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9年开始的文艺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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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锤定音,百无禁忌(求追读,收藏)

    “既然提到了《让子弹飞》,作为导演,那就让我来说两句!”

    陈怀恺脸色挂着一丝冷笑,目光看都懒得看之前发言那几人,只是对着主持会议的周运宜说道:“我应该有发言的权利吧?”

    “当然,今天谁都可以畅所欲言。”

    周运宜点头道。

    陈怀恺的目光冷凛,语气也十分严肃:“关于向介新同志对于《让子弹飞》剧本和演员的看法,我只有一个意见。”

    向介新知道陈怀恺这是对他有意见,笑着问道:“什么意见?”

    “去尼玛的!”

    陈怀恺为人向来儒雅,今天却是憋不住当众爆了粗口。

    陈怀恺是烦透了这些人,总是抓住一两句话来搞斗争,无休无止。

    哪怕文代会刚开完,他们依旧死性不改!

    甚至还扛着文代会立下的方针为幌子,试图掌控今后文艺界的话语权。

    其心险恶,其心可诛!

    以前他拍戏曲电影的时候,就经常受到向介新等人的刁难。

    现在他自己想拍一部能留下身后名的作品,结果他们居然又玩这种阴招,他心底的那股火气实是憋不住了!

    他现在只觉得恶心,跟这帮人多说一句话都想吐了,索性一吐为快了!

    向介新当即暴跳如雷,站起来指着陈怀恺喝道:“陈怀恺,你这是什么意思!骂街吗!”

    接着,他扭头冲周运宜道:“周主席你也看到了,他这是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咳咳,陈怀恺同志,你这表达确实有些不妥!”周运宜也没想到陈怀恺这样向来温文尔雅的人会爆粗口,还是在这样比较正式的场合。

    陈怀恺骂完之后,整个人舒坦了,笑着说道:“我愿意接受处分,但是他该骂!”

    “处分就过了,一句话而已。”周运宜顺嘴就替陈怀恺把责任给抹净了,“你也是无心之言,我想介新同志也不会抓着这么一句戏言不放的。”

    向介新当即哑口无言,文联主席都定性为无心之言,他要是再纠缠下去,那就是他不懂事了。

    他只愤愤不平地坐了下来。

    “陈导演,现在是研讨会,你这么说话显然是不合适的!”

    别人不能批评陈怀恺,甘武栋身为文联秘书长还是有这个资格的,但是他瞥了周运宜一眼,还是压下了火气:“下不为例,否则以后开会就骂街,那像什么样子!”

    李清权有了这么一段时间的缓冲,很快就调整好了思路,开口说道:“我认为向介新同志,还有陈雨鹏同志,对于黄文彬作品的批评是不对的,既不求实也不客观。”

    “《心形的石头》写得是民国时期的事情,正是讽刺那个年代的奢靡怪诞之景象,揭露了资产阶级的腐败堕落之本质。”

    “这是一篇上乘之作,完全是宣传利器。陈副社长刚才完全是在断章取义,实在不是他说的那样。”

    接着,李清权逐一阐述了对黄文彬那几篇小说的理解,自己本身也是创作者,又做了几十年的编辑,他的解读十分深刻,鞭辟入里。

    不少人都听得频频点头,如饮美酒。

    “这作家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有如此瑰丽的想象力,如此精准的笔锋,如此令人惊叹的现实洞察力……”

    “假以时日,他的成就将不可限量,甚至能带领我国的文学走向世界。”

    “……”

    “难道仅仅因为一些莫须用的端倪,就对一位具有如此潜力的作家,口诛笔伐,那我认为文艺界是没救了!”

    “开放,就应该兼容并包、百花齐放,而不是草木皆兵!”

    “这才符合第四次文代会的会议精神!”

    李清权这回没有再搞什么迂回战术,而是直抒胸臆,十分完整而又激昂地表过了自己的想法。

    不少人听着都点头不已。

    有了他打头阵,很快别人也随即跟上,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他们未必是支持黄文彬的,但一定要保证黄文彬的作品安然无恙,因为这就是文艺界的火种,也是开放的信号旗。

    正如这个年代某机场挂着的裸.体油画,港商只要看着它还挂着,就知道政策没变,能瞬间安心下来。

    李计自然也对李清权他们进行了声援,始终以文代会的会议精神为武器,驳斥了向介新等人幼稚的观点。

    但是甘武栋几人也不是吃素的,始终抓住黄文彬作品中透露出来的一些端倪不放。

    黄文彬毕竟是一个后世穿越过来的灵魂,他的身上也是有后世的时代烙印。

    所以,即便他自以为融入了这个时代,但是他写小说的时候,还是会不经意地把后世的一点点心态写进去。

    而这一点点,在七十年代,随时都能掀起惊滔骇浪。

    黄文彬的幸运就在于,他重生到了已经改开的年代。

    这时候的思潮,开放与封闭并存,大方与敏感同在……人们既怀着极大热情拥抱着新时代,同时也仍旧没有扫净旧时代的尘埃。

    黄文彬无意之间,将这座新时代的大门,稍稍又推动了那么一点点。

    几番辩论,仍旧僵持不下。

    周运宜也是头疼,这会儿忽然发现北影厂的厂长居然一直在笑,不由得直接发问:“汪洋同志,你怎么一言不发?黄文彬这段时间可是一直住在你们北影厂的招待所,你对他肯定是有过接触和了解的吧。”

