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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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前尘

    窗外鸟鸣啾啾,盛夏时分的艳阳虽在清晨,却仍是炽烈如火。

    疏影被嘟着小嘴,在房中来回的转悠的归清涟闹得头晕,只得伸手扯住她:“清涟,你再这般转下去,这地,都快被你磨得穿了!”

    月如晦笑吟吟的坐在一边只管喝她的茶,却是不紧不慢。

    归清涟恨恨坐下,恼怒道:“凤小七,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磨磨蹭蹭!”

    疏影耸耸肩,无意对此事加以评述。月如晦悠悠闲闲的摆弄着手中的茶盅,似乎那茶盅上刚刚开了一朵举世无双的奇葩,对归清涟的牢骚完全听而不闻。

    无他,今日他们本该离开玉仑雪山,无奈凤冽至今不见人影,疏影与如晦对此虽然也觉不悦,但也并不似清涟那般迫不及待、怨声载道。

    疏影忽然听到清涟提到凤小七,不觉想起江枫曾说过的话,因随口问道:“我听说凤家一脉单传,怎么凤冽却是行七?”

    月如晦还没来得及答话,清涟已抢道:“听说凤爷爷年少的时候很是风liu,凤家又总是一脉单传,他索性娶了三房妻子,但是也只得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凤爷爷气得要死,坚决不肯将女儿嫁出去,就招了两个女婿在家,结果,大姑姑和二姑姑各生了三个女儿……”

    疏影汗颜无语,月如晦干咳了一声,慢吞吞道:“现在他已经完全死心了,六个孙女儿也都嫁出去了……”

    归清涟笑得咭咭咯咯的:“我爷爷提到这事,还总是忍不住笑,不过笑完了,总会感叹子嗣之事,原是命中注定,非人力所能挽回!”

    疏影想起江枫曾说过的话,却是有点笑不出来,拿眼扫了月如晦一眼,却见她亦是双眉微蹙,隐忧轻愁,心中不觉更增疑虑。沉默了一会,她索性起身,笑道:“与其在这傻等,倒不如出去看看,我们一道去罢?”

    月如晦很是干脆的摇了摇头,归清涟犹豫了一会,也跟着摇摇头。疏影暗暗苦笑,她与归清涟相交虽是不久,却也知她性子,她之所以不去,怕也是受了长辈交代,一心想要撮合自己与凤冽,因此才不肯跟去胡乱掺和。

    不再多说,她缓步出了房门,在院子里微微发了一回呆,她对这里原不熟悉,自然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寻凤冽,想了一回,索性走出院子,在梧桐树下徘徊了一回。

    她也并没等太久,远远的已见有人匆匆而来,步履轻捷,衣袂飘然,正是凤冽。

    凤冽一眼见了她,便自停了步,简单道:“可以走了!”言毕就要转身离开。

    疏影见他若无其事,不觉火起,冷了脸道:“你没什么想解释的么?”她其实并不太在意凤冽是否迟来了片刻,只是见他一副理所当然、安之若素的模样,心中颇不痛快,忍不住出言诘责。

    凤冽脚下一顿,慢吞吞的转过身来看着她:“你想听什么解释?”

    “你觉得呢?”她冷声回应。

    二人四目相对,僵持许久后,凤冽终于道:“上坟!”

    疏影眨了眨眼,有些回不过神来,茫然道:“上坟?”话一出口旋即顿悟,不觉一阵尴尬。犹豫了一会,她低声道:“抱歉,我不知道……”凤冽自幼失怙,她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耽误了启程时间,是因为给父母上坟。

    凤冽默然了一会,平淡道:“不知者不罪!”他口中说着这话,面上却无一丝表情,倒让疏影又一阵不自在。二人僵持了一回,疏影勉强讷讷的说了几句,便自掉头回院去了,凤冽也不理会。

