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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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四方云起

    距离威尔贸易港的‘海上神迹’已有两天过去了,这一爆炸性的事件迅速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热点话题。

    由于官方公告内容,无数人都联想到泽兰西斯帝国那位被誉智慧明珠的帝国公主,在惊叹于她的伟大发明与智慧之余,又不知道多了多少为之倾醉的青年俊杰。

    作为这次事件的真正当事人之一,穆休斯·伊诺曼尔大主教,终于在两天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晨光教会的东教区总部——位于自由联邦首都隆坦卢顿的神圣光辉之殿。

    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辉宏典雅的神圣殿堂中响起了悠扬的颂唱声,屋顶成群的白鸽被惊起,如同拉起的大网飞向天空。

    空阔肃穆的大殿内,唱咏回荡着空灵的颂歌,蕴含强大生命之力的光精灵在颂辞声中雀跃起舞,柔和圣洁的光芒不断飘洒而下。

    整个祷告大厅都溢满了温和的生命力量。

    而在这一刻,能在圣殿中享受这次‘特殊’洗礼、聆听神之指引的信徒,却只有两个人。

    东教区大主教,穆休斯·伊诺曼尔,以及新上任的东教区枢机执事,年轻而帅气的卡尔·温斯特红衣执事。

    而那位站在布道台上的,有资格有能力同时为这两人住持圣礼沐浴仪式的,整个教会也只有一人。

    晨光教会的现任教宗,亿万信徒的精神信标,光辉之神的人间代行者,艾森三位半神之一——圣·诺尔·奥格斯格冕下!

    ......

    洗礼仪式慢慢进入尾声,受礼的两位单手平抚于胸前,虔诚地躬身致礼。

    “谢主垂怜!”

    “谢主垂怜!”

    礼毕,神殿上空回荡的歌声与光芒缓缓散去,布道台上的身影走下来。

    他的貌相有些模糊,好像周围的光线都受到莫名力量的影响,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扭曲,让人看不清真实的面容。

    光中之人慢慢走到了两人的身前,声音清晰而平易近人:“庇佑圣辉的力量已经恢复,伊诺曼尔,感觉如何。”

    大主教再次致谢:“感谢宗座,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失去了命运之神的支持,大预言术无法得到确切的信息,这次的安排的确是有些冒险了。”

    “身为主的仆从,一切付出都是应该的......

    只是可惜......”

    淡淡微笑在大殿中回荡,光影中传来教宗的宽慰声。

    “不用沮丧,伊诺曼尔,新的神谕已经降下,我主已经有了明确的指示,具体事宜,卡尔会向你说明的。”

    “新的神谕......”

    大主教眼中闪过一抹讶色,却没有再多问些什么,只是默然点了点头。

    “另外,关于成为圣女备选者的事情,娜娜考虑的怎么样了?”

    听到这件事,伊诺曼尔脸上也不由露出为难的表情,有些犹豫道:“娜娜她.....还是更希望成为一名圣殿骑士。”

    “嗯......这样啊......”

    听到这个消息,教宗也难得沉默了会儿,微叹一声。

    “毕竟身具‘生命之种’,这事你再劝劝她吧。”

    “嗯......我会的。”

    大主教恭敬地点点头。

    交代完毕,教宗站起身来,周围的光线交错跳动,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不定,身影也越发模糊起来。

    “此事,就暂由卡尔负责了。

    最近博坦利亚出现异动,伊诺曼尔,你得再辛苦走一趟。”

    “为主分忧,不胜荣幸。”

    “嗯,就先到这里了吧,我在泽兰西斯等你们的好消息。”

    “愿主的荣光与你我同在——”

    两人再次低身行礼:“荣光同在。”

    教宗的身影在沸腾的光芒中闪烁消失。

    留着一头淡黄色短发的卡尔望着教宗消失的地方,良久才舒了口气:“每一次面对教皇冕下,都有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光线扭曲是法则极度压缩的显象,虽然教宗大人时刻都收敛着自身的力量,但精神层次上的煌煌威压依旧带给他巨大压力,不敢直视。

    相比之下,跟随教宗多年的大主教就显得正常多了,他鼓励着这位新提拔上任的年轻晚辈:“在年轻人中你已经表现得非常不错了,卡尔执事。

    对了,这两天的调查,有新的线索了么?”

    谈及正事,卡尔神情严肃起来。

    “在您回传了贝诺利亚发生的情况后,天堂山又收到了一条神谕,结合之前遗留的线索,我们查到了一本书名.....”

    “书?”

    “是的。”

    “由一位精灵游侠撰写的《费利西斯的北地游记》。”

    .......

