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您还真是关心小婶婶
“尧少爷,您在做什么?”林姨的声音幽幽地在身后响起。
贺旭尧一敛刚才面对姜惜时的阴狠,声音中带上了几分不自知的谨慎:“没什么,跟小婶婶开玩笑呢。”
“哦?”仿佛是一声来自深海湖底的质问,冰冷又吓人。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贺旭尧好像很怕林姨,灰溜溜地就要跑。
“侄子今天跟小婶婶说的事情,婶婶可不要忘了。”临走前,贺旭尧咬牙切齿地警告着姜惜。
姜惜知道他的意思,她知道贺旭尧盯上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罢休了。
一双冰冷的手将姜惜扶起来,她抬头便看见林姨平静的目光。
“谢谢。”她的嗓音因为受伤而变得沙哑,林姨目光微闪:“三少奶奶以后还是离尧少爷远一点为好。”
姜惜听出林姨话中的警告,她或许误会了她跟贺旭尧的关系,可姜惜现在却懒得解释。
“林姨,我可以出门吗?”她拿到了钱,急着去帮徐丽交住院费。
林姨的目光扫过她淤紫的脖子:“我帮您备车。”
她没有问她要出门做什么,仿佛对此并不在意,其实姜惜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贺家人的眼中。
刚才从贺以宜那里得到的一点温暖全部消失殆尽,在她的眼中,贺家仍旧是个危险而又迷雾重重的地方。
林姨给她配了车和司机,说是可以随她派遣。
姜惜想要拒绝,可林姨却说这是主人的命令。
姜惜以为是贺父的安排,便不再推辞,昨天他从公交站点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贺家大门,大概贺家也觉得她丢人。
姜惜离开没多久,贺斯玉的房门便被敲响。
“三爷,少奶奶离开了。”林姨走进来,恭敬地汇报着。
“车?”
“都安排了,老张跟着少奶奶。”
“知道了。”
门再次合上,有清浅的笑声传来。
“您还真是关心小婶婶。”贺以宜说。
贺斯玉没说话,只皱了皱眉表示不赞同。
他只不过不希望被人笑话,他的女人居然连回个家都要步行一个小时而已。
贺以宜叹了口气:“我觉得小婶婶很好。”
贺斯玉的目光一顿,随即轻瞥了贺以宜一眼,轻哼了一声:“不要多事。”
几个月前,贺斯玉车祸的主刀医生便是贺以宜。
她成功把他从鬼门关拽出来之后,得到的却是贺斯玉要求她宣布自己成了植物人的嘱托。
她这个小叔叔从小就心思深沉,哪怕自己比他还要大一岁,却根本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贺以宜只好按照贺斯玉的命令将他苏醒的消息压了下来,告诉包括祖父和自己父亲在内的所有人,他已经变成了植物人。
只不过——恶趣味先斩后奏的、也告诉了大家他只有一年好活。
整个贺家知道贺斯玉苏醒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贺斯玉从小到大的佣人,林姨。
“继续——”见贺以宜淡笑不语,贺斯玉有些恼怒恼怒催促道。
“……因为时间太久远,所以资料有些残缺。”
“当年小祖母车祸的手术病例已经丢失,就连当初主刀的医生都已经失去踪影。”
“主刀医生的踪迹,继续查。”
“我父亲当年就在B大附属医院,如果告诉他——”
“不可以!”贺斯玉坚决地拒绝。
“你不信我爸?”
贺以宜的父亲贺双涛是个再和善不过的人,年轻的时候便在B大附属医院进行研究工作,这些年升入了B大作教授,平日里对贺斯玉也十分关心。
贺斯玉回头,只见贺以宜的脸上闪过不被信任的受伤。
“不信。”贺斯玉轻声道。
“如果不是15年前你只有12岁,贺以宜,我也不信你。”
“小叔你这样说真的很伤人。”贺以宜的目光垂下,她知道贺斯玉说的没错,这个家里的复杂情况,她的父亲又何尝不是伤害小祖母的嫌疑人。
“贺以宜,你姓贺。”贺斯玉看着她,淡淡地说。
贺家,在外人看来是B城顶级豪门,可只有他们这些姓贺的人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个肮脏的存在。
贺父年轻风流,在娶妻之前便生了贺双仪和贺双涛,后来遇见贺斯玉母亲之后,才开始将身边的莺燕打发,生下贺斯玉。
可以说,哪怕贺双仪和贺双涛从小便养在了贺父的身前,可自从贺斯玉出生,他们便再也没有继承贺家的资格。
贺斯玉——这个贺父和唯一真爱的妻子生育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从此之后,他们都要在这个甚至比自己孩子还要小的弟弟手下讨生活。
而自从贺母15年前因车祸去世,这些年贺父又开始了左拥右抱的生活。
这个看上去豪华的贺家大宅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阴暗和争斗。
“您为什么突然调查15年前的事情?”贺以宜换了个问题。
一周之前,她被贺斯玉要求对当年车祸的真相进行调查,那场车祸,夺走了贺斯玉母亲的性命,也让贺斯玉从此只能以面具示人,活在暗处。
“你问得太多了。”贺斯玉说完,便挥手让贺以宜离开。
贺以宜早就料到了自己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答案,因为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小叔,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除了小祖母,难道你谁都不在乎吗?”
贺斯玉坐在床上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见贺以宜的话一样。
“希望小婶婶的到来,能改变你。”贺以宜离开前,对贺斯玉说。
贺斯玉对于贺以宜的话嗤之以鼻,他不需要任何人理解改变他,尤其是姜惜那个女人。
*
徐丽的病房里,姜惜正在跟护工交代注意事项。
她拿钱交了徐丽的住院费,还剩下的钱帮徐丽请了个24小时的护工。
“花这个钱干什么?”
“小惜,哪怕你现在嫁到了贺家,也不能这么铺张。”
“有钱你就存着,以后小旗娶媳妇,哪里用不到钱——”
徐丽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看到姜惜皱起的眉头,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到姜旗。
“你弟弟——”可她仍旧不死心,试探地问道。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