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眼前的黑影已经承认了自己是谁，云素素一时间还是无法将其与曾经那道身影重合在一起。

    可她不仅知道觐天计划，还有这力量。并且能同时认出他们二人的，除了红岚就没有第二个。

    “哼！”

    “没想到我还活着？”

    似乎是猜到云素素想要说什么，红岚轻哼一声，却又仿佛是在自嘲。

    曾经高傲的火灵狮，如今变成自己过去最厌恶的样子，怎么想都是一种讽刺啊。

    “红岚…”

    一声轻唤，红岚掩藏在黑雾中的身影微微一颤，仿佛这两个字触动了她。

    多久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久到她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从化身灵厄那一刻起，这两个字也就随着肉体一起死去了…

    “红岚，你听我说…”

    田远的话还未说完，却被突如其来的气势给掀翻在地，显然这两个字让她异常烦躁。

    “不必再说了！”

    “红岚早就死了，死在那场灾难当中，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灵厄，一个鬼魅！”

    霎时间，红岚仿佛突然变了个人，目光愤恨的看向二人，周身黑气也开始疯狂躁动。

    “如果当初你们也在场，或许事情就不会发生，或许所有人都不会死！！！”

    “曾经的觐天十二众，如今只剩下三人苟活于世，你们不死，我如何去见其他人！！！”

    云素素眉头一皱，暗道果然。

    虽说那场意外与他们无关，可当时在场的，目前来看除了红岚以外，一个活口都没了。

    甚至连红岚所在的明阳宗也没能幸免于难，整个宗门上下数万人死于非命，包括她的师父和师弟师妹们。

    显然她此刻已经被憎恨蒙蔽了双眼，打算将所有牵扯其中最后还活着的人，都当做复仇对象。

    “红岚，也许当初我们都错了，是我们太过自大所以才…”

    “住口！！！”

    云素素试图唤醒红岚的意识，想说明那场灾难根本就是意外，但这样做反而激怒了红岚。

    此刻的红岚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解，再加上后天灵厄所自带的不安定特性，此刻的她已经逐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唰！！”

    随即便挥手打出一道攻击，黑气化作利刃朝着田远袭来。

    她并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也仅仅一瞬间就被她否定了。

    她不可能接受这个答案，更不愿意相信害死挚友，害死师父师弟和师姐，导致明阳宗满门覆灭的元凶就有自己。

    “嗖！”又是一声轻响！

    待田远听到声音再度睁开眼时，云素素已经站在自己身前了，替他挡了下那一招。

    “你可真会给人添麻烦！”

    “赶快去客栈带孩子们离开吧，拿着这个去云雾山！”

    说完，云素素掏出一块令牌扔给了田远，上面有一个烫金的“云”字。

    没等田远开口，云素素又再次呵斥道：

    “还不快点，待会儿我不一定能挡得住她！”

    闻言，这一次田远没有犹豫，转而快速向着城内跑去。

    再说红岚一击未中，狂啸着将黑气化作巨大的兽爪，再度朝着云素素落下。

    “你曾经最喜欢讲公平，任何事情都要一个公平！”

    “可那么多人都死了，你却还活着，这公平吗！！！”

    话音未落，兽爪直扑而下，这一击覆盖面极广，颇有连同半个玄碑城一起碾成粉末的意思。

    “疯子！”

    红岚毫无顾忌的行为，让云素素顿时有些无语，不由得低声骂道。

    不过她也不敢托大，两指快速抚过剑身，随着一声轻吟声响起，剑光一闪而过。

    两股力量瞬间碰撞在一起，先是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随后又转变成了暗红色，朝着天上喷薄而出。

    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玄碑城，这一刻所有人都被迫清醒，开始了一场逃离。

    在这座边缘小城，没人谁敢对这般强者的战斗指手画脚。

    他们只能自觉腾出地方来，然后祈祷战斗能尽快平息。

    两人都是覆海境，打起来难免殃及池鱼。

    云素素深知这一点，这才有了天上爆炸的一幕。好在战斗并未完全波及到玄碑城，这让云素素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暂时还有留在这里的打算，毁了多少有点可惜。不过她的行为在红岚看来，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有趣，你什么时候也会在乎其他人的生死了？”

    “还是说…田远带来的那几个小家伙，是你跟他生的？”

    “那样的话，我可得好好恭喜你了！”

    此话一出，云素素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这女人哪怕成了灵厄，还是这般让人讨厌。

    不过两人过去就经常斗嘴，谁也不惯着着谁。此时此刻，云素素当然也不可能惯着她。

    “我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早就习惯这里的生活了，所以并非与我毫不相干！”

    “反倒是你，过去千年嘴巴还是那么臭。”

    “哦，差点忘了，灵厄族应该没有嘴巴才对！”

    作为老对手，红岚当然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暗指她变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样子。

    “伶牙俐齿！”

    “不过没关系，希望你待会儿还能这般嘴硬！”

    说着，红岚有意无意的看向田远刚才离开的方向。黑雾笼罩下的面孔，似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你…”

    红岚一反常态的行为，让云素素顿感不妙，她是什么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下一秒，云素素转身朝着田远离开的方向快速掠去。她竟然忘了灵厄族最擅长什么，自己大意了。

    “快了…”

    看着对方离开，红岚并没有选择阻拦。只是静静站在原地，许久才发出一声轻叹。

    另一边，等云素素赶到时，田远已经倒在了客栈的门口。

    此时的他浑身散发着黑气，与红岚身上的如出一辙。

    “该死，什么时候…”

    一番探查，云素素不由得眉头紧皱，又连忙用灵力压制诅咒的蔓延。

    但田远的状态很不好，他的灵魂波动已经很弱了。

    灵力的压制固然让诅咒慢了下来，但这也只是暂时的，最多维持一个时辰，最终他还是会死。

    灵厄可杀，但诅咒不可解，这几乎成了整个大陆的共识。

    “咳…”

    “没用的素素，这是灭魂咒，而非离魂咒…”

    “别浪费时间了，我没救了…”

    有了灵力的压制，田远的意识逐渐有所清醒。

    但他很清楚灭魂咒的威力，便劝云素素放弃，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的境界早就没了，而灭魂咒对于没有境界的人，可以说是绝杀。

    “闭嘴，安心躺着，你还没死呢！”

    话虽如此，其实云素素心里却很清楚，田远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这样的确是在浪费时间。

    “还不愿放弃么？”

    “就算是灵厄族自己都解除不了诅咒，你又何必浪费灵力拯救一个一定要死的人呢？”

    红岚也追了上来，对于云素素还不死心的行为，她也只能摇摇头表示不解，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