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告诉他们你救了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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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阿公之死

    村尾,陆家阿公宅院中。

    自陆离均走后,阿公眼皮便跳个不停,弓着身子在宅中来回走动,不时透过窗外望望夜色,两名玉衡府弟子仍固执的守在门外。

    终于,他再也坐不住,拄着拐杖欲要出门,刚踏出门槛,却被两名弟子拦住,他不耐,提起拐杖就要挥去,不远处里豁然出现一个白衣身影,身影穿破黑夜的帷幕,徐徐而来,韩廉明的俊俏面容清晰可见,待到他走至陆家阿公面前,微微拱手说道:“玉衡府韩廉明,拜见陆家阿公。”

    阿公心中一紧,皱眉道:“何事?”

    韩廉明恢复那番笑颜,淡然道:“无事,只是想让阿公安然待上一个时辰,等时辰一过,阿公无论想去何地,廉明一定奉陪。”

    阿公挑了挑眉,冷声道:“怎么,堂堂玉衡府三公子,也想和糟老头子我同游?那可真是我莫大的荣幸,哎,可惜我年纪大了,也不求着游历何地,只想守着陆家村,看着那几个娃娃长大便能安然入土了,三公子,不会连这的等小事也不让老头子如愿吧。”

    韩廉明沉吟半晌,竟真的让开身子,微微俯身道:“于情于理,廉明属实无可辩驳,请!”

    这倒令阿公很是诧异,心中留有十分警惕,缓缓迈步,气机牢牢锁定了韩廉明,在错身的一刹,韩廉明牵起嘴角,右手五指覆盖黑芒,锋锐无比,挺身,一爪直直朝阿公后背掏去。

    阿公迅速侧身,险之又险的躲开这一爪,随之运转周身灵力,汇集到手掌间,使其蒙上一层淡薄的灰雾,一把扣住他韩廉明的手腕,怒目视之,冷声道:“哼,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这小子阴险写在脸上,比离均差远了。”

    韩廉明不可置否,阴恻恻的笑道:“没想到,小小山村里,竟藏了一个扶疏境高手,难怪我看不出你的修为。”

    说话之时,他便早已用左手,袭向阿公的双眸,阿公不得不撒开手,急急退后几步,骂道:“小子,如此阴毒,全是阴招!”

    韩廉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其余两名弟子欲要上前帮忙,被他伸手拦住。

    他闲庭信步的朝前轻巧迈一步,便跨越一丈有余,飞至阿公身前,眼神一定,抬起右脚横踢过去,没有用任何招式,黑色流光附着其上。

    其境界显然是翠微巅峰,即将突破苍灵,能将少许灵元溢出体外。

    阿公慌忙提起拐杖挡在左侧,韩廉明这一脚力量出乎意料的大,阿公被踢得在泥地上滑开两道明显鞋印轨迹,“咔嚓!”,拐杖应声而断,阿公眼中绽出一丝精芒,动了真怒,不愿再耽搁,将拐杖一扔,一团灰芒与其手指间汇聚,急剧飞出,漂浮在阿公身前,隐隐有刀剑的锋锐之意。

    韩廉明不由瞳孔放大,惊道:“苍灵?你竟然是苍灵?不可能!不可能!东皇王朝无人可在三府之外修至苍灵境!所有道途分明都被掌控了!”

    陆家阿公面不改色,冷言道:“哼,管那么多,小子,找死。”他意念一动,两团灰芒便朝着韩廉明急速飞去,将他白衣双袖割破了两道口子,鲜血渗出,染红了一小片衣袖。

    灰芒又是不停歇,围绕着韩廉明不断进攻,依靠手中黑芒竭力或抵挡、或躲避两团灰光的侵袭,虽然狼狈,却是不断观察着灰芒,欲要从其中找出破绽,他喃喃自语道:“你的灵力怎会如此枯败?”

    他恍然醒悟过来,目光锁定到阿公身上,数次想要靠近阿公,却怎么也突破不了两道灰芒,眼看两道灰芒就要突破他的防线,危急时刻,他余光蓦然瞥见身后的两名弟子,毫不迟疑躲至一人的身后,捂住他的口鼻,灰芒来不及躲闪,洞穿那人的躯体,那名弟子连痛呼声都未能发出,便倒在地上。

    韩廉明嘴角溢出一缕血液,面上却是狂笑道:“哈哈哈哈,我明白了,你燃烧剩余近十年的寿命,就为了这数月短暂的达到苍灵境?怎么,这就活腻了?不愿守护你的村子了?”

    阿公并不作声,意念微动,就要驱使灰芒向着韩廉明再次侵袭。

    谁知,韩廉明用手指将嘴角那抹鲜血粘起,放入嘴中,闭眼细细品味一番,露出奢靡享受之色,他睁开眼,诡笑道:“看来,你对灵力来源以及使用一无所知,廉明斗胆教教你,你可看好了。”

    他眼中凶光一闪,一把拉过一旁仅剩的一名黑衣弟子,掌中黑芒绽放,黑衣弟子发出痛苦的哀嚎,但转眼便成了一具干尸,韩廉明松开手掌,尸体重重摔在地上。

    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阿公捏拳,愤愤骂道:“你就这样杀了他?难道玉衡府就是这样草菅人命?”

    韩廉明身上气机变得愈加凝实,靠着那名弟子的生机,他短暂的突破到翠微境,虽仅有半个时辰,不过也足够了。

    他扭动脖颈,恢复从容的姿态,轻笑道:“草菅人命?人命可也得讲究个高低贵贱,区区一名府外弟子,同我比性命珍贵?陆家阿公,如今同为苍灵,你能待我如何?”

