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创业艰难,从官渡之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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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苦肉

    安阳城县府大堂烛火通明,酒肉香味飘散开来,远远就能闻见。

    入城之后,沿着主街一直往前走,田钧瞧见两侧的商铺、酒肆都已闭店关门,市坊之间连一个活人的身影也没有,整个安阳县仿佛陷入死寂一般。

    只有在转角旮沓处,不时可以瞥见成群的硕鼠。曾经繁华热闹的街市,早已随着战争的疑云,散去了喧哗、叫卖与谈笑声,只剩毫无生机的荒凉。

    很明显,安阳百姓的撤离,已有不少时日。这个城池,已然被袁绍当成了战时的粮仓。

    汉朝时,署理公务的公府被称为公牙,因此县府也被民间称作县牙。至于公牙的府门,则被称为牙门。

    田钧与厦昭走在队伍前头,很快便来到安阳县牙。

    田钧远远就瞧见,公府牙门之外,早就被一群身披鱼鳞筒袖铠,手执环首刀的精壮甲士拱卫。在火把的光亮映射之下,刀面上反射出闪闪白光,晃得人心中生畏。

    甲士们个个神态肃穆,从外到里排成长长的两列,让出一条只能容许两人并肩通过的小路。

    “这是刀斧手,还是校刀手?”

    田钧心底震惊,知道这是厦昭的下马威。

    然而,不论是刀斧手,还是校刀手,在汉末、乃至整个三国时代都不存在。因此,田钧认定这只是夏昭等人的吓唬。

    厦昭没有资格、更没有理由向田钧动手,更别说,夏昭真要斩杀田钧,在城门口时就是机会,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地摆下鸿门宴。

    不过这森严的架势,让田钧很受启发,他心中确定自己确实很有必要,建立一支战力强悍的刀斧手近卫。

    田钧遂按耐住心中的震惊,脸上显露出从容的笑意,视眼前甲士如无物,径直走到牙门前,朝着厦昭做了个请字手势,镇定自若道:“夏将军,审县令,请。”

    厦昭将田钧的神情都瞧在眼里,见他从容不迫,心中更想试探,于是也做了一个请字,笑道:“有道是客随主便,田县尉表字势先,岂能落于人后?请先行。”

    田钧心底暗叹:好家伙,果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用眼角余光扫到审荣脸上,见审荣满脸的嘲讽笑意,更加清楚这是厦昭有意为之。

    田钧遂心底冷笑一声,侧身朝厦昭拱手做了一礼,说一句“既然长者有命,钧不敢不从”后,将下裳托起,就要迈开左脚。

    就在要踏出第一步时,田钧忽然止住步子,重重咳了一声。众人不明就里,以为田钧心中生怯,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休想害我兄弟性命。”

    一支长矛,不知何时从人群中刺来,拦在田钧身前,刚好将他的身子与甲士隔开,形成安全距离。

    原来是耿并害怕田钧遇险,这才上前阻拦。他把一杆长矛来回荡动,将田钧护在身后。

    县牙的守卒们见状,纷纷架起大刀,围拢过来。

    田奇瞧在眼里,也将环首刀横在胸口,快步拦在田钧身前。

    突兀的变故,使得厦昭的部曲如临大敌,无不拔出随身武器,将田钧三人转兜儿团团围住。

    田钧双眸转动,见情势有些微妙,便将耿并的长矛红缨处拽住,扯到胸前,喝斥道:“休得无理!上官面前,岂容你二人放肆,还不快快退下?”

    “势先,这些人端的没安好心。”

    耿并不依不饶,扯起田钧手腕,作势就要往外冲杀,骂道:“县牙内外都是持刀——”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在这儿撒野?”

    不等他说完,田钧奋力甩开臂膀,一巴掌狠狠甩在耿并脸上,怒骂道:“若不是看在你是我族兄的份上,今日定斩你头。

    田奇,将他拖到军营里,重责一百军棍。”

    田奇杵在原地一定不动,心中五味杂陈:少主今日发的什么疯,耿并虽然有错,也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扇他耳光。所谓打人不打脸,这一下得罪可谓大矣?

