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卉耳里，马恒庄的话全是废话：“谁不知道！要你讲！就是和自己比了没意思，才去和第一比的。和第一比一下，找到差距，来提高自己的……”

    这只是程卉的想法。在田甜耳里，马恒庄的话和程卉的话全是错话：“不对！可以比的！……不用找差距！找差距就是你已经失去自己，照搬照套别人的路走了。你怎么可以放弃自己，去冒充别人呢？我那个同学，他老是和我说，李白和杜甫是不好比的，他们都是文坛巨星……我就是要告诉他，李白和杜甫是好比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两个都不如温庭筠好！温庭筠才是天上最亮的那一颗星！这是我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去认真地比了，公布出来的最良心的结果！只不过老师的眼老了，心昏了，比不出来吧，就说“不好比”，还要我们昧着良心和他一起说“不好比”，不这样说就给你打叉叉……好比的！……而且没人记恨！我和我同学比了三年了，他从来没有记恨过我！一点都没有！我们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返校聚会，向所有老师告别的时候，他还高高兴兴地来和我道别的……”

    柳磬笙听了田甜的话，心里燃起了一丝钦佩：“对呀！人，怎么可以失去自己，去冒充别人呢？”她不自觉地向田甜靠拢了一些。而马恒庄却觉得这个女孩蠢透了：“你！我都后悔我刚才为什么还要教你那么多了，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竟然还能考上高中，简直是奇了！居然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哎！你从来都没有赢过他，他怎么记恨你？！”

    吴惇信刚才看见马恒庄往六班走，估摸着他该是不信邪，来问个究竟的，怕他不知道问了个什么不知情的人，那人乱答了些什么胡话，结果掉了自己的威信，连忙跟着过来了。这会儿一见这情形，一个大踏步上前，揪着马恒庄往后拽：“你给我回来！你惹大麻烦了你知道不知道！……你！你不好好认真地来核实禁跳舞的事，在这儿开什么小差，去和人家女孩子说什么呢你！你给我想清楚点！看明白了！这个人，是个能沾边的善类吗！你别让她又觉得你什么地方是第一了，缠上来，又跟你比！她前面那一个才把她甩了，跑远了的，你还要自己送上去……我们这！现在是高一！一不注意就是受罪三年！你等高三了，没多久就毕业了再来……”吴惇信的话没说完，马恒庄就急得高叫起来：“不行！高三也不行！甩！得甩掉！……我跟你讲！一定要甩！现在已经坏了！我已经教过她了……她那么蠢，我这么聪明，她肯定已经崇拜我了……你一定要拉我一把，我们是一起的……要不然我把你顶上去，告诉她，你是我们班最行的……”吴惇信心里直冒火：“哎呀这不正在拉你呢吗，你胡说什么呢你！”接着，他悄悄对马恒庄说：“稳住！稳住！沉住气，当心点……退……退……退，退回到教室去——现在她还不知道我们叫什么，还比较好办……我们混进人堆里，她找不到我们的人，也问不到我们的名字……”马恒庄立刻把衣领拉上来，挡住自己的半个脸，而吴惇信低着头，且说且退，退出了六班。

    姚刚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当心的。他对田甜直说了他感觉到的好笑：“还“没记恨”呢，我都看见了他已经记恨了那么久了！要不然，最后一次考试，他干什么不好好复习去，而是去下棋看戏？不就是因为那是最后一次了，不管谁第一，以后两个人都不会在同一个班上了——大家都要毕业了。他那个被人逼着拼第一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他不轻松一下，去下下棋，看看戏，还陪你挑灯夜读还怎么着！你这人，呵呵，看你这不争气得……人家都在最后一次那么放水，让着你，让着你，让你让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没考上重点中学！结果他去了重点中学……你不去重点中学追着他继续比，来我们这儿找谁呢！看见了吧，除了他，没谁肯和你比……”“好啊！你！”田甜一下子着了恼，跳了起来，对着姚刚叫，“你叫什么名字？！说！你别以为你是他们班的班长，我就不敢盯着你比！”“噢！——”男孩们惊叫起来，“她！她真的要比！”“退！”“快退！”男生们顿时以风卷残云之势遁逃而去。姚刚见势不妙，也转身就跑。他一眼看见了已经退出教室的吴惇信和马恒庄，于是对他们两个人叫：“等一等！我到你们班上去，和你们一起避一避！我被那个女生盯上了！……不过没关系，她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没告诉她……”说着，他回头对着站在教室里发呆的人群狠狠地甩下一句：“不许把我的名字告诉她！谁告诉她了谁就是比我聪明！和她比一辈子去！”

    ——未完待续，下周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