    阿公皱眉,知晓今日不杀了这三公子,定然无法脱离此处,就在他重新凝聚出两道灰芒,意念驱动其攻去之时。

    韩廉明从怀中掏出一块闪着黑光的竹木,正面赫然是一个朱砂写的“善”字,背面则是一个墨色“恶”字,竟是一块断善恶的令签。

    他轻笑着,翻转令签,将“恶”字面对着阿公一挥,嘴中念道:“拶指。”

    阿公的腹部一抹黑色的幽光一闪而逝,右手五指猛然被一股无形之力“咔”的一声折断。

    手指传来的剧烈疼痛,使他不得不停下施法,两道灰芒停滞在途中,消逝不见,他额头布上汗珠,喘息重了几分,颤抖着问道:“这是什么妖法?”

    韩廉明并未解释,继续挥动令签,轻声道:“残刖。”

    “咔嚓”一声,阿公的腿以怪异的角度扭曲,他跌倒在地,忍不住痛呼出声,只能以单膝和手肘支撑颤颤巍巍的支撑身体。

    这时,村口传来一阵凄怆的惨叫,二人齐齐回望,火光、血光、黑雾冲破天际,韩廉明皱眉道:“看来有不听话的蝼蚁,坏我好事。”

    他说罢,迈步就要朝那方走去。阿公见状,知晓若是让他过去,只会更糟糕,他已然无法战胜韩廉明,生机所剩也不多,若要争取时机,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一咬牙,强忍疼痛,将断掉的手指掰回,运转灵力,将剩余不多的生机汇集到心口。

    下一瞬,他浑身大绽灰芒,灰芒凝聚,化为一道五尺大小的圈,急速朝韩廉明罩了过去,与此同时,阿公身上的灵力迅速泯灭,奄奄一息,狼狈的跌坐在地。

    韩廉明被灰芒牢牢罩住,面色微愣,回过神来,运转灵力试探,觉察到无法突破也并无威胁,竟是回身就地坐下,戏谑的望向阿公,笑道:“你只能困住我半个时辰,等时辰一过,你便生死道消,值得吗?而那时,你所守护的村子,早已一无所有,愚昧。”

    阿公双目圆瞪,怒视着他,骂道:“狗杂碎,你对他们干了什么?”

    韩廉明笑谑道:“我不过是替天做了一件事,天要他们死,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阿公怒道:“天?一派胡言,何来的天?若有天在,你如今所做之事,定然降下天谴,天打雷轰,一千,一万遍也不够!”

    韩廉明仿若听见天大的笑话,满不在意的笑道:“天谴?可真是山村野夫,对这世道一无所知,顺天者倡,逆天者亡,假若就是这天道,指使我们如此修炼,又如何?“

    停了停,他不屑道:”如今也只有那老古董,摇光府一门还在苦中作乐,以灵气修炼,可这一途,天赋、机缘缺一不可,就算皆为上品,耗费数十年苦修,博得那成仙仍旧如大海针一般,若悟不到,终其一生也突破不了净体。而我,杀一人,行一恶,修炼反而事半功倍,如今,二十有四,便为苍灵,原本,我不过是六品仙根。”

    阿公咬牙诘问道:“你就不怕你们做的恶,被上官大人知晓,被下民知晓?吿到当今皇上之处?”

    韩廉明笑的愈加肆意,未见心虚,嗤笑道:“哦对,资质,你该不会当真以为,一个山村有如此高的资质吧?那可不是仙缘石,而是恶念石,心思越纯净之人,资质便越高,越适合当被我玉衡府做成容器,供府上之人修炼,陆祺那傻小子,竟如此轻易的就信了我。”

    无穷怒火从胸腔涌出,灼烧着阿公的喉咙,他嘶吼道:“混账!你这该死的狗杂碎,我陆家村,就算全灭,做鬼,下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我.....我杀了你。”

    怒火在他胸口点燃一丝火苗,他死死盯着白衣青年,瞳孔睁得老大,手指硬生生扣在泥地里,愤力向前爬去,两条瘸腿在泥地上拖行,留下一条浅浅痕迹。

    韩廉明饶有兴致的瞧着,眼神奚弄,不认为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老头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许久,直到阿公指甲里塞满泥石,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下,砸在了泥地上,膝盖处的衣服被磨破,一片血肉模糊,在用尽最后力气之前,他终于到了三公子面前。

    阿公眼神一凝,撑起身子扑去,双手紧紧箍住韩廉明的脖颈,恶狠狠的咬在了韩廉明脸上,但仅一瞬,牙齿就悉数崩坏。

    韩廉明本还漫不经心的瞧着,佯怒挣扎将他一把从背上扯了下来,砸在地上,阿公闷哼一声,暗红血液从嘴中溢出,却是流露出满足的笑意。

    韩廉明轻抚面部,阿公竟以凡人之齿留下一块清晰牙印,虽然不一会儿便毫无痕迹,但被如此蝼蚁临死之前咬上一口,他自然恼怒不已,怒骂道:“该死。”

    他一把扼住阿公的喉咙,肉眼可见的黑光流转,形成一方小小的黑色气旋,仿若一座熔炉,将阿公硬生生熔为了齑粉。

    他身旁的诡影于同时变化出一双尖厉爪子,抓住起阿公身旁的诡影,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了进去,在于世间不见,韩廉明和诡影都露出满意之色。

    半个时辰已过,韩廉明周身灰芒消散,他拍了拍身上尘土,恢复那番做作的淡然姿态,向着村中行去,夜色里一轮残月高悬,将略带冷意的光洒在了泥地里,两条血红又笔直的泥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