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符号
伦道夫虽然说不上多么博学,但接受过大学教育的他,对于各国的主流语言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笔记中出现的符号与他见过的任何一种语言都没有相似之处,甚至完全不像是人类语言该有的样子。
他将笔记拿给同行的几位同事查看,同事们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的文字。
识别不出内容自然就没办法进行下一步的调查,伦道夫只得将笔记收进调查局专属的证物袋,继续对前进号进行搜查。
结果自然是不出意料的令人失望,整艘前进号除了伦道夫手里的笔记外,什么发现都没有。
“治安局那帮人真是一群蝗虫,什么有用的信息都被他们带走了。”
“那不是当然的嘛,治安局出了名的和教会走得近,肯定都拿去孝敬教会了。”
“是啊,更何况治安局那帮家伙一直拿咱们当神经病,每次都会给咱们使绊子。”
“我怀疑伦道夫找到的那个笔记就是他们故意用来整蛊咱们的,找个本子瞎写一通,藏到案发现场,回头咱们研究一段日子以后收到治安局的来信:抱歉各位同仁,由于我部人员疏忽,将非案件相关物件遗落在现场,希望各位可以将物件送还。”
“你这个腔调拿捏真的太像治安局那帮人的风格了。”
听着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伦道夫看了眼手里的那本笔记,上面的符号并不像是随手画出来的涂鸦。
虽然看起来就像是一些爬虫拓印下来的痕迹,但每个符号之间都有一定的关联,它们真的很像是一种还未被解读的语言。
伦道夫想到了史蒂芬教授,一位语言方面的专家,醉心于各种语言的研究和创造,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解读出来这本笔记里的内容——前提是经过局里的同意。
回到调查局,伦道夫第一时间上交了笔记,并提起了证物移交程序,希望可以将证物转交给语言学家做分析。
局长尤为重视这个发现,亲自致信阿尼斯特城治安总局局长确认笔记的真实性,随后签字确认移交手续,授予伦道夫可以自由处置证物“船员笔记”的权利。
同时,局长还向伦道夫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特纳船长在教会地牢的墙壁上,刻下了与笔记中的文字相似的符号,示意他可以想办法接触特纳船长。
伦道夫当即决定潜入教会,他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进行规划,联系熟悉教会的朋友进行咨询,详细的了解了教会看守交接班的时间以及第二天看守的值班安排,选择了在看守交接班的时间潜入教会地牢。
为此他还专门购置了两套衣服,一套是偏深色的衣装,穿上之后更容易潜入教会地下而不被发现,另一套是教会看守的衣装,进到地下换上看守的衣装,就可以完美的出现在监狱里而不被发现。
第二天伦道夫特意起了个大早,他特意做了一番打扮,让自己显得像是一个普通的民众而非一名调查员,从而让教会的牧师不过分关注到他。
他将看守的衣服放进了一个深蓝色的皮箱,这样就和身上的衣服完美的融合,很难被直接发现。
一切准备万全,伦道夫掐着时间准时来到波涛教堂,完成正常的礼拜之后,他沿着座椅小心翼翼走到墙边,顺着穹顶投下的阴影慢慢移动,跟随着退场的牧师进入了教会的地下。
他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脱下衣服,并换上准备好的看守制服,卡着看守交接班的瞬间溜进了监狱,按照打听到的消息找到了关押特纳船长的监狱。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监狱里空空如也,只有干草堆和破旧的被子,还有墙上那看不懂的符号。
特纳船长逃走了!
在教堂地下一层的房间里,风暴教会执事与调查局局长看着眼前的屏幕,同样满脸诧异。
大卫·特纳失踪了,从如此严密的监视下失踪了!
