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顿饭，是五个人一起吃的。

    四个人坐在桌子上吃，一个人躺在屏风后面的躺椅上，闻一下味道以示参与。

    “熊仔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庄庄很担心小家伙。

    王子祥回答：“烧已经退了，现在体温很稳定。伤口正在愈合，算老天保佑吧！听老刘的意思，最近几天就能醒。唉，我有点担心我自己。“

    听到这话，林庄庄很紧张：“什么意思？你还有其他伤？”

    “不是。”

    常景锐代替王子祥回答：“祥哥仗义！他去烧香拜佛，说愿意用单身一辈子，换熊仔十年天真无邪。”

    这句子，有点耳熟？

    搁哪儿抄来的吧？

    “景弟，这话就别再重复了，再重复几句，佛祖真的听到，他当真了怎么办？”

    王子祥阻止常景锐：“我那是太担心熊仔，一时失了智，胡言乱语。我和我的金绣可是要白头偕老的！我俩现在可好了！”

    林庄庄心里有点小感动。

    句子或许是抄来的，但感天动地兄弟情，是真的！

    希望王子祥的爱情也能如此圆满。

    今晚桌上的菜不算太出彩，中规中矩，但餐后有水果，而且是荔枝！

    “这一盘子，直接拔高这一餐的规格！”

    常景锐指着桌上的荔枝，给寒雪介绍：“南方用冰块包着送过来的荔枝！你都不敢想吧，就盘子里这些，如果拿出去卖，一颗，能换两个熊仔。”

    林庄庄当即换算：“那等于一个寒雪。”

    寒雪疑惑：“熊仔和我什么时候成计价单位了？”

    “这不重要，我想强调的是，物以稀为贵，都不要浪费，赶紧吃！”

    确实物以稀为贵。

    洛京城总体而言还是偏北方的，距离荔枝产地较远。以现在的运输条件，根本没办法大批量朝洛京城这边运输新鲜的荔枝。

    由于荔枝难以保存的特性，别说洛京城这边，就是与荔枝产地相邻的郡，荔枝价格都极高。

    也曾有人动过心思，直接把荔枝树移栽到北方，可惜，效果极差，难以成活，即便成活，也几乎不挂果。

    还有人想法更多，试图在荔枝成熟之前，整株运输到北方，以保证它果实的新鲜。结果，看到了真实的荔枝树之后，只能放弃这种想法。马车装不下，大周朝境内也没有那种贯穿南北的河道，想用船来运输也不行。沿海那边倒是曾经尝试过海路运输，后来不了了之，想来也是难度较大。

    在现代，冷链物流极其成熟，只要是国内能产出的水果，当季的，大部分都能在县里买到——随便一个上点儿规模的水果店，就能买到。至于不当季的水果，或者国外的水果，虽然卖的少，也不是没有！

    林庄庄放下筷子后，率先拿起一颗荔枝。

    大约是上桌之前刚从冰块里取出来，这会儿，荔枝还带着一丝凉意。她快速地剥壳，然后把接近透明颜色的果肉放进嘴里。

    “额……嗯……”

    本着一颗荔枝价值两个熊仔，不能浪费的原则，林庄庄硬是把果肉全部吃下去，才吐核，说话：“不怎么甜，有一点点酸，还有点涩！”

    “就有点涩，品种问题。”

    王子建解释：“我曾经去过一次南边，刚好赶上荔枝大批量成熟，那边有不少好吃的荔枝。而且，在本地价格不算贵。这种有点酸有点涩的荔枝是最先成熟的，后续南边还会往洛京送几种荔枝。”

    运送荔枝的是林家组建出的、最快的那种队伍，速度仅次于传递消息的驿卒。

    当然，管理相当人性化。不至于出现给杨贵妃送个荔枝，送出“七日夜至长安，人马俱毙”这种诗句来！

    南方太热，荔枝摘下来之后变质极快。为了能尽量保证荔枝不变色变味变质，先从存储冰块的地方带冰块到南方，将连着枝干的荔枝保存好之后，用最快速度往北运输，中间还会补充冰块，以保证荔枝一直处于低温环境中。

    总体而言，消耗极大！

    甚至可以说，这种人力物力的巨大投入，只换回几颗荔枝，是极其不值当的！

    也就古代皇帝，才能调动那么多资源，给自己谋福利了！

    据说，清朝乾隆皇帝能够收到南方进贡的荔枝，以整树的形式入宫，但他吃荔枝，也得抠抠搜搜，按个数。等到了道光时期，直接取消了这个劳民伤财的项目。

    “所以，我怎么可能有淡然的金钱观呢？”

    尽管酸涩，林庄庄还是决定再吃一颗：“没有钱，能在这种时候，有这样的享受？”

    “那是！”

    寒雪也紧跟着拿起一颗：“别说荔枝，就连苹果，我都没吃过几回！反而是葡萄，我们村里家家都有，所以我来之后吃了不少！”

    “葡萄是好东西啊！”

    林庄庄小时候最先接触的“酒”就是葡萄酒。

    那时候，家里已经有了白酒和啤酒，她不喝，所以和她没关系。但村里最大的超市——当时他家还不叫超市呢，里面有葡萄酒！

    三块钱一瓶！

    长大以后再回想，就能明白，三块钱能喝什么葡萄酒？

    其实就是普通味的饮料，酸酸甜甜的。也没有什么软木塞之类的包装，很容易就能打开。一人倒一碗，全家一起喝。

    她上高中之后第一次喝真正的葡萄酒，才明白，葡萄酒，压根不是记忆里那种味道！

    那时候，她已经通过电视，了解到葡萄酒的生产工艺、历史传统，以及价值！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1982那年，永远喝不完的拉菲。

    “现在有葡萄酒吗？”林庄庄问王子祥。

    王子祥回答：“当然有了，你忘了吗？上次我们去吃烤肉，你选了石榴酒，在石榴酒旁边就是葡萄酒。”

    “哦！”

    常景锐补充：“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对对对！”

    寒雪显示自己的文化水平：“那不是王昌龄的诗句嘛！”

    三个人一起看她。

    寒雪意识到不对劲，当即改口：“王之涣！”

    王子祥收回自己的视线，常景锐和林庄庄还在盯着她。

    寒雪继续改：“王维，是王维！”

    常景锐点头，林庄庄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