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那些事儿
繁体版

024.新人物(修)

    京城那位大人于昨日启程,她不久前遇刺,江昨怎能放心,欲一同前去,却因陛下召见而滞留在京。

    –

    夜半,整个琅御轩寂静得不成样子,偶尔几处巡逻地有那烛火,此外,只剩那西南一隅的望湖阁。那里边住的是惊鸿楼大小姐谷北珠菱。这位主儿,打从回来就一直高调行事,生怕别人不晓得她的变化异常,若是有鬼,常人又怎会做此?若是问心无愧,如此高调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凡是个人都会有此疑问:夜深通明,所谓何般?

    原来,谷北珠菱静候半夜只为见一不速之客。

    如意椅上,珠菱半倚着身子,见着来人,放下摆弄的小物,抬起眸子,含着波光,柔情脉脉道,“你可算来了”

    “何事”

    来人从窗那翻了进来,眼神往里一瞥,确定只有珠菱一人。便转身,随手关上窗户。面向她,走近了一两步,二人的距离依旧不算太近。

    珠菱继续笑道,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话儿,“瞧,多日不见,咱俩之间的感情倒是生分了”

    “何事”

    他第二遍重复,语气是带有些许火药味,既怒却笑,反其道而行之,令人捉摸不透。珠菱敏锐地嗅到来人情绪的起伏,收敛笑容,摆上正经神态,口吻依旧是那样的轻浮,“你这脾气秉性倒是与二哥相似得很,倘若二哥健在,绝非如此教你目无尊长”

    仅是一眨眼的功夫,男人速度之快,移动到珠菱面前,毫不留情地把断刃抵在了珠菱白嫩的脖子边缘,仅有毫米之差。

    “家父一生凛然正气,你怎配提他”

    危急之际,珠菱先是一愣,然后一笑,并未改口,“我的好侄儿,你可知自己在作甚?”

    男人盯着珠菱那张脸,扬起嘴角,二人的距离已经超出了普通关系,近的吓人。珠菱笑容愈发灿烂,瞳中映着他那张美如冠玉的脸庞,气氛走向趋于“诡异”。男人勾勒一抹冷笑,手中的断刃进了半寸,珠菱脖子那块渗出丝丝血珠。脖子上的疼感渐渐清晰,珠菱呼吸声渐缓沉重,显然受到了丝丝惊吓。

    习武的最高境界有三,即内力淳厚、速度如风以及术器方面登峰造顶。而他,可归为以速为主的三境之一。不动则已,一动如风,快之斩一切。

    “姑姑以为,我会如何?”

    她心想,这位侄儿还真是调戏不得。

    “这刃曾是我赠予二哥的新婚贺礼,未曾想,沧海桑田,变得这般,倒也怀念”珠菱话锋一转,未正面回应男人的问题。

    “哦?依姑姑之见,应当如何”

    “自然是你我姑侄一心,其利断金”珠菱笑着,这沉稳老练的语气倒是一点也不像个小姑娘。

    “本是如此,可惜了....你骗了我”

    “何以见得”珠菱直视,毫不畏惧。

    “雪孑虞”

    “.....”

    –

    话说谷北信已失踪十日有余,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江湖上持多种说法,亦真亦假难以辨别。

    而他本人,被打成重伤,又逼落涯。说来也是幸运,捡回一条命,却也因此废了五成内力。护住心脉而耗损内力,有失有得,也算是合理。

    泉山偏婺州一带有一土匪窝,别有特色,既不劫富也不欺负周围村子的百姓,他们自称乡匪一家亲,偏偏独爱挑衅、抢夺别处土匪的食物与钱财,又曰强者为王,势做天下第一土匪窝。

    此外,有一怪事。这土匪窝的头目是个女娃娃,长得秀里秀气,却爱舞刀弄枪,名声在这婺州和泉山一片响当当。

    十日前,这土匪女大王带着小弟带着胜利的果实回寨之际,撞见了崖壁边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谷北信。她瞧见谷北信戴着一副奇怪又有点好看的面具,好奇心驱使下走上前探了探脉搏:这小子真是走运,还没死透。

    “四儿,带几个兄弟扛回去治治”

    四儿盯着许久,觉着这面具越来越面熟,心有顾虑,“老大,这面具我好像见过,不会是某个大门派的人吧?万一引火烧身.....”

