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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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他注定会说出来,根本不会顾忌我是否用心去听。

    ——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说她了,我说的是成茵。可是,我又特别想说出来。真的,你别用你那奇怪的眼神看我。这么说吧,也许,好多年来,我是活在一个自己虚构的世界里,说是梦也一点都不过分,可如果这真的是梦的话,也做得有些太长了。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我们刚进入大学的第二天。那天也许是我还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就在上大学第一节课的时候,流了鼻血。谁也没注意到,但是她注意到了。下课后,她走到我旁边,很关切地对我说:“这位同学,你病了吗?”我抬头看她,她的样子,你知道吗?真的就不像是这世界上的人,是神女!是仙娥!当然,这是我当时的感觉,那时,我的词汇也只能到此。我跟丢了魂一般,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她叫我回宿舍休息,并向老师给我请了假。她就这么给我留下了一个怎么都抹不去的印象,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这印象有多深。

    ——不管是在大学的时候,还是以后的几年里,我都知道我根本就配不上她,也知道除非我成了她的标准线以上的男人,才可能会有奇迹发生。于是,我不断地努力,每天都坚持着改变,学校里我认为努力的方向就是学习,我学习如何,你是知道的,毕业后,有一阵子,连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努力,一边在学校教书,一边到处倒腾,用摩托车拉过人,卖过自编后印刷的复习资料。现在想想,怎么说这些努力呢?也不能说全无用处,至少是让我在以后的继续努力中少走了很多弯路。可能是上苍被我给感动了,生了恻隐之心,在毕业后的第三年,我们家的房子和地在修高速公路时都被征了,于是,我家有了一大笔补偿款,当然要放现在,那简直不值一提,可当时连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有那么多钱。我似乎看到希望,可是不久还是听到了她结婚的消息。那些日子,我跟疯了一样,死的念头都有。我也想到过为她祝福之类的,但只是个念头,我说服不了自己,心里斗争的结果是激起我更强烈的欲望。

    ——几年来,她根本不知道有我这样的一个人还会在无时无刻地想她,也不知道在周围的一切都静下来的时候我总是念着她的名字入睡。我多想把这一切都让她知道,但是我不敢,甚至连近处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怕一见到她,我会彻底疯掉,我只能站在遥远的旷野里想着她的头发,她的眼角,她的嘴……渐渐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她的感觉,不再是暗恋和喜欢,是痴狂,是得到和占有的执念。

    ——我不惜和父母兄长翻脸,把那笔补偿款中的一部分送了县里的一个大人物。对了,这个大人物还是在我家来动员拆迁的时候认识的,属于有勇有谋的那种,结果是在他的支持下得到了银行的贷款,买下了我们县的印刷厂。顺便说一下,因为以前在那个印刷厂印复习资料时,经常去,对它很熟悉,正好它破产改制,就买下了,然后和人合作在那块地上盖了十六栋楼。那时候,入了房地产这行,只要不是个败家子,就能数钱数到手软,很快在县里,我已是个人物,两年多后,又进入到了我们那边市里的房地产市场。

    ——钱真的已经很多了,身边各色女人也如流水一般来来去去,想用她们刷掉我的执念,结果不但没有成功,还变成了添油加柴。这不是一天两天,如果从上学那天算起,是将近整整十年,十年啊!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呢?后来,我终于忍不住来到了厥州。说实话,厥州并不是我做生意的理想之地,这里的市场格局已经固化。所谓上大学时就看到了一座大厦之类的,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根本没那么回事。有钱了,说什么都是对的。市场其实也算不了什么,不赚钱又如何?她在这里,这就够了。我想,只要我在这里,以我的成就,她总有一天会注意到我,而且时间不会很长。

    ——我在电视里每天都能看到她,有时候刻意出现在电视台附近,有几次在街上,她就从我的很近处走过,但她都没认出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从生出让她主动投怀送抱的想法,心甘情愿地睡在我的床上才对得住我痴狂的暗恋。没错,这是我新的目标,而且要不遗余力地去实现,我开始调动不少资源,设计了不少方案,在还没真正拿出时,你出现了。

    ——我不只一次地幻想过她会主动约我,并做好了让她一步步追上我的准备,我不能立刻就范,不能让她追我的过程一帆风顺。就在你去电视台见过她的那天,你还没回到公司,她的电话就先来了。我的准备充分,一听出是她后就平淡地和她说话,保持着适度的距离。那天,她最后对我说:“不要成了大老板,就不想认老同学了,以后可要多照应、多联系啊。”从这一天起,她差不多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我也有时给她打电话,她还约过我一次,不过,被我硬生生给推掉了。我也时不时给她打过去电话,有一次,她好几天没来电话,我便在有点微醉中给她打了过去,对于微醉中的暧昧,我完全能做到冒失而不让她反感,再随着我清醒后的歉意过去,她已经有些不能自制了。

    ——有一天下午刚上班后,她来了电话。随便说了几句话后,她开玩笑说:“老同学,噢,吴总,你现在最少也该请我吃顿饭了吧……”那天,我们吃饭时,落落大方的变成了我,她自始至终都带着羞涩,当然,我看得出来,她的羞涩和我的大方一样,有一阵子是真的,有一阵子还是装出来的。

    ——吃完饭后,她提出要出去转一会。那天的天气可真好,我还在厥州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的天气,不冷不热,有一股轻轻的风,树上的叶子也是嫩绿,天上只有一两朵云彩,阳光明亮极了。我开着车和她出了城,沿着河边的公路一直开下去。后来,我们在田间散步,在河边看流水,时而互相对视,一切都跟我计划中的一模一样。我让她感觉到了我曾如此暗恋过她,并且心里给她留下了位置,但我处于对她的尊重,把我的感情深深地藏了起来。

    ——我们每隔几天都要见一次,也去了很多的地方,在她已经明显示爱的暧昧中,我还是保持着矜持。有一次,我送她回家的晚上,她明示自己的丈夫出远门,并暗示我可以送她上楼,但我表现出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又让理智战胜自己。被她这么追求的感觉真的很享受,很多很多次,我都想把这种感觉一直保持下去,永远的那种。

    ——那次酒会过后没几天,有一天下午,她突然到了我的办公室,还没说话就哭了,边哭边很委屈地向我诉说她的新台长想沾她的便宜,让我体会她的孤立无援。她告诉我说她心里有事也就只能和我说,她的丈夫有很多女人,都快忘了她这个人。她哭到伤心处,不知不觉靠在我的肩上,再钻进我的怀里,半仰着还沾着泪的脸,闭上眼伸出了嘴唇。我曾对她那样痴狂,水到渠成,该发生的就都很自然的发生了。这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我很满足,也觉得很幸福。真的,你信吗?

    我点了点头。我是真的信。

    他接着说:“后来的事和外面传说的都差不多,我是被带到了派出所,不过,没人能想到给派出所报案的是我。那时候,成茵并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暴露,而我却生怕全世界都不知道。”

    我忽然问他:“那现在呢?”

    他斜躺在还算宽大的座位上,抬起右腿,笑着去看自己的脚。好久了,他才说:“钱还是很有魅力的。”

    雨没有变大,也没停下来。

    这是发生在吴冲身上的事,却无意间成了我故事的一部分,我并不喜欢这一段,即便是完全站在纯故事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