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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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驿站

    伶长歌尝试适应人类的床,适应不了,便坐在地上打坐。清水镜一遍又一遍的闪烁,不用想便知道相思子和中书君惦念伶长歌。

    伶长歌拿起清水镜看见两个白胡子老头的虚影呈现空中。

    家长里短两人说个不停。

    “三长老像山鸡一样的灵宠把中书君的丹药都吃光了,吃完毛都掉光了。”

    “中书君的七彩鸡下蛋了,养一百年才下一个蛋。”

    “玉清宫的神树开花了。”

    家长里短如数家珍一样喋喋不休的说着。伶长歌只是静静的听着。

    虽然这些话已经听了无数次了,但伶长歌还是耐心的听着。

    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中书君紧忙嘱咐一句:“提防着点葛家那小子,心怀不轨呢。”说完二人才依依不舍退了回去。

    “时辰到了,下去吧。”葛生带着伶长歌乘坐电梯来到大厅。

    深夜的大堂落针可闻,片刻后响起古老沉闷的钟声,随着钟声响起大堂陷入一片黑暗。待灯光再次亮起时大堂已换了一副样貌。十八层层富丽堂皇的酒店被木制二层小楼取缔。院子外只有满是黄土的平原和远处的山林。

    镀金的《黎明酒店》牌匾只剩下一快木头牌,红色的字体铿锵有力写着“黎明驿站”

    葛生身着一身玄色金丝长袍,拿着折扇摇啊摇说道。:“这就是黎明酒店最初的样子,只不过现在只在日月交替分割的黎明出现,且仅有一个时辰。”

    “除了寅时其他时辰都是接待正常客人,当然了,寅时客人们也在酒店入睡,只不过早有结界,他们看不见,也不会误闯”

    “而寅时来的客人,不是活人。”

    “也不是死人,他们不是亡灵不被地府接受,不是活人,不被人界接受。”

    “他们多半是在人界受到伤害,魂魄离体,肉身是植物人,永无清醒之日,死去也不如轮回。”

    “前世今生的善人,便会流转到黎明驿站。”

    “无善,便会一直在驿站外游荡”说罢拿着扇子指了指外面游荡的孤魂。

    “何谓善”伶长歌问道。

    “嗯。。哲学层面来讲,善是具体事物完好、圆满的组成,是具体事物的运动、行为和存在对社会和绝大多数人的完好圆满生存发展,具有的正面意义和正价值,是具体事物完好圆满有利于社会和绝大多数人生存发展的特殊性质和能力,是人们在与具体事物密切接触、受到具体事物影响和作用的过程中,判明具体事物的运动、行为和存在符合自己的意愿和意向,满足(完全达到)了自己的生理和心理需要,产生了称心如意(满意)的美好感觉后,从具体事物中分解和抽取出来的有别于“恶(残缺不完好)”的相对抽象事物或元实体。”

    “佛教层面来讲,对自己有益的,对他人亦是有益的行为。是在今世好的,在来生也是好的行为。这四个条件具备,才能算是善。佛教所说的善法就是指包含善的行为,善法就是善行。善法有世间的,有出世间的;种类繁多;但简单点来讲,最基本的善法,不出十种,叫做“十善”。这十善法,即是十恶法的反面:身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口不妄言,不绮语,不两舌,不恶口;意不贪,不嗔,不痴。”

    伶长歌若有所依的点了头。

    “那我们要做什么。”伶长歌问道。

    “等。”葛生啪的一下合上扇子。

    语毕,陈旧的木门传来吱呀的声音,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推门进来。

    “是黎明驿站吗”女人开口问道,手紧紧攥着泛白的衣角。

    葛生打量着来人,穿着人界定义为贫穷衣服,黄色麻布短袖,洗的泛白,不合身的牛仔裤套在腿上,鞋子许是坏了多次满满的胶粘痕迹。虽身着清贫,但面容却算是姣好的。

    二人落座后伶长歌也坐下了,见伶长歌坐下,葛生开口道:“这是我们掌柜,你有什么和她说就可以了。”

    女人刚要开口伶长歌变问道:“你被丈夫所杀?”

