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年零三个月又三天
客厅沙发上,王小明看着身旁站立的兔牙蹦,对方低着头,犹如犯错的孩童般揉搓着衣角。
他轻叹一声,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你想和我说什么来着,”兔牙蹦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要……和我分手吗?”
如珍珠般的泪水不停坠落,让王小明不禁有些迷惘。
是啊,自己原本究竟想说什么呢?王小明揉了揉脸颊,缓缓埋下了头。
沉默如潮水般蔓延,仅仅过去了十分钟,却在两人心中却仿佛已过去了漫长的一年零三个月又三天。
从相遇到相知,往昔的点点滴滴在心头浮现……
“小明,我走了。”兔牙蹦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眼神中却难掩黯淡,然而看到王小明并未抬头,她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在嘴角。
直到她决然转身,王小明才终于抬起头,问出本来想说的话:“你能不能与小年糕断绝关系?”
女孩的身影在离去时骤然一顿,她缓缓举起右手,轻轻挥了挥,便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
从邂逅到别离,一年零三个月又三天。
没有歇斯底里,
只有我问你是否想要离开,
你没有说话,
也没有抬头。
我默默地看着你,
一年零三个月又三天,
这一刻,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恰好补上了初次见你时的心动。
……
第二天清晨,王小明依旧呆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他直勾勾地盯着个人状态栏中显示的“队友信息:无”。
他本没想与兔牙蹦分手,想单独聊聊只是为了避开小年糕,然后告诉兔牙蹦,想和她离开队伍。
然而,为何当她问是否要分手时,自己却犹豫了呢?是因为她的不信任吗?亦或是那句夏知秋说的“回来娶我”?
前半夜,他坚信是因为对方的不信任,自己才会如此犹豫不决。但到了后半夜,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了。
一年又三个月零三天,这段时光在他心中如电影般不断闪现。
他早该知道对方本就是个多疑之人,况且那种状况,哪怕换作其他女生,难道就不会心生误会吗?若是身份互换,他……难道就不会误会吗?
自己是不是见色起意了?他的思绪开始如脱缰野马般胡乱飞驰。
况且,他让对方离开闺蜜,这本就无比残忍。真要较真的话,这件事双方都有过错?如果能早些将夏知秋的事向对方解释清楚,他们俩是否就不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对方那不信任的眼神,难道不就是他自己导致的吗?对方为了他,和家里闹翻,而自己当初的承诺如今又是否兑现?他不停拷问着自己。
“我爸爸和妈妈不让我来,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嘿嘿。”
“我现在只有你了……”
“我可是第一次哦,你可不能做负心汉!”
“说话算数!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我爱你。”
一幕幕曾让他感动的画面不停闪现……
突然,王小明如弹簧一般站起身来,向着门外飞奔而去,然而,到了隔壁他才惊愕地发现,本应是小年糕住宿前门牌竟然是一片空白。
她走了,毫无踪迹可寻。
“公仆”,他在心里默默呼唤。
“我在”
颤抖的手指点向好友列表,他绝望地发现,兔牙蹦的名字就像一阵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甘心,又输入对方的编号,屏幕上却无情地显示着:对方已将你添加进黑名单。
他不死心,小年糕、朱祁镇、洪智贤……他试了一个又一个名字,可结果却还是那冰冷的提示。
昨天对方离开时那决绝的背影,如电影画面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放映,他痛苦地弯下了身子,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蹲在地上,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小……
阳光洒在了你白皙的脖颈上,
你说,缺了点东西。
于是,我用永远穿起了承诺,
为你编织了一条项链。
直到它的绳子被沉默扯断,
坠落,再坠落,
直到摔的粉碎。
我想捡起它,再送给你。
你却挥挥手,做了告别。
……
“我回来啦!”
这声音犹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熟悉得直扣他的心弦,他猛地睁开了眼。
是林娜琏!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舌头仿佛打了结,只能机械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我好想你。”林娜琏轻声说道。
“我也好想你。”他张开双臂,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女孩紧紧拥入怀中。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爱你”,仿佛永远都不会厌倦,而对方也只是温柔地应和着,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然而,当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如幻影般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挥手告别的背影。
……
“娜娜!”王小明惊醒过来,茫然四顾,才发现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街道,和孤独的自己。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他开始在这无尽的房屋穿行。可是,这些房子就像迷宫一般,让他怎么也走不到头。
终于,他找到了一座门牌上有字的房子,上面写着“慧之家”。他呆呆地站在门前,没有勇气去敲门。他心里清楚,这个名字不可能是她的。
他突然意识到,即使真的找到了她,自己又是否有勇气去敲开那扇门呢?见面后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不敢再往下想,只能迈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在那一栋栋冰冷的房子之间穿行,直到太阳再次升起,他仍旧一无所获。
会不会,她也后悔了,也在找寻着我呢?一个天真的念头如同一颗火种,在他心中燃起,瞬间点燃了他内心的希望。
他开始不顾一切地狂奔,朝着家的方向一路飞驰。甚至,他还动用了尊名解放,只为能快点,再快点。
终于,他回到了自己的家,满心期待地走了进去。
然而,里面却空无一人。他的希望瞬间破灭,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为什么她不回来找他?他愤愤地想。
他像一头失控的猛兽,抓起靠在墙边的合金长棍,发疯似的砸向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一棍接着一棍,家具在他的暴力下四分五裂,然而那面坚硬的墙壁却始终坚不可摧,仿佛在嘲讽他的无能。
他的力量渐渐耗尽,但心中的不甘却愈发强烈。他稍作休息,又捡起脚边的棍子,狠狠地砸向那面墙壁。一下,又一下,他想要将这房子砸成废墟,甚至想让这座牢笼将他埋葬。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些许慰藉。
砸得精疲力尽了,就休息,休息好了,就继续砸。
然而,那面墙壁仿佛是坚不可摧的,无论怎样猛砸,都无法将其破坏。他不甘心,但身体的疲惫却如潮水般涌来,最终,他又沉沉睡去。
......
在复生者之城,一间冷冷清清的酒吧。
夏知秋静静地坐在吧台前,目光游离地盯着面前的酒杯,仿佛失了魂一般。
酒保一边揉搓着手中的杯子,一边看着她,关切地问道:“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没……没去哪儿。”夏知秋的回答有些吞吞吐吐,少见地流露出一丝慌乱。
“嗯?你在慌什么?”酒保不禁心生疑惑,放下手中的杯子,低头沉思起来。夏知秋这般失态,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凝视着夏知秋,语气冷冽地问道:“是不是……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