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神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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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落地与新生

    窗外又一次下起大雨,笼子里的男孩被外面的雷声吓得瑟瑟发抖,这时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围着她看了一圈后,叫来了仆人。

    “真是荒唐,把他们弄的这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是,我的大人。”仆人很快打开了笼子,男孩懵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像往常一样露出凶狠的神情,但这一次仆人十分厌恶的将他连同笼子扔进了垃圾桶,雨水冲刷去他脸上的污渍,冰冷的触感里带着些许温热,就像梦最初的摇篮。

    那夜雨势很大,他趴在垃圾堆里被一声惊雷吵醒,出于本能反应,男孩想要逃出这里,可脖颈处的电子锁环,却将他与笼子紧紧连在一起,那是他第一次尝试解开这复杂的零件,那夜他想起了很多看过的书籍,直到天亮雨停,他终于解开了锁。

    获得自由后的他就像无处停留的蒲公英,饿了啃食地上的野草,渴了就喝水沟里排除的废水,偶然会遇见一两个好心人给他买食物和水,就这样飘啊飘,他来到了华龙区,由于找不到他的信息,警察暂时将他养在警局,没过多久,就出现一对黑色头发的夫妻将他收养,女人笑起来很温柔,周围人都叫她“蕙兰啊,蕙兰……”

    这个叫蕙兰的女人对小男孩很好,她教会小男孩许多没接触过的文字,这里的人对他都很友善,尤其是重大节日的时候,蕙兰就会带着小男孩去看热闹,她经常对小男孩说

    “孩子,你是自由的鸟,妈妈希望你自由的飞,飞出这些枷锁与束缚,鸟本就该自由自在。”

    那时候,小男孩坚信自己会成为她口中自由的鸟儿,蕙兰带小男孩去登记了身份,让他真正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女人给他起名苏幸,她希望小男孩年能够幸福也希望他诸事幸运。

    可后来的某一天,蕙兰就如往常一般去采买节日菜品,回来的路上不知怎的发生了车祸,白布遮住蕙兰的面容时,小男孩知道自己的梦想也已经被藏在了白布之后。

    蕙兰的离世,让本就心猿意马的男人对男孩本就不多的喜欢变成了厌恶,被抛弃的那天,屋外的星星很亮,月光很亮很亮,温热的风从耳边吹过,好似蕙兰从未离开一般。

    男孩在蕙兰家楼下坐了一夜,天快亮时,男孩被一阵细碎的高跟鞋声吵醒,他揉着红彤彤的眼睛起身察看,这才发现是院子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金发的女人,女人看见他时激动跑过来抱着他亲吻,嘴里还碎碎念着“感谢上帝,我的小蒲公英还好好的。”

    女人没有询问他的意见直接将他带回了山间的小院,那时男孩并不知道女人已经是著名歌手,只是歌词的旋律总会让他回想起摇篮时期的梦。

    山间的小院里种着许多蒲公英,一到秋季漫天飞舞好看极了,可男孩却总是会想起和蕙兰在田野间抓泥鳅的记忆,那时金发女人就会拿着酒瓶从楼上扔下来,像喝醉的疯子一样大喊

    “给老娘弄清楚,我才是你妈妈,她们都不配!”

    男孩对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一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找个地方把自己关在里面,去翻看哪些晦涩难懂的书籍。

    后来歌手越来越火,某一天,她带了个年轻男人回家,巨大的动静吵醒了睡在沙发上的男孩,男人看见小孩后,并未在意他的存在,与歌手继续火热纠缠,直到两人筋疲力尽躺在客厅的地毯上,男人才开始询问小男孩的事。

    “嗨,邦妮,你可没说,家里还有个看客?”

    “不过是朋友家的孩子,我明早就送走。”

    “我还以为,著名歌星有私生子。”

    “怎么会,要有也得是你这大导演的.”

    两人就这样当着男孩的面说着各种难听的话语,次日中午,男孩被运输车扔进了暗港,暗港恶臭难闻,几经抛弃的他对眼前所见习以为常,他花了不到半天的功夫解开了手环,从那刻起,无论是小男孩还是苏幸都死在了十二岁。

    接下来的几年里,小男孩回到了华龙区,好在有蕙兰曾经保留的证明,让他得以在华龙区生活,在这期间,许多地方都因为他年龄小,拒绝他工作,流浪的日子里,他认识了一个乞讨的老婆婆,是她教会男孩去挖野草,勉强维持他长大。

    长大后,他去了华龙区比较偏远的地方当起了小民宿的前台,那日天气很好,外面走进来一个背着大包的女生。

    “你好,麻烦一间房。”

