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门，林楚楚没了顾虑，也不用考虑这个时候吵醒林家夫妇会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大着胆子同江厉尧朗声叫板。

    “可以了，这里没人盯着我们，你不用这么着急。”

    “不用着急？”江厉尧冷笑一声，转身望着全然平静下来的林楚楚，心脏莫名钝痛，“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林楚楚见过江厉尧许多模样，欠扁的、顺眼的、靠谱的、温柔的，不过林楚楚跟他相处的时间越长，除了对他这个刻薄的生意人的愤恨和恐惧，也多了几分依赖和信任。

    可是在他们二人之间，信任是个多可笑的词。

    “我和诗晏都被盯上了，背后的人不知道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应该和钱没关系，只是单纯想我们名声扫地。”

    江厉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赞同，但神情仍旧严峻，“所以呢？你该不会认为找出背后黑手之后这件事就迎刃而解了吧？”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林楚楚垂下眼帘遮住满眼的悲伤，“一而再再而三的曝光之后，我和诗晏已经声名狼藉了，明天一早，林家人看到新闻会被我气得吐血吧！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江厉尧灵光一闪，好奇地问：“说起林家，林安安这么晚不睡觉在你房里做什么？”

    林楚楚坦率相告，“她劝我和诗晏私奔。”

    “呵！”江厉尧唇间泄出一声轻笑，“她的心思真的又深又坏，你以后就住在江家，也不要在和林家人来往了，尤其是这个心怀鬼胎的林安安，离她越远越好。”

    车上，林楚楚又接到了施丹丹的电话，但是她侧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紧盯前方的江厉尧，简单编辑了一条短信后就挂断了电话。

    “谁打来的？为什么不接？诗晏吗？”

    林楚楚抿了抿唇，沉默不语，权当做默认。

    江厉尧无奈扶额，似是对诗晏的行为极为无语。

    “这个诗晏，他是不知道现在情况有多危机吗？还有心思给你打电话，这段时间天华出的公关费够他拍部戏的片酬了吧！天华跌的股价都够他卖身给公司拍一辈子戏了。”

    “那江氏呢？也亏钱了吧！”

    林楚楚明知故问，不过商业的事施丹丹一向不用她操心，所以她也不插手公司的事务。

    但是天华都亏了钱，江氏也不一定会全身而退。

    更何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关于她和诗晏的爆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甚至还能蹲点酒店停车场偷手机泄露隐私，如果风波过去后她们再次全身而退，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偏激的事情等着他们。

    “亏是亏了点，不过比起林氏和天华，我们江氏可以看作没亏。”

    “是吗？那就好。”

    “林家被你重创，那我能一口吞下的几率就大了，江氏虽然受了点影响，但我们并未结婚，而且网上大多都是心疼我，为我打抱不平的。在这件事情里，好像我才是唯一的受益人。”

    “受益……人吗？”

    林楚楚突然想起林安安方才苦口婆心的劝告，如果帮她的成本超过了江厉尧所能获得的利益，他会不会及时止损。

    而现在，江厉尧告诉她，在她和诗晏饱受舆论风波，甚至事业即将面临中断的关键时刻，他是最大的受益方。

    他并不吃亏，甚至还赚了个痴情的好名声和她人的同情。

    开什么玩笑？

    明明江厉尧才是最会算计、心机布局最深的人。

    可受伤最深的却是天真愚蠢的林楚楚和赔上多年事业打拼只为了换取一腔真心的诗晏。

    诗晏什么都没做，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可是他却是这个局里受伤最深的人。

    林楚楚背后有施丹丹撑腰，身边有江厉尧谋划，再不济还有林氏的背景。

    可是诗晏只有她一个人。

    苦哈哈地抱着林楚楚给他的爱情和希望，忍受着自己的爱人有个未婚夫，忍受着他的爱情根本见不得光。

    甜头好处都没有，苦难却都让他帮忙背了。

    “怎么哭了？”

    温暖的皮肤轻轻在林楚楚眼下肌肤划过，带来剧烈排斥却避无可避的战栗。

    江厉尧双眼直视前方，但手上却不停地为林楚楚擦拭眼泪，“为什么哭？你在害怕？”

    “没有，”林楚楚推开江厉尧的手，“我不害怕，只是后悔。”

    “因为后悔所以想哭？”江厉尧似是意识到什么，神色瞬间变得冷厉，“你在后悔什么？”

    “你不是都知道的吗？毕竟我们争吵过很多次了。”

    “也是，”江厉尧自嘲地笑了笑，“不说出口不代表不存在，我在那些网友眼里是个可怜的恋爱脑，但在你心里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无论你和诗晏被非议到各种程度，我在你心里造成的影响都不会改变、也不会消亡。”

    林楚楚隐隐察觉出江厉尧这番话中有几点奇怪，但是她只是皱着眉头，什么都没说。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我们合作也不是为了搞好关系，而是为了互相利用，要说惨，谁能有诗晏那个小子惨。不过他一开始能为了你的自由甘愿放任你走向我身边，论深情，我们之中的谁又能比得过他？”

    江家。

    江厉尧把林楚楚送到地方，便独自离开了。

    她之前也来过几次，如今再踏进这扇大门，心境却完全变了。

    穿着黑色制服的佣人看到她的眼神也从一家人的尊重亲密变得疏离埋怨。

    想他们应该早早就看到了网上的绯闻，如今再看到狗血三角恋新闻的女主角，那个给他们江家带来耻辱的未来女主人出现，饶是经过专业训练、见识过各种大场面的江家一众仆从也很难再给林楚楚什么好脸色看。

    林楚楚刻意忽视那些神色各异的打量，一路目不斜视地跟着管家上楼来到自己房间。

    但是，她低头看着自己抖个不停的右手，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管家阿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的脚步又转了回来，抬起林楚楚的手，搭在把手上轻轻一按，门直接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