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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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她口中的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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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渭韩氏,两朝元老,历代家主世袭官职,同时韩家在江湖颇具威望,以戟闻名已久。到了上任家主独子韩君河接管整个家族,他那位发妻只为他诞下一女,不久便撒手人寰。韩君河与发妻伉俪情深,不曾再娶,因此韩琼香成为了韩家建立以来第一位嫡女。坊间传闻韩家历代家主第一胎都是男孩,偏偏到了韩君河这里就成了女孩,实在是怪哉。古人兴男强家,生女败家,便有人预言:韩家命数将近。事实上,韩家之后的发展也确实应了那句预言,每况愈下,前有朝廷许了个名由收回官职,后有韩家在江湖的地位岌岌可危,这一切在韩琼香及笄后达到了顶峰。

    韩君河有意将韩家事务交到韩琼香手上,然而自己这个女儿死活不愿意,气的韩君河把她臭骂了一顿,女孩子家家的承受能力差,哭着离开了家,自那以后,韩琼香开始了她的新人生,误打误撞结识了谷北尚泽和少年齐奕王赢弈。正如话本经常描写的桥段,三人结伴同游江湖,一路上是打抱不平,声名远播,而在谷北尚泽生辰那晚,三人饮酒畅谈,不知怎地,第二日韩琼香醒来发现跟谷北尚泽睡在一起。女子的声誉在这个世间有多重要她心如明镜,留下一封书信决绝离去,独自闯荡江湖。

    韩琼香在一次路过京城的路上,从山匪手中救下了一位姑娘,也是这段缘分让她免过了杀身之祸。

    那位姑娘姓周,潮云人士,暂且称作周姑娘。二人结伴同行,同为女子便方便多了。再后来韩琼香发现自己怀孕了,慌乱不已,周姑娘则是一直安慰她,当务之急是找到一处居所安心养胎,于是周姑娘去求助一故友,那位故友好似在京城是位大官,很快便安排了一处清净之地。二人安心住下,周姑娘每日都会想法子哄她开心,十月怀胎也是极快,临盆之日如期而至,就这样谷北信出生了。

    谷北信听得认真,甚至细心留意了韩琼香说话的神态,换做是平常可以说毫无破绽。偏偏是在他们母子俩相认的第一天,这越是熟络,越显刻意。且不说这一桌子的菜全是他评价过尚可的菜品,单独谈那一把似乎刻意放置门口的长戟,既然是隐姓埋名,为何还要摆放屋内?他听闻的韩琼香是位聪颖过人的江渭姑娘,况且,最大的漏洞在于,整个故事的讲述者“韩琼香”表现的太正常了,尤其在醉酒后那段,完全没有任何埋怨或痛苦的语气与神态,整个叙事下来,给谷北信的感觉就是非常的冷静、客观,只要不是在讲故事,“韩琼香”都会刻意塑造自己是母亲的角色,对他过分热情。

    谷北信眼下还想再听听她的故事,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怀疑之色。

    “她呀,可了不得了,思想清奇,有超乎这个世间的魄力与胆识。只可惜,几日后,谷北尚泽找上门来,周姑娘为了掩护我逃走,没了音讯。后来我也问过你父亲关于她的事,他倒好各种敷衍,明眼人都知晓其中的疑点。我某天突然想起来周姑娘说过,如果她们俩走散了,可以在两年后去江渭相见,正因如此,我带着两岁的你回了趟江渭,果不其然,有人交给我一封她的亲笔信。信上写道:小心枕边人,若生变故泉婺之下可保平安,有朝一日会再次见到你的儿子。安好勿挂。”

    这位周姑娘在整个事件中更为可疑。潮云原是云国宫殿旧址,按照时间推算,那位周姑娘属实是云国人。潮云与京城相隔万里,一个云国人越山海跨五州跑到京城,行动可疑。又恰好被母亲所救,不仅如此,周姑娘还有一身本领,可通古今知未来,神乎其乎。这样的人当真存在?要说云盛图的主人倾丽公主有此神技,他谷北信还能信个六七分....嗯?周姑娘是云国人,倾丽公主也是云国人,二者之间莫非有何关联?

    韩琼香见谷北信沉思的状态,垂眸掩藏自己的情绪,不安的因子上蹿下跳,扰得她心神不宁。

    他是怀疑什么了吗?

    谷北信抬眸一瞧,意外佐证了他的疑虑。只见韩琼香面无表情,垂着头,仍难以掩饰脸上的慌乱。

    “母亲?”他开口。

    “啊?儿子”韩琼香猛抬头,眼神有意闪躲。

    “您,不是真正的韩琼香,而是故事中的周姑娘,可对?”谷北信问了出来,如此笃定的口吻,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何以见得”韩琼香并没有否认,她此刻的架势倒是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那把长戟确实是我母亲的东西,至于为何在前辈这里,我倒是好奇。前辈久居山中,又是如何打听到这一桌子的菜品,是我的喜好?”

    “你还是这么聪明”韩琼香没名由来了这么一句,再次引起了谷北信的注意。

    “前辈何出此言?莫非前辈与我以前见过?”

    “不曾,我们不曾见过”韩琼香双眸含泪,满眼都是谷北信,是思念,是久别重逢。

    “前辈,为何...落泪”谷北信一时之间,看不清眼前人。她处心积虑的扮演韩琼香到底有何企图?现在被戳破身份,不是恼怒,也不是惊慌,而是思念?她在思念谁?我吗?怎么可能,年龄的差距摆在那....为何,看着我,会那么难过呢?

    “喜极而泣,故而如此。让谷北公子见笑了。公子所猜正确,我确实不是韩姐姐,而是周姑娘”周姑娘坦白承认,一只手擦拭了脸上的泪痕,继续说道,“那长戟是我特意放那的,我苦心积虑筹备了这么久,没想到败给了这一桌子的菜。我为何落泪不重要了。接下来,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认真记住,为了你也为了你身边的人,更为了这天下的平定与有序”

    “前辈请讲”

    “云盛图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没用了,江湖中有关云盛现世的传闻皆是有心者所为,而那人究竟是谁,我不能告诉你,这需要你们自己去找出来。切记!小心身边人。第二件事,雪孑虞目前人在兖州,去找她,带着她去潮云皇陵,开启皇陵的钥匙在许晨月手中,密码是她离家的日子。若遇困难,可求助齐奕王,他与韩姐姐素来交好,会助你一臂之力。还有,去了兖州,能否满足我的私心,替我带封信给云家三公子云木曹”

    一个自称是母亲的好友跟自己说这么多听起来奇奇怪怪的话,一方面他还是对她身份存疑,她说的故事无法佐证全是事实。另一方面,周姑娘出现的时间点太刻意。谷北信谨慎问道,“前辈,我应该信你吗?”

    “告诉雪孑虞,我叫周繁宿,繁华的繁,星宿的宿。她会明白的,信与不信,我都认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

    “好,我会按照前辈说的去做”

    周繁宿释然笑之。也许这一次,有他陪着你,会没那么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