    女生长相甜美,说话也很客气,屋里总是摆满各种装着植物的容器,后来男孩才知道她是植物研究的学生,再给女孩送饭的过程中,女孩教会他认识了许多植物。

    没过多久,女孩就穿好装备准备上山采样,男孩担心她不熟悉地形,就默默跟在后面,女孩见状也会边走边科普这些植物是什么,可是那天就像老天作对一般,出发时天气甚好,可当两人进入大山深处时,却开始下起大雨,无奈之下女孩与男孩找了一处山洞避雨。

    这雨一下好几天,眼见食物已经吃完,男孩就冒雨出去寻找食物,他找来了那种野菜,用简陋的器具熬煮,彼时的女孩已经脸色发白,但还是耐心的给他科普。

    “这个是桃叶鸦葱,这个是蒲公英,虽然长得相似,可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来。”

    “你没事吧?”这是男孩第一次主动询问女孩,他能感觉到女孩的血色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我没事,可能……可能……”女孩没说完就晕了过去,男孩见状背着女孩冒着大雨往山下赶,期间好几次脚滑摔倒,女孩依稀有点意识嘴里就会念叨“我不想……死……”终于雨停了,他们下山了,而女孩却没了气息。

    男孩想起曾经在书上看过的知识,于是他趁着女孩大脑并未完全死亡,开始尝试械人的研究,那是他第一次尝试,零星拼凑的零件竟然让女孩活了过来,为了寻找更好的材料,他伪装成了女孩,替代了她的身份,并给自己取名安风信,忘记过去获得新生。

    陌生的环境让他很不适应,但后面有个善良的姑娘像一束光打在了我身上,她会认真夸赞,也会仔细聆听,更不会无缘无故丢下我,因为他说我们是闺蜜……

    男人讲到这时突然扭头看向茯歌,眼角滑落一滴泪水,茯歌看着台上的安风信沉默不语,直到云銮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她才从刚才噩梦般的故事里走出来。

    “安静,现在案情相关信息已经公示过,请各位观众投票。”

    听到投票,茯歌赶紧察看直播投票情况,她拉着云銮和白容让他们选择缓刑,可网友似乎对他童年的遭遇并不感兴趣,大量的中立票不断占据屏幕,比反对更刺眼的是大多数人事不关己的冷漠。

    “经审议,安风信涉嫌几起案件,不日执行死刑,但见其揭露樱花国的阴谋,特改无期徒刑。”

    但很快这一判决引起了网上部分网友的愤怒

    “你们怎么可以偏袒杀人犯,他那么恶毒,就不配活着!”

    “这就是公平吗?”

    “那些失去孩子的母亲们怎么办,他凭什么活着!”

    ……

    安风信注意到屏幕上飘过的刺眼文字,仰天凄厉地狂笑,笑声令人悚然,他一边笑一边看着屏幕的文字,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坐着的机器人和那占比极少的正常人。

    “我就是恶毒啊,可在场诸位谁不是披着盛世美名,犯着滔天罪行!”

    紧接着他近乎无奈的看向赫尔卡所在的位子,泪水止不住流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嘲“所谓公平就是高位者对低位者的愚弄……”

    葳蕤看着安风信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清楚赫尔卡已经盯上他的才华,所以今天这场庭审会,压根不是审判,而是一场游戏。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请保护流浪动物,请出台法律,我有罪,它们没有!”

    “本场庭审会无关动物保护,案件审理完毕,休庭!”

    法官无视了安风信的请求离开了现场,而葳蕤和赫尔卡也随着升降座椅消失,望着台下几乎占满座位的机器人,安风信失望的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

    “我都忘了,你们不是人是机器,机器怎么会有感情,机器只有初始设定。”

    休庭后,机器人压着安风信就要离开,茯歌申请了十几分钟的探视权,在走廊的尽头,安风信吹着风,双手搭在窗外,金色的发丝随风飘动,看到她来了才局促的收回手。

    “你怎么认出我了……”

    茯歌红着眼眶还是如往常一般挽起他的手臂“因为我们是闺蜜,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得。”

    熟悉的话语让他先是笑了笑,而后笑着笑着就哭了,最后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对不起,小歌,让你难过了……”

    茯歌强压着泪水,抱了抱他“没有啊,风信是最好的风信,小歌没有难过,我只是后悔没早点认识你,这样你就不用流浪了……”

    安风信看着茯歌故作坚强的模样,也擦干眼泪,努力不让她难过,他拉起茯歌看着窗外的风景,眼里多了一丝释怀和淡然。

    “遇到你是我漂浮人生得到了落地,原谅我未敢以真面目与你相处,比起喜欢你之于我的意义,这更像是土地给与种子的新生,我喜欢你的陪伴,我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