调查局局长原本只是想来看看伦道夫是如何“潜入”教会地下的,实际上他早已经和教会执事打过招呼,教会的牧师和看守们都知道调查局会派人潜入,并提前见过了伦道夫的照片。
所以伦道夫即使紧跟在牧师身后进入地下,甚至紧张之中踩到了牧师的鞋跟也没有被怀疑;换衣服时候差点被看守发现也巧妙地躲了过去;甚至在去往关押大卫·特纳的监狱的路上遇到了其他看守,看守们也像是瞎了一样无视了他的存在。
所有看守和牧师刻意无视伦道夫的存在,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潜入,调查局局长也借此观察手下的得意成员潜入的基本功如何,顺便和自己的执事老朋友炫耀一下自己的得力部将。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原本的计划,那位执事急忙安排执勤者在教堂附近进行搜索,作为普通人的大卫·特纳不可能跑出太远。
而调查局局长则突然想看看伦道夫在面对这种未知的突发情况下,能做出怎样的表现。
伦道夫先是掏出了口袋里的那本证物笔记,和墙上的符号进行比对。
结果正如他了解到的那样,确实是出自同源的文字,甚至墙上的几个符号都可以在笔记里找到一模一样的与之对应的符号。
他稍作思考,认为这几个符号既然被单独摘出来出现在墙上,一定有其含义,誊写下来交给史蒂芬教授解读,说不定能弄清楚船只失踪事件的真相。
而且相比起解读整本笔记,解读这几个符号会更加容易,对于解决问题也更有价值。
伦道夫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试图抄写墙壁上的符号,却惊讶地发现,虽然他自己能清楚地看到并记住这几个符号,但没有办法在纸上进行复现。
他怀疑是纸张的问题,尝试学着特纳船长将符号刻在墙上,结果却仍然是失败。
明明是同一堵墙壁,他却在抬起小石子的瞬间失去了描绘那个形状的能力。
不服输的他又尝试了拓印的方法,可是拿起手中的纸贴到墙上,却发现特纳船长画出来的符号比他的纸还要大一倍。
他只好将四张纸分别贴在四个位置,拓印下了其中一个图案,可这四张纸拿下来之后,却怎么也无法还原成那个符号。
无奈之下,伦道夫干脆在原地站好,比对起了墙上的符号在笔记本中出现的位置,记住了对应的页数与行数,打算通过这样的方式告知史蒂芬教授,自己需要优先获得哪几个字对应的翻译。
屏幕的另一边,看到伦道夫沉着冷静的应对之后,教会执事都不禁夸赞道:“这样的情况下,既不慌乱,也不着急,而且还懂得变通,确实有你年轻时候的风采。”
调查局局长听到这个评价心里乐开了花,笑道:”那是当然,这可是调查局的明日之星,可不比你们教会的执勤者差多少。而且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保证他后续的操作绝对会让你大跌眼镜。”
说实话,他之前也从未见过伦道夫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现在正好是个机会,看看这小子怎么通过监狱里的蛛丝马迹,找到特纳船长的逃跑路线,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给他带回来。
然而下一秒,调查局局长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屏幕里的伦道夫收起了笔记,从监狱门口探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看守注意,打开监狱大门顺着墙边一路小跑,离开了教会地下……
那位执事转头看着局长:“明日之星,大跌眼镜,见识到了。”
调查局局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摆摆手道:“别急,他说不定就是出去抓人去了,我赌十金镑,他一会儿就会把大卫·特纳带回来的。”
“好,我也等着看年轻人的表现。”一旁的执事表示接受赌约。
十五分钟后,教会监狱里仍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回到这里。
执事伸出手,放到调查局局长面前,示意他该付钱了。
调查局局长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纸币,点出十金镑,交到了执事手里,努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退出了教会地下一层的办公室……
“既然墙上的符号不能记录,是否意味着笔记里的内容也无法抄写?”
回到办公室的伦道夫拿出一张白纸,试着抄录笔记第一页的内容。
果然不出他所料,可以提笔却无法下笔,那符号就像是有魔力一般,不能被人所抄写。
“那眼下就只有先把这本笔记寄给史蒂芬教授去翻译,没办法带着它找特纳船长了。”
伦道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把笔记装了进去,然后借用邻桌的蜡油封起来。
封装好笔记之后,伦道夫又到了调查局的仓库,从第五排那个架子的最下边找到了2便士的邮票,又从第三排那个架子的第二层拿到了调查局专用的大号信封。
随后伦道夫回到办公室,将封好的档案袋放进信封,再次借用邻桌的蜡油将信封封好,并在正面写上了收件人的地址:福瑞德坶城斯坦尼大街第96号别墅,史蒂芬·霍尔收。
粘贴上邮票后,伦道夫拿着信封走到调查局楼下的邮局投递,顺便找自己发展出的几个线人打听了一下阿尼斯特城有什么消息灵通的地方。
其实在投递信封之前他是想找局长先批一下这个月支出给线人的经费,可惜局长并没有在办公室,似乎是外出调研去了。
伦道夫只得悻悻离开,计划着把这次探听的费用也加进去,等下次一并报批。
消息下发给线人后没多久,伦道夫就从城东的线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个地名:钟表铺。
伦道夫让线人联系能带他去钟表铺的中间人,同时赶忙回到调查局,将最新的报销单据放到局长的桌子上,随后准备回家收拾东西,他有预感这次钟表铺之行一定会有所收获。
在伦道夫第二次离开后不久,局长回到了他的座位上,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便看到了眼前整整齐齐摞起来的等待他批示的报销单据。
都不用仔细看,他就能猜出来这是伦道夫那小子的,整个局里数他报销最勤快,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局长叹息一声,顺手从书桌里拿出了一张报销单据,提笔写道:今日于教会监视案件相关人物大卫·特纳,遭遇大卫·特纳逃逸现场,花费10金镑用以租借教会道具观察大卫特纳可能的逃亡动向,特此报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