    与此同时,索伦大陆东部,群山绵延植被茂密的无尽森林,精灵族的王城翡翠之地。

    朝阳散发着甜**酪般的光泽,铺撒在整座精灵之城上,将这座城市点缀得如同雨林中央的水晶。

    苍翠的巨大古树枝条缠绕编织成的森林宫殿中,召开了元素王庭的一次紧急会议。

    会议上方摆放着四个由不同颜色的玛瑙石打造的高大王座,但此时其中三个位置都空缺着,只有翠绿色的王座上坐着一位高大威严的身影。

    下方两排席位上分别坐着海族大长老、矮人族长老、牛头人首领等元素王庭各大部族的与会代表,以及一旁的元素王庭盟友,人类魔法同盟组织,魔导之环的代表——一位穿着紫色法袍的人类老者。

    元素王庭的四首席之一,翡翠之地的现任掌控者,精灵族之王格洛列斯正与众人倾听红毯上一位青年男性精灵的汇报。

    “......《费利西斯的北地游记》?”

    面对着列席会议的诸多上位者的目光,站在中央的年轻精灵坦然自若,侃侃而谈。

    “是的,作者费利西斯是我们挽歌森林的一位精灵游侠,其本人已经病故,晨光教会的卡尔执事昨天拜访了弗利西斯的子孙,询问了一些关于这本书的情况。”

    “根据我的调查,这本游记最初在自由联邦发行,只刊印过一版,现存于世还有20余本,其中五本被私人收藏,其余由各个地区图书馆收集,低语森林的传承圣殿也有收藏。”

    坐在下面一位鼻子通红的矮人嗡声嗡气道:“虚伪的教廷,不惜耗费传送水晶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找本书?”

    头戴银质王冠的矮人开了腔,似乎是开启了话题,与会的众人开始议论起来......

    “......我有收到来自联邦同族的消息,也许与两天前在自由联邦出现的海上神迹有关......”

    “......枢机执事亲自调查线索......晨光教会准备要干什么?”

    “......恐怕是关于新出现的超凡法则的线索!”

    “......也许还牵涉到一些古老的秘辛......”

    就在大家讨论的不可开交时,精灵王摆手打断了大家的讨论。

    “维尔斯,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有!”

    站在大堂中央的精灵昂首挺胸,继续汇报道。

    “我后来又找到了游侠的女儿,也就是丹露丝女士,她说她的父亲在晚年将《游记》的手稿原版赠送给了一家图书馆.....

    神奇的是,这家图书馆的位置,恰好就是在神迹现世的自由联邦威尔贸易港!

    所以我想.....这应该不是单纯的巧合!”

    精力王听完,沉默着点了点头,他环顾一圈,沉声说道。

    “诸位,发生于自由联邦的海上神迹想必大家已经清楚,官方说辞背后掩盖的真相刚才也已告知大家。

    消失了整整一个纪元的时空领域重新出现,这意味着什么,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

    精灵王眸子里的目光愈发严肃,声音也微微上扬。

    “旧神回归,混乱将起,又一轮变革的大潮即将到来!

    这是挑战,亦是机遇!

    元素王庭虽然一向与世无争,却也不会在机会面前坐等错失。

    我需要一位机敏聪慧的勇士,前往这一切的始源之地,作为拨开迷雾的先驱者,为王庭寻找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说完,精灵王看向了下方列席的众人。

    交头接耳中几个身影刚准备站起来,却见中间刚刚汇报的年轻精灵马上跪下,抢过话语,慷慨道。

    “尊敬的精灵王陛下及诸位元素王庭长老大人!

    我,维尔斯·里昂,挽歌之森风语者,苍青神树的忠实战士,愿启程联邦,为王庭献力!”

    见到这位精灵的自告奋勇,那几位屁股离开座椅的人又面色古怪地坐了下去,互相低声交流几句后,也没有人提出反对。

    首席上的精灵王却微微皱眉,又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年轻精灵低着头,无人注视到的阴影中嘴角翘起,得意一笑。

    海族与矮人向来不喜欢掺和这种事情,龙圣山上那些老家伙一个个懒得会议都不来参加,其他部族几位合适人选又正好没能来参加这次会议。

    王叔啊,你今天是再没有理由拦我了啊!