    “门派?我们寨子的兄弟哪个不是能抗能打,怕甚!?”

    “是是是”四儿汗颜,自家老大当然是宠着。

    就这样,谷北信福大命大活了下来。只是,他苏醒后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一间茅屋中,谷北信昏睡许久,苏醒后身体僵硬得不得了,他只能先小幅度地动动手指,脸上没有了原先戴面具的重量,与空气来了个亲密大相拥,自然而然发现了面具不见了....直接跃起,坐在床上。

    ...我的面具呢!?

    女寨主踩着愉快的步伐,哼着小曲儿,一进门与谷北信的视线来了个大碰撞,尴了个尬,“那个...你醒啦”

    每天给谷北信送药的快乐就在于,他长得实在是太太太好看了,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面具在哪”谷北信冷着脸开口说道。

    “啊?”

    “面具,请姑娘还给在下”

    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太绝了....

    她一度沉迷,越看越兴奋,双颊绯红,“那个...你先把药喝了吧,我去给你拿,我很快的!”

    “嗯...”谷北信补充道,“多谢”

    那姑娘速度也是极快,没一会儿便拿着洗净的面具走进来。

    谷北信熟练地戴上,恢复往日的清冷。

    她见谷北信宝贵得很,问了一嘴,“这面具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除你之外,还有何人见过我的模样”谷北信沉吟道。

    她认真地想了想,“还有欧阳大夫,再无他人。公...呃少侠,我叫宋春姿,你叫什么啊?”笑起来眼睛弯弯,声音爽朗大方倒也招人欢喜,而这两样像极了珠菱与雪孑虞。

    沉思片刻,依旧回应了她,“谷北信”

    “谷...北?!你你你你是惊鸿楼的人?!”宋春姿哪怕是一直生活在山沟沟中,也是了解一点江湖的事迹,尤其是欧阳大夫待她如亲闺女般教她习武与读书。

    “是,这是何处?”

    “大名鼎鼎江湖第一土匪寨,怎么样?跟你们惊鸿楼的名声一比还是更上一层楼吧哈哈哈哈”说着,宋春姿哈哈大笑起来,当真是一点女儿家的形象都没有。

    “.....”

    场面一度尴尬,宋春姿好歹也是个女孩子,这意识到自己的言行举止可能吓到了谷北信,这不,赶紧收敛,故作正经道,“咳咳,谷北少侠,你要不再休息休息?”

    “无碍。是姑娘救了在下?”

    “哈哈哈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谷北信谢过姑娘救命之恩,倘若一日姑娘有难,可来惊鸿楼寻我”

    宋春姿内心纠结,关于他的身份,早在欧阳大夫第一次为他诊断时便提醒她了,只是那时她并未在意,而是更挂念谷北信的伤势。后来,她太好奇了这面具背后的脸,动了念头,便摘了。第n次欧阳大夫会诊,发现了她的大胆之举,训斥了一番,最后语重深长地问道:“若是有一天,这小子为报救命之恩,娶了你这丫头,你是嫁或不嫁?”

    宋春姿当场就害羞了,直接找了一个掰脚的借口逃掉。

    现在回想起来,欧阳大夫是早有发现。

    她盯他许久,眼神似躲似闪,又过了一会,下了很大的决心,扭扭捏捏问道,“听说,你们惊鸿楼有个规矩,非妻儿不可摘面示人,可是我看了哎,那我们....”

    这一问,把谷北信问住了。

    是了,确有此事。

    若她早就知道,又为何趁人之危?若是不知,又为何趁火打劫?

    谷北信缄默不语。

    一面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一面是心有所属,抉择两难。

    宋春姿好似在他的表情上看到了答案,本性大大咧咧的她却也被迫懂得了察言观色,眼泪就这样忽涌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摘你面具的,我...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好狼狈的逃离,她堂堂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土匪有一天也会这样为了一个男人如此没出息。

    跑出来后,宋春姿埋怨自己:哭什么?太不争气了,有什么的,本寨主看得起他,娶他是他的福分....可是,一看到他的表情,就好难过,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