    女人一脸震惊,茫然的望向葛生。

    葛生悠悠放下茶盏开口:“我说了。她是神仙。”

    女人的震惊之余泪水止不住的流,跑到伶长歌脚边跪下边磕头边说““小女叫王秀琴,家住来和市温家县玉秀村,母亲叫”葛生连忙拦住王秀琴。”

    “老姐姐啊,您许愿呐。”葛生噙着笑看着王秀琴。

    “您啊,只要把事情来龙去脉与你的诉求和神仙姐姐说明就可以了。既然能到这里,我们都会帮的,您放心吧。”

    王秀琴抹了把眼泪坐回座位重新开口:“好好,我与我男人从小就认识了,那时候我们家住一个村,长大后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双方父母商量商量我们就结婚了,我19岁就嫁给他了,二十多岁我给他生了个儿子,孩子3岁他说要出去闯一闯,不想一辈子在村里。”

    王秀琴的眼泪在空中四处飘,葛生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才止住了王秀琴的眼泪。

    “孩子留给他奶照顾,我们两口没文化,什么活苦什么活累干什么。”王秀琴接着说道。

    “这些年送过快递,送外卖,绑钢筋高空擦玻璃我们都干过,后来老板看我男人勤快,便将手里的小活包给他了,起初就接那一万多的活,他起早贪黑的干,后来也有起色了,开始赚几百万的大单子,我们也在城里买房了,儿子也接过来了。”王秀琴提到自己丈夫满是自豪

    “我以为好日子来了,结果,结果。”说到伤心处王秀琴尝试开口好几次都无法说出来,平缓了片刻才接着说:“结果啊,他领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回来,让我离婚,我不同意。”

    “然后他就开车撞了你。”伶长歌接过话说道。

    “对对对,果然是神仙。”王秀琴崇拜的回答。

    “所以呢,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伶长歌问。

    “我想把孩子养大,他要高考了,我想看他成家立业可以吗。”王秀琴小心翼翼的问。

    “用人界的视角看这件事,你不应该想让他们死吗,你不恨吗?”伶长歌面无表情反问。

    吓得王秀琴浑身一颤,急忙摆手。葛生也被伶长歌的一记直球打蒙。急忙想拦着伶长歌。

    “不敢有这念头,我也想了,我和他无缘,他死了,我儿子就没爸了,我又老又不爱打扮,他值得更好的人。”葛生已被王秀琴的发言感动不行,多么善良的母亲。

    “你鼻扁芙蓉面,女命,主夫星,身高隆金甲饱满者称为猪胆鼻,旺及夫子。而你,鼻尖、鼻削成剑脊,难以相夫教子。更难有旺夫之力,鼻梁贬低,无主见,目光短浅。”伶长歌一字一顿的说着。王秀琴脸色愈发难看。

    “而且感情丰富,易受人挑唆,纵有衣梁不人正房,结合你的八字,无天喜,无红鸾,缺乏自己的温暖家庭,故,宜做妾,成为二奶,用人界的话来讲,你就是小三。”

    随着伶长歌说完,王秀琴也不装了。身体涨了几倍疯狂撕扯身上的死肉。

    “我不是小三,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他是爱过的,他答应会离婚娶我的。”狰狞着向伶长歌扑过去。

    “何必执着爱与不爱,他们是天定的缘分,今世的缘分也是他们上辈子磕了无数次头求来的,你屡次勾引屡次破坏,都没有将他们拆散,你当真清白吗。”伶长歌回答道。

    王秀琴鬼相尽显,屋内狂风乱作,屋内摆件四处乱飞。王秀琴摘下头颅向伶长歌扔去怒吼道:

    “我不清白,他们就清白吗,他们就无罪吗,已经成家还四处勾搭,他们妻子本本份份在家守着,为他们相夫教子而他们呢,四处留情!一个巴掌拍的响吗”

