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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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篇 外公的葬礼

    等八九个菜都上齐的时候,外婆笑着问我:“味道怎么样,外婆烧的菜你能吃习惯吗?”

    我点了点头。

    笑着说:“挺好吃的,外婆您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听我说她烧的菜好吃,外婆高兴极了。

    乐呵呵地对我说:“嗯,那你一定要多吃点,农村有很多菜你们在城市里是吃不到的。我年纪大了,刚刚己经吃过粥了,你们自己吃好我就开心了!”

    说完,外婆坐到旁边的小凳子上烤火去了。

    我吃着饭菜,心里不禁为外婆的乐观精神感到震惊。

    七十多岁的人了,平时独自生活。

    今天,这么多人来她家吃饭,八九个菜竟都是她一个人烧的!

    你很难想象,农村的老人,就象外婆这样,儿子五六个,最终老了仍孤苦无依。

    而她的儿子,有考上大学落户城市的,有做生意买房去城镇居住的,有留在农村的。

    但成家立业后,都只是各顾各家,各管各家事。

    没有一个留在她身边的。

    尽管,外婆看着还很健康,脸上还总是挂着满足的笑容,但是我想她内心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悲凉的。

    吃完饭,叔伯对我和芳芳说:“我们在这儿烤烤火,陪外婆聊聊天,过会儿再去你外公那边吧。”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外婆看上去很开心,还不时看着我。

    我们一起闲聊了近一个多小时以后,芳芳说:“我们该去外公那边了,下午有和尚过来给外公念经的。”

    叔伯听了,看着我说:“哦,如果这样的话,你得过去穿上孝服,给你外公哭丧的。”

    这些风俗我一点都不懂。

    既然当地己约定俗成,我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毕竟婆婆也算外公至亲之人,如果她和雨涛来,肯定是要披麻戴孝的。

    到了外公家里,只见灵堂上点着白色的蜡烛和粗大的香,熏的屋内烟雾袅绕。

    三个和尚穿着的人敲着木鱼,念着完全听不懂的经文,坐在外公的灵堂前不停地念叨着。

    舅母和他们的儿子、儿媳妇都穿着白色的孝服站在边上看着和尚们念经。

    正此时,舅舅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我说:“你赶紧过来,穿一下孝服,一会儿经念完了,要到你外公灵堂前给他磕三个头的。”

    我跟着舅舅进了里屋,把白色的孝服套在了黑色羽绒服外面,并在头上裹上了白色的孝布。

    等念完经后,三个和尚站起来,开始绕着外公的灵堂转圈。

    而我们这些穿孝服的,一个接着一个跟在和尚后面。

    就这样,我们绕着灵堂转了三圈后,和尚停了下来,向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可以去给外公磕头了。

    等舅舅和舅母磕完头后,我们这些小辈便开始一个接一个给外公磕头。

    轮到我时,我跪倒在外公灵台前便开始放声大哭,眼泪刷刷的,止都止不住。

    连磕三个响头后,我已啼不成声,哭成了泪面人。

    站在外边观看的邻里乡亲们一阵轰动,一片哗然,还不时议论纷纷。

    当然,我只顾着哭,完全沒有注意到这些人惊讶什么。

    晚上,和芳芳一起去外婆家睡觉的时候,才听芳芳说,村里人都说我这个外孙媳妇比他们其他人都孝顺,沒有一个人象我哭得这么伤心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了呢!

    不过,我是真心觉得外公可怜呀!

    就这样,和尚在外公灵堂前念了足足三天经。

    按当地风俗,第四天早上,就可以将外公下葬了。

    农村和城市不同,村民死了,都是土葬的,墓地就在村子的专门墓地里。

    这天早上,我们都早早起床。

    到外公家时,只见外公家的房前屋后都己摆满了大方桌子和椅子。

    每张桌子上可以坐八九个人。

    我数了数,足足有二十多张桌子。

    九点钟的时候,外公的亲戚朋友、邻里乡亲们都开始围着大方桌子坐下。

    农村所谓的“奔丧宴席”正式开始了。

    听芳芳讲,很多热菜,都是昨天晚上就己经做好的,放在大蒸笼里,开席前烧起火热一下,即可上桌了。

    我这一桌,坐的有芳芳、叔伯、外婆、舅舅的儿媳妇,还有外婆的另外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妇。

    外婆还象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样,满脸带着笑。

    等菜上桌后,叔伯和外婆拿起筷子说:“开席了,咱们都赶紧趁热吃吧!”

    我看着盘子里的菜,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就夹了点放进嘴里。

    坐在旁边的叔伯笑着问我:“这种宴席你还是第一次吃吧?”

    我咽下菜,尴尬地说:“嗯,是的。菜味道还不错。”

    外婆接过话说:“那就多吃点,吃完饭给你外公去下葬,还要走很远的路呢。”

    我点了点头,开始吃起菜来……

    宴席结束后,村里人开始帮忙抬起外公的棺材,往外面走。

    我们这些和外公至亲的人,则两个人抬一个花圈,跟在外公的棺材后面。

    一切准备就绪后,十几米长的送丧队伍便浩浩荡荡向墓地出发了。

    听外婆讲,外公的墓地在离村子二三公里的小山坡上,村里老人死了,都葬在哪里。

    由于棺材很沉重,抬棺材的十几个人走得很慢。

    所以走了近一个小时,我们才到小山坡脚下。

    坡虽然不陡,但抬着这么沉重的棺材上去,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然,抬棺的人走在最前面,我们这些拿花圈走在后面的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终于都爬到半山坡了。

    外公的棺材己经被放进事先挖好的土坑里。

    等我们看到时,村民们己经在往坑里填土了。

    安葬好外公后,我们在外公的坟头又磕了几个头,葬礼就算全部结束了。

    之后,我跟着送丧的队伍回到外公家时,舅舅把我拉进了里屋。

    我进屋一看,叔伯己经坐在里面了。

    舅舅从衣兜里拿出五百元递给我说:“我知道你这次是代表我姐姐来的,但是上1000元礼太多了,这500元必须还给你,否则就是我不孝了!”

    我接过钱,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但是觉得钱既然己经上礼了,怎么能再收回来。

    就又把钱往舅舅手里塞。

    坐在一旁的叔伯说:“梅儿,舅舅还给你,你就收下吧。本来舅舅就是你外公的儿子,应该多担待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