    刚刚走到院中,已见归清涟背着她的小包裹,连蹦带跳的迎了出来,月如晦含笑跟在后面。她二人皆是学武之人,耳目较之常人自是灵敏百倍,疏影在院外与凤冽略说了几句话,二人在院内已是尽收耳中,归清涟早已等得不耐,一听了凤冽的声音,也不论其他,当下便奔了出来,满面皆是欣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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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下了山,一路缓缓向南阜城行去。归清涟从未下过玉仑雪山,此刻恰似鱼入大海,雁行长空,一路兴致勃勃,欣喜不已。凤冽依然是老样子,不冷不热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疏影对他上坟一事,心中颇多好奇,只是一路之上有归清涟在,并不方便开口向月如晦询问,只得暂且忍了。四人同行了几日,凤冽似有急事,不耐这等慢速,便自先行走了。

    他人在时,归清涟多少还顾忌他几分,他人一旦走了,她便也越发拖拖拉拉,一日也行不了几步,好在疏影原也不急着回去,乐得与她一同慢行,正好欣赏沿途风光。

    这日行到南星城外,时近夏暮秋初,中午时分又遇了今秋的第一场雨。那雨细细密密的,不大不小,偏又下个不停。疏影素来最厌淫雨霏霏的天气,见此情景,便也懒得赶路,索性在城中客栈之中住了下来。归清涟甚是好动,住下后,哪里耐得住,便过来唤二人出门,见二人都懒洋洋的,便撇了撇小嘴,索性自己单独出门去了。

    疏影歪坐在榻上,看着坐在一边喝茶的月如晦,有些微微的犹疑。

    月如晦笑了笑:“想问什么?我看你都已憋了好些日子了!”

    疏影忍不住一笑,几人刚下山之时,用的都是本来面目,一路之上,惹来了不少的麻烦,改换容颜后,才总算一路无事,此刻都是一身男装,倒也清爽俐落。

    “我是想起离开玉仑雪山那日,凤冽迟到,我心中不快,忍不住讥嘲了他几句……”

    “我都听到了……”月如晦点了点头。

    疏影知她耳目灵便,倒也不以为意,只道:“我觉得他神色很有些古怪,所以……”

    月如晦沉吟一会,慢慢道:“凤冽,他的娘亲是我的小姑姑。我爷爷,很是风liu,有很多妻妾,小姑姑的母亲死的早,她与小姑父是指腹为婚,所以凤爷爷索性就将她抱回凤家抚养了……”

    疏影扬了下眉,没有说话。

    “他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感情极是深厚……”月如晦有些生涩的说道,眉儿也微微蹙了起来:“小姑姑去后不到两个月,小姑父深夜练功忽然走火入魔,也就跟着一道去了……”

    疏影心头一震,走火入魔,只怕是殉情罢??眼儿不觉睁得更大,只是直直的望着月如晦。

    月如晦迟疑了一会,终于又道:“我娘去的也早,小姑姑疼我……你也知道,我与凤冽原是有婚约的,因此,小姑姑便循着旧例将我也抱回了凤家……”

    “小时候,凤冽对我是很好的。姑父亡故后,他的性子忽然就变了,对我也不理不睬的……”月如晦说的很是艰难,神色也甚是古怪,远不若平日的嬉笑随心。

    疏影愣了好一会,默默将事情细细咀嚼了一番,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伤怀来。凤冽的父母自幼一同长大,自然情深意重,才会有同生共死之事。而凤冽,显然对父亲毅然决然的抛下自己随爱妻而去,心存芥蒂,他疏远月如晦,只怕也有害怕重蹈父亲覆辙之意。

    月如晦看她神情,已知她听得懂了,不由叹息了一声:“那时候我还小,脾气也不甚好,他不理我,我自也不肯放低了身价……”

    “那凤爷爷呢?”凤冽年纪尚小,或有冲动,那老人该当从中化解才对。

    月如晦苦笑摇头:“爷爷何尝不伤心……”她没继续说下去,疏影却忽然明白过来。

    凤家的老狐狸伤心之余,何尝想不到这两代人之间的相似之处,他失了爱子,口中虽不言,心中如何能不痛心,对这桩婚事只怕也是心有余悸。而凤冽对月如晦的刻意疏远,看在他的眼中,何止是乐见其成,这之中推波助澜只怕也是不无可能。

    前有项懋,后有凤冽之父……她不觉轻轻叹了一声,这南疆,痴情种子还真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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