    何况一百军棍,确实惩戒太过。

    一百军棍,莫说是耿并这般年纪,便是军中精壮也吃不消。只怕这棍棒下去,耿并非死即残。

    田奇赶紧求情道:“公子,耿游徼虽然有错,但是未免惩处太过。田奇请——”

    “何必求这怂货,被打是我应得!”

    耿并重重推开田奇,梗起脖子骂道:“田钧,有种就打死我!不就是区区一百军棍,老子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英雄好汉。

    有一句话事先讲明,今日是你先打得我,那游徼一职,就是求老子也不当了。你我之间的兄弟之情,也就到此作罢。

    还有你的那些秘密,就好好烧香磕头,保佑把我打死,否则——”

    田钧听到耿并说起秘密,脸上神色更显焦急,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将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似乎恨不得赶紧杀人灭口一般。

    不等耿并说完,就向田奇喝骂道:“田奇,还愣着做什么?他既求死,如何不杀?快将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田奇面上泛起难色,耿并毕竟是田钧的族兄,他不敢做的太过。万一田钧事后反悔,田奇生怕自己有理也说不清。

    而且田钧话里是真是假,田奇当下还品不出来。

    “怎么,田奇你也想讨罚不成?”

    田钧似乎因为军令不能下达而感到羞耻,一副脸红耳热的模样,整个面容近乎扭曲起来。

    他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反而十分粗暴地咒骂道:“再不将他拖走,连你一并打死!”

    田奇无奈,叹了一口气,只好亲自领着随身部曲,将耿并拖走。

    在他眼里,耿并也是一个贱骨头。这货不仅不求饶,反而放肆大笑,将田钧里外痛骂个遍。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夏昭和审荣等人都没反应过来,耿并就已被拖出去十来步。

    夏昭几人原本只是处于看客姿态,以为一切都是田钧自导自演的把戏。直到耿并说到了秘密二字,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此事内中绝对大有猫腻。

    夏昭急忙叫了一声“且慢”,将田奇等人拦住。

    这才看向田钧,笑道:“势先惩罚之重,老夫闻所未闻。且不说你这位兄弟虽有过激失礼之处,却在情理之中。

    我等岂能因为他担心你的安危,而责怪忠义之人?只怕此事传出去,于你、于我等,甚至于别驾脸上,都不好看。”

    夏昭说罢,见田钧依旧咬牙切齿,一副此事不能罢休的模样。他万万没想到搬出田丰,田钧依然不卖面子。心中更加确定此事不简单,当即向审荣递了个眼色。

    审荣遂忝着笑脸,走到田钧身旁,劝说起来:“势先啊,我看夏老将军之言合情合理。

    这位耿兄弟虽然有错,却是不痛不痒的小过。夏将军与我等,都没有放在心上,你何必非要他的性命。依我看,小惩即可。”

    田奇与随行部曲见夏昭等人求情,也一齐向田钧求起情来。

    田钧摆摆手,恨道:“不行,他欺我太甚,必须杖毙。这是我田氏部曲的家事,请两位大人不必再劝。”

    耿并闻言,又适时地叫嚣道:“田钧,说什么欺你太甚,你不就是想赶紧杀了我,好将你的丑事都遮住!

    你以为你和于——”

    “耿并,你胡说什么!”

    田钧怒目圆睁,一嗓子将耿并的声音尽数盖住,朝田奇骂道:“田奇,你是聋了吗,还愣着做什么?”

    耿并的话虽然没说全,然而在场之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一个于字,不仅让夏昭等人瞪大了眸子,也使得田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在与黎阳息息相关的事物中,于字,太过引人遐想。比如那驻防在驻马川的曹军大将于禁,不就姓于?

    田奇再也不敢耽搁,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张丝帛,塞在耿并口中,将他拖起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