    汪厂长点点头:“对,这个小伙子我接触过,而且有过深入交谈。”

    “那你怎么不说说你的观点?”周运宜有些奇怪了。

    汪厂长又笑了起来:“正因为我接触过,所以我才知道某些人的话就是无䅲之谈。而且,我要是开口,那基本上就可以结束这场会议了。那岂不是让那几位同志索然无味。”

    “你这是什么态度!”甘武栋皱起了眉头,不快地喝斥道:“难怪那个黄文彬会思想散漫,毫无敏感,我看就是你惯出来的!”

    “我不想争论任何事情。”

    汪洋缓缓站了起来,“我在这里,只说三件事。说完,我不会再开口了,因为毫无意义。”

    其他人听到他这话,不由得把目光都看了过来。

    “第一,黄文彬的作品并没有违反四项基本原则,他所讽刺的、所针对的都是社会上存在的不公平现象,这些指出来是对我们的国家有益的。对他的指责,却都是捕风捉影,并无实证。”

    “第二,黄文彬的小说和剧本是能创收外汇的。他的《少林寺》被香港的张鑫岩导演看中,应该很快就要开拍了。

    等电影到香港上映,必定能大大的提升我国的形象和名望。而且在十几天前,李翰祥导演对黄文彬开出了两万块一部剧本的价格,这是史无前例的。

    如果我们能对他大力支持,那有朝一日,他能不能写出一部走向世界的剧本呢?或者在国际上获得认可的小说呢?

    我认为,这个是有可能的!”

    “第三,黄文彬的剧本,是经过老者的检验的。这点当时很多导演在导场,都可以做证。甚至向介新同志也在现场,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提到这点,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

    “好了,我的话讲完了,诸位同志请便。”

    说完,汪洋就坐了下来。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这确实是直接杀死了辩论,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向介新,希望他能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虽然那场观影会是私下的,而且也要求他们保密。

    但是现在正在对黄文彬的作品进行研讨,向介新却仍旧没有提到这点,那用心就有点问题了。

    向介新额头冷汗直流,他其实并没把那天观影当一回事。

    他觉得老者一年要接见的人成千上万,怎么可能会专门记住黄文彬这种无名小卒。

    而且那部电影本身就危险,他在看样片的时候就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梗在喉,好像自己被扒光了一样。

    “哼,汪厂长这分明是想转移话题,拿老者做挡箭牌。”

    向介新站了起来,愤怒地吼道:“老者确实是到场了,但是并没有表露任何态度,你现在拿这个说事,难道想用老者的名誉给这小子垫背吗!”

    这个罪责可就大了。

    汪洋也是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然后在周运宜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还递给了他一样东西,随即就走了。

    其他人不禁停下了争吵,纷纷看向了他。

    周运宜看了看手上的东西,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那只是一张照片,是老者和一个年轻人握手的画面。

    照片的背面,还写了一段寄语。

    “给黄文彬小朋友:

    惊才绝艳,年少有为。

    放胆去做,百无禁忌。”

    落款是老者的姓氏。

    周运宜当即站了起来,脸色激动地涨红了脸,这个研讨会显然没必要再开下去了。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照片递给了身边的人:“把照片传给大家看看,这场会议到此为止了。李计同志,你整理一下会议内容,然后带着照片,一起送往人民日报,明天刊出来。”

    说着,他还补充了一句:“照片用完,记得送交到黄文彬小同志的手上。”

    李计当即点头:“明白。”

    甘武栋等几人看到照片和背后的寄语时,当即脸色煞白,跌坐在位置上。

    完了,那小子有免死金牌了。

    ……

    另一边。

    天色有些灰暗,乌云堆积,好像快要下雨了。

    黄文彬和徐晓明两人都在房间里奋笔疾书。

    “太暗了,没电灯是真难受。”

    黄文彬揉了揉眼睛,招待所只有煤油灯,而且还挺珍贵,光亮也一般,所以他一直没用。

    就在他发牢骚的时候,忽然一束阳光照了下来,打在他的脸上。

    黄文彬抬眼一看,发现层层乌云竟然被这道阳光给洞穿了。

    很快,乌云渐渐消散,变回了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