    正如维尔斯预计的那样,坐在首席座位上的精灵王似乎想要回绝,却又一时找不到更好的人选。

    虽然在大多数外人看来,这位精通大陆通用语并且熟悉人类文化的维尔斯王子的确是此行的最佳人选,但深知这位亲侄秉性的精灵王却不想委派这么重要的任务给他。

    作为上任精灵王,也就是格洛列斯亲兄长的遗腹子,维尔斯的性格实在与他的父亲大相庭径,跳脱顽皮,古灵精怪。

    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人类社会的古怪习气,经常把翡翠之地弄得鸡飞狗跳。

    相比之下,其他几位年轻王子明显稳重靠谱得多。

    只是那几位王子公主目前都身居要职抽不开身,只剩下维尔斯一个游手好闲。

    就在精灵王有些难以抉择时,在他下方右侧,临近四首席最近的座位上,那位手握法杖,头戴圆顶巫帽的老法师开口了。

    “维尔斯王子机灵聪慧,对人类世界的文化也颇为熟悉,的确是这次行动的最佳人选......”

    听到这个声音,虽然明明在夸自己,但维尔斯阴影中的笑容却忽然停住了。

    老法师接着说道:“......不过王子尚且年轻,涉世未深,经验不足。

    自由联邦近期的局势必定会混乱复杂,加之秩序神殿一向仇视王庭,也绝对会派人前往,我认为还是需要一位实力强大的长者随同,以保证此行王子的安全。

    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回联邦,不如就由我陪同维尔斯一同前往吧。”

    精灵王低头思索,想起维尔斯身上还隐藏着的另一份秘密,旋即又加派了另一位心腹陪同。

    “那就有劳奥络因阁下多费心了!

    另外,护卫之责就由王庭影卫格尔德全权负责吧。”

    一旁沉默肃然的护卫俯身点头。

    接着,精灵王转头严肃道:“维尔斯,还不多谢老师的关心!”

    维尔斯勉强抬起头,从牙齿里挤出个笑容。

    “多谢老师的关心!”

    ........

    极北之地,暗夜国度。

    阳光永远无法抵达的极夜冷空中,无数绚丽的极光如青色幕布垂挂天空,蓝色月亮如硕大的玉盘,在这片极寒之地显得格外亮眼。

    皎洁月光下,大大小小的城邦落星罗棋布,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一座雄伟的城池。

    城池最高处的寒冰王殿中,正站立一个孤绝的身影。

    冰晶皇冠散发着璀璨的光辉,身上悬绕着的浓郁黑暗如同轻纱般包裹着高挺妙曼的曲线。

    女子凭栏而立,身姿卓绝,一如黑夜中优雅绽放的冷玫瑰。

    “为什么你也要去掺和?”

    眼眸淡漠俯视着脚下雄城,粉艳红唇轻吐,平静的语气中却蕴含着让人心悸的冷意。

    身后又一道身影浮现出来。

    “作为艾森世界的忠实盟友,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也想贡献一份力量嘛,我的女皇大人。”

    面对这位站在整个极北之地巅峰的女子,回应者口气轻佻散漫,更像是调戏而非恭敬。

    男子身材矮小,一米五的个头,走起路来却是不慢,他一边似笑非笑地回答着,一边拿着一杯盛满鲜红液体的酒杯慢饮。

    咔嚓!

    玻璃碎裂,液体溅落在幽青透明的地面上,飞速凝固成了冰屑。

    “哎呀!”

    这位有着一双银色瞳孔,样貌邪魅的男子一脸可惜地看着地上的美酒。

    “可惜了,这可是我托人好不容易从翡翠之地带回来的美酒呢!”

    轰!

    幽光闪烁,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

    女子转过身来。

    浓郁的黑暗似乎只因有人冒犯了主人的威严就开始愤怒起来!

    暗流翻滚,凝如实质的黑暗转瞬就将男子团团围住。

    “莱因哈特,不要以为掌控着‘深渊之钥’,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

    声音冷冽如寒风,男子脚下的地面承受不住无形的压力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厚重坚固的千年玄冰也承受不住威压,龟裂出道道裂缝!

    身处充满死亡气息的浓郁黑暗中,男子却像没事人一样毫无知觉。

    只是在听到那一声愠怒后,才连忙低下头,扯着自己的喉咙,一副憋红脸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求饶道。

    “噢!尊敬的女皇大人,我知道错啦,莱因哈特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

    女子冷冷看着男子像小丑一样的表演,良久才吐出个字来。

    “滚!”

    “遵命,我的女皇大人!”

    看着那个一边嘻笑一边跳着脚,轻轻松松从黑暗中脱离而去的身影,这位永夜之主的冰冷眼眸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的厌恶——与忌惮。

    “辛西娅。”

    女皇身前,一道身影在月光中应声凝聚而出。

    “夜安,女皇陛下。”

    身着月色祭祀长袍的清冷女子欠身行礼。

    “这次的南下之行,还有件事要交给你......”

    “遵从您的意志,我的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