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早上。

    太阳还没出来，胡杨就早早起床，叫了一辆辰班马车赶往教堂区的治安局，正巧碰到约翰在值班。

    胡杨简单和约翰说了下昨晚的情况，着重强调了米兰达可能和最近几天的杀人案有关，随后坐着治安局的马车回到了归途旅店，同行的还有约翰和两位在班治安员。

    “店长，您能抓到这个家伙真的是帮了大忙，这下我们调查杀人案的突破口就有了，真的非常感谢您对治安局的信任，也很感谢您对治安局的帮助。”约翰对着胡杨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两位治安员押送米兰达走后，约翰对胡杨说了少女失踪案的后续调查结果：“经过局里同事昨天一天的调查，确认了登记失踪的少女中有二十八位回到了家中，还有四位少女目前仍然没有消息。

    “那二十八位少女的家人已经确定，会在今天早上带她们到就近的教堂做一次礼拜，同时让主教为她们做一次净化，确认她们不会有其他隐藏的问题。

    “至于那四位少女，因为目前还没回到家中，但也没有她们遇害的证据，目前的推测是迷路了，等到后天会有治安员再到她们家里查访。

    “如果后天她们还没有到家，那就意味着出现了意外，局里可能会加大排查力度进行搜查。”

    胡杨附和道：“确实有可能是迷路了，凯德城的城市结构还是很复杂的，说实话我不拿着地图都不一定能认得路。”

    “没错，局里很多老同事也只是对分管片区的布局熟悉，到了平民区和富人区一样找不到路。”约翰跟着打趣道。

    胡杨忽然话锋一转：“对了，约翰。刚刚带走的那个家伙，脑子好像有点问题，他居然相信诅咒杀人这种东西，还叫嚷着说旅店里有怪物。你到时候审问他可一定不要被他给骗了，我这旅店你可是查过的，连只虫子都没有，哪儿来的怪物，你说对吧？”

    “店长你尽管放心，这种杀人犯一般都有精神上的问题，他们会故意在审讯过程中抹黑证人，为自己开脱，所以我们审讯的时候也主要是询问作案手法和背后的主使者，至于他们抹黑证人的那一套，在我们治安局这里是没用的。”约翰信誓旦旦承诺道。

    胡杨长出一口气，“这我就放心了，约翰，你要在这儿吃个便饭吗？我们正好要做早餐。”

    约翰摆摆手，“不了，杀人案有这么大的进展，后续很可能会有走访任务，这两天估计都有的忙了，我先回局里去帮忙了。对了，旅店里如果碰到什么可疑分子记得通知我。”

    约翰走后，坐在柜台后面清点账目的翠西娅，思考起了刚才约翰提供的一个细节：有四位少女目前没有回家。

    那天治安局从普莱斯家族平民区的仓库窝点里救出来的刚好是四位外地少女，现在失踪的也是四位少女，这两件事情应该是有关联的。

    难道普莱斯家族那帮人渣做计划针对她的时候，还考虑了要补上人口交易的空缺？

    不过眼下二十八位少女已经全部都要去教堂接受洗礼，教会可不会允许如此明目张胆的诅咒存在，普莱斯家族那帮人渣的计划已经初步失败了。

    而昨晚的米兰达表现过于差劲，应该也不是普莱斯家族的人。

    况且店长对昨晚的事件处理简直堪称完美，尤其是刚刚伪装成普通人，以普通人的视角和约翰拉近关系，将米兰达所有关于旅店的控诉全部定性为伺机报复，彻底解决了对旅店不利的消息，真的非常高明。

    不过话说伊丽莎白和她的雇主接头了吗？这孩子说着事成之后会回旅店找我好好聊聊，结果完全没有再出现。

    “唉~”，翠西娅幽幽地叹了口气，继续清点起了这几天的账目。

    ……

    正午时分，圣艾瑞娅教堂图书馆。

    穿着教会书记官专属黑色制服的杰西卡·休，终于查阅完所有她能够阅读的、关于《深渊的呼唤》这本禁书的资料记录，准备回到书记官办公室去吃午餐。

    经过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整整一天的努力，杰西卡终于搞清楚了《深渊的呼唤》这本书的用途，准确点说应该叫做危害。

    《深渊的呼唤》作为一本禁书，本身并不具备任何能量，只会让持有者及其周围的人发疯，然后莫名死亡。

    这也就意味着，这本书无法作为任何仪式的驱动，也无法作为祭品提供献祭需要的能量。

    换言之，伊丽莎白或她背后的指使者拿到这本禁书，并不能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他们能做的只有将它散播到平民区的某个地方，制造一些混乱。

    可这样的异常很快就会被教会发现，不可能带来任何实际危害。

    又或者那个幕后指使者打算将这本禁书出售给信仰深渊的那群疯子换钱？

    这个理由竟然是目前为止可能性最大的那个。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其实这起偷窃案只是碰巧因为沃克爵士家里的仆人谎报，虚构了大量财物与书籍失窃的信息。

