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晟说的话，像是给整个办公室贴了一张定身符，让里面的时间停顿了好几秒，陶亦可努力理解着这句话的含义，有种悲喜交加的复杂心情，还是颜瑟先反应过来，对应晟做出了指令。

    “还愣着干啥，有合同还不快去签！”

    “对方指定要陶亦可做项目负责人……”

    颜瑟果然是做惯了领导，换脸比翻书还快，对陶亦可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仿佛方才的脸红脖子粗压根就不存在。

    “亦可，我充分相信你的能力，就由你负责这个项目！”

    陶亦可无奈应下，或许，这也是原主期待迎来的转机吧，做了两套方案，一套是迎合老子的喜好，另一套则是针对儿子制定的，不谓不用心良苦。

    可惜，终究是差了那么一步。

    刚走出颜瑟办公室，陶亦可就跟一个走路风风火火的女子撞了一个满怀，对方手中拿着的文件散了一地，陶亦可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埋头帮其捡文件，直到所有的文件都捡起，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让她倍觉眼熟的物件。

    一枚小巧的升职符，被做成了钥匙扣的配件!

    陶亦可率先伸手，拿起钥匙串，感受升职符上是否存在灵力，测试的结果让她的心如坠冰窟，没有丝毫灵力流转，又是一枚废符！

    这应该就是原主求的第二枚升职符。

    “亦可，刚才没有撞到你吧？”

    这时，对方抬头打招呼，陶亦可正式看清了她的脸，饱满的面庞，眼睛大而有神，笑容极富感染力，麻黄色的披肩卷发，穿一件款式别出心裁的褐色衬衣，显得整个人热烈鲜活，像是五月枝头绽放的石榴花。

    “万乐？哦，没有。”

    等看清这张脸时，这个名字脱口而出，关于万乐的一些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逐渐涌现。

    陶亦可刚进公司时就是一个愣头青，万乐作为策划部的前辈，一直耐心地给予她指导，在她缺乏策划创意时给她启发，在她因为客户刁难而沮丧时给予鼓励，在工作之余，还会带她去甜品店和美食店打卡，聊聊公司的八卦，她是原主在华戈品牌关系最好的同事，没有之一。

    若是如此，原主将第二张升职符给了万乐，也是情理之中。

    万乐目前已是策划部组长之一，资历也比应晟要老很多，若之后颜瑟的职位有其他任何变化，策划总监的位置空出来，万乐应当很有胜算才是，有没有升职符，似乎影响不大。

    陶亦可想到此处，借着将钥匙串递给万乐的时机瞅了一眼她掌心的事业线，却发现她的事业线居然由原本的深红逐渐转为了淡黑色，这是事业下行的表现。

    莫非，她近期遇到了什么新的难题？

    “万乐，你呢，还好吗？”

    虽然有些突兀，陶亦可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

    “我还好呀，就是最近项目太多，都忙晕了。”

    万乐看起来依旧无懈可击，她就像是永远电力满格的女战士，将发生的小状况处理停当后，便收拾好文件后开始忙着召开组会了。

    她的组是全员女将，曾经也有过男员工，但由于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节奏离职了，能够撑下来的都是实力与耐力并存之人。

    陶亦可曾经跟万乐提过，想要进入她带的那一组，而平日里很好说话的万乐却犹豫了很久，最终给了她一个这样的答复。

    “你很有策划天分，之后会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也是这句话，全面点燃了陶亦可对于工作的热情，或许她可以证明给万乐看，她没有看错人，她确实可以。

    “发什么呆？走吧，客户还在等着呢。”

    应晟冷着脸走过来，手上拿着准备好的合同文件，不由分说将陶亦可推上车，两人共同前往赤羚食品的总部，签订一份有些意想不到的合约。

    陶亦可抱着大橘坐在后座，从汽车后视镜可以看到应晟明显有些僵硬的表情，作为曾经的竞争对手，应晟此时的心情可谓相当微妙。

    “你那天讲方案的时候，老曾总的脸都皱成苦瓜了，你倒是很有勇气，一直坚持讲完了，当时小曾总也不在场，你是怎么想的？”

    应晟憋了半天，决定还是说出心中的疑问，他一直觉得自己跟一贯沉默寡言的陶亦可无法沟通，而她往往出其不意的策划创意，自己又不得不暗暗佩服。

    “我当时也别无选择呀，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吧。”

    陶亦可意有所至，期待着应晟的反应。

    应晟笑了，在等红灯的间隙转过身来朝陶亦可伸出手，眼神犹如发现了绝佳猎物的猎人。

    “你早这样说，我才会觉得你是不错的对手，以后合作愉快！”

    陶亦可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他手掌心的事业线，鲜红无比，对她而言，像是大大的嘲讽，于是她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而是指了指快要变绿的红灯。