    伶长歌抬手升起一道屏障把王秀琴飞来的脑袋弹飞出去,顺势将她与葛生隔绝开来,屋内狂风乱作,桌子旁的葛生和伶长歌连裙角都没掀起半分,葛生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

    “不清白,他们有罪,但不是你私自报复的理由。”

    “你死后不去投胎,终日徘徊于其妻儿面前,5岁小儿沾染鬼气,体弱多病愈发脆弱,五岁小儿何罪之有。”

    王秀琴听着伶长歌的话愣愣站在原地,屋内的狂风也在此刻停止,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未等王秀琴开口,伶长歌继续说:“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里造次,你以为以你的行径何以来次,你当我们黎明驿站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进得来的吗。”

    王秀琴一脸疑惑的看着伶长歌等着伶长歌继续说。

    伶长歌还没说话葛生哆哆嗦嗦:“大姐。。。你能不能变回之前你那样啊。”

    见王秀琴收起鬼相,伶长歌继续说:“是你母亲在阎罗殿已生生世世不入轮回为代价换你来我面前。”

    听到自己的母亲王秀琴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大师,啊不不不,神仙,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王秀琴哭着对着伶长歌不停的磕头。

    “你不必如此,我只是想告诉你,尘世间的因果无需你动手,那些男人的罪,生前无法审判,死后必回报应,我今日可答应你,若无人审,我来审,如何?”伶长歌看向地上的王秀琴。

    王秀琴此时已没有刚才的气焰只是不停点头。

    “去投胎吧,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伶长歌在空中画了一道符挥过去,随着一声“去吧”王秀琴鬼体逐渐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看见王秀琴消失,葛生才将身体坐直,但一时不知从哪问起。

    “你早就知道她撒谎对不对。”葛生问。

    “对。”伶长歌细细品着茶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她。”葛生问

    “我听说凡人最爱撒谎,我想看看人会如何欺骗同类。”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葛生气的满脸通红接着道:“我还感动他是个好母亲。差点跟着她一起哭。”

    “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伶长歌说。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葛生连着我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憋半天才问出一句:“你画的什么东西,为什么不念咒语,我看电影上他们都要叽里呱啦说一堆话。”

    “低能异世才需要咒语加持,我不需要,慢慢我会教你。”

    葛生听闻嘴角抽了抽,她好装,他更崇拜了。

    “她插足多个家庭,正主们当街把她打了,还拍了照。”

    “事后那些说爱她的男人们都逃跑了。”

    “视频和照片流过她老家,她不堪受辱,忍受不了乡里乡亲留言蜚语,自尽了”伶长歌细细解释。

    葛生沉默了半晌想开口问什么。

    伶长歌抢先开口“她确实不是功德之身,但她肉身早已腐烂,她母亲便是你口中所言,善人,以不如轮回为代价换她来这里。一善不抵万恶,万善也不抵一恶,各有各因果。她插足是她的因,于此灰飞烟灭是她的果。”

    “天亮了,我去做早课了。”伶长歌不理会葛生像楼上走去。

    “对了,别叫我神仙,我成不了仙”丢下这句话伶长歌消失于葛生视线。

    只留葛生还在思索:“当街羞辱人难道无罪吗,与己无关的事情为什么要恶语相向。”

    “有罪无罪,旁观者无需评判,因果如同树上果实,无需你亲自动手,成熟时自己变会掉下来”伶长歌的声音传进葛生脑海里。

    葛生左看右看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牛啊真牛。天要亮咯,回去做我的总裁去了”葛生将陈旧的木门关上,转回身,驿站已恢复酒店的样子。

    大堂一片热闹景象,陆陆续续有人去吃早点,人声熙攘。

    透过人群葛生似乎看见黎明酒店以往辉煌的样子,黎明酒店也许会因伶长歌的到头恢复从前。

    对于葛生来讲,黎明酒店不只是大苍的一个中转站,黎明酒店早就是葛生的家了。

    但葛生想不到,伶长歌改变的不只是黎明酒店,改变的还有他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