,只隐约听得见上一层的啜泣声和刘樊重沉重的呼吸声。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拿起那物件查看,这才发现只是一截有锈迹的兵器手柄,毫无奇妙之处,他满是疑问,扯扯嘴角,不满道:“就这么简单?一个烂手柄?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对?不会拔错了?”

    然而,刚才他造成的动静过大,刘樊重察觉,扭头望来,并未见到有人身影,他饶有兴致的审视四周,冷声道:“嗯,有人?来救洛大人的?居然还有隐蔽身形之法?有意思。”说罢,一道雄浑的黑芒徒然显现,缠绕其周身。

    陆离均的心高高悬了起来,背后渗出冷汗,暗道:“不好,动静太大,被发现了,我得赶紧走。”他将手柄收了起来,提起脚上的铁链,小心又小心的朝着楼梯走去,生怕发出声响。

    一阶,两阶,三阶........九阶,眼见就要踏上第一层监牢。

    谁料,异变突生,刘樊重眼中精芒一闪,看向楼梯口,抬手一指,一道黑芒射出,冷声道:“想逃?”说罢漫不经心的朝楼梯走来。

    陆离均痛呼一声,黑芒洞穿了他的手臂,血渗了出来,他心间狂跳,再也不敢顾及是否动静,不要命的沿着一层小道跑起来,守在尽头的两名府役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吵醒,睁开惺忪双眼,四下察看却并未发现人闯入,刘樊重的声音适时传来:“有人隐蔽了身形,别让他跑了。”这话如雷贯耳,两名府役来了精神,对着身前胡乱挥刀。

    陆离均险之又险的侧身躲过,还不忘回头骂两名城守脑子不好使,居然不知道守住楼梯口。

    沿着那长长的阶梯,他总算逃到了地面,黑羽的功效仅剩一刻,他必须尽快逃回药济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