    “你开车别分心！”

    在没有查清窃稿真相之前，她不打算代替原主与任何人搞好关系。

    经过约四十分钟车程，两人抵达了赤羚食品，接待他们的是小曾总曾旭旸。

    他与踏实勤勉的老曾总曾庆华是完全不同的性子，不但穿着打扮极有个性，还染了一头青春洋溢的黄毛，踏进他的办公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进错了酒吧。

    好在他的办公桌上摆了几袋不同口味的新产品鲅鱼细面，勉强能找到一点他与赤羚食品之间的关系。

    “华戈品牌不愧是专业品牌公司，这工作效率杠杠滴！”

    曾旭旸翻看着早已准备好的合同，发出由衷的感慨，在比稿当日他被一哥们拉去撑场子了，事后翻看两个公司的方案时，他觉得华戈品牌的方案更能吸引他。

    因为鱼面本就是新生代的产品，传统的品牌营销方式虽然稳妥，但市场推进会很慢，相反，华戈品牌的方案主打综艺植入，风险大收益也大，一旦押宝成功，这个新产品有机会随之一炮而红。

    最终，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甚至以自己会逐渐从职业赛车手转型回家帮忙打理家业为条件，让曾庆华做出一个违背其本心的决定。

    为了弥补越界营销的损失，曾庆华主动提出给予十万元的比稿费，对方接受了，其实，如果对方想要追究违约责任，远不是十万元能够解决的问题，但是，越界营销也是久经商场的老手，不会采取这种极端方式断了自己的后路，这次不合作，不代表下次没有合作的机会。

    “合同条款我看过了，没有问题，只是有一处地方需要修改一下，本次合作的费用需要削减，不是五百万，而是一百万，你们看能不能做？能做的话，现在马上签合同！”

    曾旭旸直接了当地抛出了自己的条件，赤羚食品毕竟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事情，只有给出一个让大众信服的理由，以后才有其他营销公司愿意与之合作。他虽然是个富二代，但做生意的基本道理还是懂的。

    “削减至原来五分之一的预算，但营销推广的数据要求不变？”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要求，应晟也有些吃不准，只好尴尬地起身跟曾旭旸说需要跟上级请示一下，然后就跑到屋外打电话去了，八成是打给颜瑟。

    此时，屋内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陶亦可和曾旭旸，还有显得有些躁动的大橘。

    “你就是陶亦可，对吧？”

    曾旭旸点名让她做项目负责人，她又是跟应晟一起来的，不难猜到她的身份。

    “是我，你能看中这个方案，眼光不错。”

    陶亦可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曾旭旸抛出的这根橄榄枝，恰巧正是时候。

    “你对自己的方案有足够的信心吗？据我所知，比稿时，你可是输了哦。”

    曾旭旸虽然是个不计较礼节之人，但也是头一回见到有人签合同还带着宠物，在他心中，陶亦可已被划入特立独行的怪人组，也只有脑回路非同一般的人才能提出这种看似荒谬的方案。

    “我的猫说，它想尝一尝你们的产品。”

    陶亦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出一个有些突兀的请求，她充分了解自己的仙兽，它一进屋嗅到鱼面的味道之后就开始闹腾了，似乎很感兴趣，估计今天没尝到味道势必不肯罢休。

    “可以呀，小事一桩。”

    曾旭旸爽快地答应了，他也不矫情，自己动手烧水泡面，不一会儿，四碗色香味各异的鲅鱼细面被端上了桌子。

    “原味、香辣、蒜蓉、红烧，都给它上了！”

    小曾总大手一挥，早已饥肠辘辘的大橘得到了VIP尊享待遇，只见它俨然像是一个严苛的试吃员，一碗浅尝一口之后就去吃下一碗，中间动作流畅，丝毫无拖泥带水，最后在红烧口味的鱼面碗前停了下来，开始埋头苦吃。

    “既然我的猫愿意吃，说明口感不错，它喜欢红烧口味，主推这款错不了！”

    陶亦可也没有半点谦虚与推辞，直接就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要知道她的仙兽一向嘴刁得很，能够如此赏脸，只能说明新产品着实不赖。

    应晟回到小曾总办公室时，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幕有些目瞪口呆，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并给予了小曾总确切的回复。

    “这合同我们签，但新品营销要上哪档综艺节目由我们公司自行决定，不得有任何条件限制。可以吗？”

    “可以，我们只要求结果，中间过程可以不干涉！”

    曾旭旸暗自松了口气，要知道砍预算可是营销合作的大忌，往往会对营销结果产生毁灭性的打击，他之前还有点担心华戈品牌会拒绝这样的合作条件，如今既然对方敢应承下来，说明已经找到了替代方案。

    能够花最少的钱，达到最好的效果，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