    同时虚构的失窃名单中碰巧出现了五本禁书，这才引起了教会的注意。

    实际上案件本身没有那么复杂，只是伊丽莎白出于缺钱或者无聊想找点事做，碰巧偷走了《深渊的呼唤》？

    暂时没有其他思路，杰西卡只得暂停对偷盗禁书事件的调查，决定下午到第六区教堂旁边那个治安局走一趟。

    听说那边今天早上抓到了个犯人，招供了最近全城恐慌的杀人案涉及特异者的参与，刚好能以总局治安官的身份去参与现场调查。

    ……

    可能是由于昨晚米兰达闹腾得太严重，今天一天旅店都没来多少客人，中午甚至都没能满座。

    胡杨一整个下午都在思考该如何增加客流量，可是并没有想出什么好方法。

    太阳西斜，临近傍晚的时候，约翰再次出现在了旅店门口。

    胡杨赶忙招呼约翰进来，并且吩咐翠西娅给约翰倒茶。

    约翰边喝茶水边说道：“那个叫米兰达的家伙招供的很干脆，但可惜他只是个受蛊惑的小人物，能提供的线索也不算太多。

    “根据他的口供，那个雇佣他的人对他说过，这些受害者在死后一个月内都不会发生腐败。

    “为了确认情况是否属实，我和几位同事带着总部派来的治安官前往了埋葬死者的公墓。

    “可当我们打开棺材之后，却发现那些受害者的尸体全部不见了，整件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我们和治安官询问了有机会接触到尸体的所有人。

    “首先是平民区最大的教堂——百香草教堂的杰森牧师，平民区凶杀案的尸体都是由他负责净化的，他表示对此完全不知情，尸体也并非在教会手里丢失的。而教堂里的修女可以为他作证，几位修女都亲眼看到尸体被装进棺材，并装上运送棺材的马车。

    “其次是运送棺材的那几个人，我们到他们工作的殡仪馆进行了调查，记录显示他们都是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师傅，工作期间从未出过任何问题，运送棺材的车也没有机关，运送棺材当天的记录也是无异常。

    “还有就是墓地的看守，我们询问了最近轮班的几位墓地看守，他们都表示没有盗墓贼的出现，接收棺材之后也都是当场下葬，没有掉包的空间。”

    “那他具体的杀人方式呢？有问出来吗？”胡杨追问道。

    “没有，他一直坚称自己是用诅咒杀人。现在正由总局派来的治安官审问他，希望能审问出些有用的信息。”约翰解释道。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问胡杨：“对了店长，你还记得前几天被我们救出来的那四位女孩吗？”

    胡杨思索片刻道：“啊，是那四个从阿尼斯特城被绑架的少女，对吧？”

    “没错，今天其中两位女孩突然出现了呕吐的迹象，据她们自己说可能是被关押在无光的环境里太久，身体比较虚弱，等她们回到阿尼斯特城好好调养就好。”

    “哎，可怜的孩子们，希望她们能安全回家吧。”胡杨颇有感触地叹息了一声，问道：“阿尼斯特城那边的治安员还没到吗？”

    “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预计还需要三天时间。”

    “对了，约翰，你下班不回家里陪老婆孩子，却来找我聊案情，玛丽和朱迪不会生气吗？”胡杨打趣道。

    “店长您还别说，这正是我来找您的理由。”约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今天的调查刚结束我就回家了，结果玛丽告诉我，朱迪那孩子把您送她的千纸鹤弄丢了，是叫千纸鹤对吧？”

    胡杨点点头。

    “朱迪把千纸鹤弄丢之后闹了一整天的脾气，可我和玛丽都不会做千纸鹤，所以想着找您再做一个，如果能教一教我方法就更好了。”

    胡杨没有推辞，当即从柜台后面那一叠白纸里抽出来一张纸，将千纸鹤的折叠方法一步一步演示给约翰，直到约翰完全记住，才把叠好的千纸鹤交给约翰：“在我来的地方，千纸鹤象征着幸运和守护，是一种祝福的寄托，我希望它也能给你带来幸运。”

    约翰接过纸鹤，小心翼翼地收到口袋里，并连连鞠躬道谢，表示接下来几天如果胡杨有时间可以到他现在的住所去做客，朱迪这孩子很想念胡杨。

    胡杨满口答应，目送约翰离开了旅店。

    ……

    晚上十点，凯德城一间破旧小屋内，一个光头和一个身穿盔甲的人正在发生对话。

    “水晶球已经爆炸三次了，我都怀疑是不是你的技术有问题。”

    “不信任我的占卜水平你可以选择不找我提问。”

    “话说你为什么要穿一身盔甲？”

    “这样你的血就不会溅到我身上。”

    “你……算了，这世界上应该也没有人比你更会占卜了。新的水晶球给你买来了，这次直接占卜明天早上行动是否顺利，我就不信还能连着两天都不合适行动。”

    闪亮的粉末被撒到水晶球上。

    几秒后，水晶球表面闪过一副诡异的画面，如同上百张被严重打码的图片叠加在一起。

    “占卜结果显示，有风险，但不算太大，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

    “呼，总算是有合适动手的机会了。”

    “记得付我占卜的费用。”

    “等我活着回来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