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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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满脑子的词句,我竟一时拿不出一句可用的。就像一个浑身挂满了子弹和手雷的士兵,在面对导弹时,无从还击。

    大约是我一急,声音高了,陈丽容马上睚眦必报般地一把推开我,坐起来,双手抱在胸前,也尖刻地说:“我给了就给了,就两筒破茶,你要咋的?”

    “两筒破茶也不能让你胡来!”

    “我胡来?我咋胡来了?”

    她给了我一个轻蔑的眼神,这个眼神真刺激了我,我上前去抓住她,有要把她的骨头都给捏断的冲动。

    “我还就给了,看你还能把老娘给吃了”,她还是那么轻蔑,看着我扬起的右手,又看了一下我的左手,忽然挑衅般地扭着身体,双手还在自己的身体四处连搓带摸,她说,“你来吃啊,来啊,来吃啊……”

    我一个巴掌抡下去,但就要到她脸上时,看到她不但不躲,还要把脸往手掌上贴,毕竟还不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还真不好意思下狠手,唉,就算是明媒正娶的,也不行啊!我经历过父母半辈子的不堪,心底里总是不愿让他们的历史在我的生活中继承,还在高中的时候,我就告诫过自己,要有一颗博大的心去包容自己的女人,即便实在无法包容,也绝对不能动手。我收了些力,变成在她脸上狠狠摸了一把。她顺势抓住了我的手,张口就咬。我往回拉手,但是被她抓得太牢,连她的身子都给拽了过来,反倒让她把我压倒了,这时候,她也正好咬完了我的胳膊,不轻不重。我马上要张口还击,她却把自己的嘴送上去给我的牙齿当了靶子……

    后来,我趁着余温未尽时给她说:“那是给王二坏准备的,关系着我的前程啊,陈丽容!”

    她说:“田大伟,你就一个开车的,还什么前程不前程的,再说了,我已经送给我哥了,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为娘家不顾一切的,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今年结婚吗?结婚不是还要换大房子嘛,不是房子都看了好几处了嘛,不是还要交首付嘛,不是差钱嘛,咱就算把你这房子卖了付了首付,不是还缺钱嘛!你说不跟我哥借还能跟谁借呢?还能有谁能借给咱呢?”她说的很有逻辑,也很在理。

    可是,可是啊,作为当事人,我确实有和她结婚的打算,但是确实没有结婚时就要换房的计划,确实陈丽容也硬着我去看过几次房子,在我看来,这就是跟她去逛奢侈品店一样,看几眼,过个眼瘾而已。我一时也明白了她的心思,事实上,她的那些闺蜜和准闺蜜们,不论是已婚的还是准备结婚的,都把眼神也心思放在房子上,她也是跟着潮流罢了。至于说跟她哥去借钱,怕是她一厢情愿的事,从以往她说起家人的语气中,我推测,从她哥哥那里能借来一卷手纸应该是极限了。

    乘着我梳理她话的功夫,她又说:“你想想,人家王二坏还在乎你这个?他真要在乎,大不了,咱还推架子车去,那边的外快都能顶一个人上班,话再说回来,即使开小车,你要把车开好了,不出事,就是极品。”我想,陈丽容的这个观点成立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八十。我也知道,以我的能力,除了使用暴力,再还真没有别的手段让她改变想法。她从来都是这样,长相让她自卑,也让她在其它方面极力表现,以获得比较强的存在感和彰显自信,某种想法一旦在她心里形成,便会直接把根扎到心底,也会坚持到底,哪怕是头破血流,哪怕是狰狞的魔鬼在前方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她。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老朱悄悄给我说那炮放得不好等等,大牛也听着了,说了句什么好不好都是因人而异的之类的话。我是往心里去了一点点,但没有过多在意。后来,我去了王二坏办公室,王二坏说:“听说你还放了挂炮,好像我听说还有人出来放屁,不过,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有腐败分子让抓了,大家放炮说明抓的好嘛,有了新车放个炮,也正常,喜庆嘛,我们都说自己是唯物主义者,还忌讳这个?”

    我使劲点着头,我是真的赞同他这个说法的。真正的坏人是混在好人堆里的,他们有时候甚至比好人还要好,若只是一味地坏,时间绝不会无动于衷,终究会让他灰飞烟灭。

    王二坏随口问了些我路上的事儿,都是些类似家长里短的,我也不带脑袋的随口回答着,他有时候点头,有时候微微笑着摇头,尽显慷慨,大度到都能有容得下船的宰相肚子。后来,我觉得该说的话都应该说完了,便把车钥匙拿出来要给他。

    王二坏微笑着摇头,接过钥匙,再推过来到我的手边,看着我说:“这车呢,是公司给我配的,以后就你开了,这钥匙你就拿着,这个给领导开车吧,首要的一点是要把安全一直放在心上,另外吧,还要有眼色,古人那个是怎么说的?对,叫点眼就转,领导一个眼色,司机就得能明白领导的意图,哈哈哈,话是这么说的,我这个人比较好处……”

    我也假意奉承了几句,有些肉麻,都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了。

    两天后,我终于把车的手续办好了,王二坏也坐了上去,我才有空填好报销单,去找王二坏签字。王二坏看着文件,不管我说什么,他只是拿“好”、“嗯”、“知道了”几个词翻来覆去的用,后来,好像不耐烦了,就对我说:“我还忙着,你先放下,完了再说。”

    老朱看着我填了报销单,也看着我去找王二坏,还看着我没有结果的脸色,他就学着王二坏口气说:“‘我还忙着,你先放下!完了再说’,是不是这样啊?”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老朱,老朱一脸的满足,好像他此刻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洞察了世间所有的阴暗,把打扑克输给我钱的郁闷也全都一起释放,完美地完成了一次报复。

    我说:“学得还真像啊,就算再像,你依然没有当三坏的潜质。”

    老朱说:“我猜你出差回来,给王二坏啥都没带,是不是?”

    我大义凛然地说:“你说呢?”

    老朱说:“我猜对了,等着做检查吧!”

    “至于吗?”我嘴是硬着,心里已经忐忑了。不过,做检查对我来说实在太过熟悉,就算真来了,又能如何?

    “嘿嘿!”

    老朱的笑声在办公室晃荡着,像是一出戏开场时的破锣声,在这场戏中,我将是悲剧的主演,而他是一个幸灾乐祸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