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东京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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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头号书迷

    奈良县,奈良市。

    “妈妈,我出门了。”

    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东云海再次骑上脚踏车,从一户建的家门口出发,前往远处的书店。

    “等等,帮我带一打鸡蛋回来。”

    系着围裙的母亲追出门,强行塞给她一张千円钞票。

    “剩下的钱,买瓶饮料自己喝吧。”

    听着母亲的话,东云海不由得翻起白眼,一千円买一打鸡蛋,能剩下的钱只够买瓶矿泉水的。

    “我知道了。”

    休息日穿着宽松长裙的二十岁青年女性,接过临时任务出发。

    东云海的样貌还算清秀,梳理起流行的空气刘海长发,能达到《犬夜叉》女主阿离八成的水平。但身材更成熟些,高中时代只要上体育课就会引来一众男生觊觎的目光,到了当下进入奈良女子大学(国立,全国排名三十位)进修文学系,也总是引来过多的关注。

    由于痴迷阅读小说的关系,东云海早早的戴上圆框近视眼镜,度数大概在三百上下,摘下来能看清两米内的事物,再远就是模糊化的世界了。

    她爱好的小说类型很广,不过最喜欢英国推理作家阿加莎的作品。

    《无人生还》、《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等。

    骑着脚踏车的她,经过打零工的春日神社附近,她买小说和文学杂志的零花钱,都是靠空闲时间当巫女赚来的。

    一到节假日,春日神社的游客数量便会倍增,好在她今天不用穿白服绯袴工作。

    离家最近的德间书屋,是家开办百年的老店,她来过好几趟,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至于原因,学校里的那些花痴女同学,毫不掩饰的公布。

    “东云酱,早上好。”

    书店老板热情的打招呼,年纪在六十岁左右。

    “早上好,请问进货了吗?”

    东云海将脚踏车停好,匆匆上前询问。

    “昨天下午进了一批,应该还剩几本。”

    老板指向门口处最显眼的书架,中间的一排格子几乎全空,仅存两本《东亚文学》。

    这种月刊杂志,以往每月进五十本都卖不光,从五月初开始,每周进一百本都撑不过第二天。

    太好了!

    东云海双眼放光,迈步上前,旁边钻出一道人影。

    书架上的两本杂志一扫而空,抢先一步的人,是位气喘吁吁的少女,身上的校服是国中生的款式。

    最后两本《东亚文学》,被眼疾手快的少女劈手抢走,迟钝的东云海眼睁睁的看着少女付款结帐,满脸欣喜的走出书店。

    东云海看到陌生的少女,撕下杂志夹杂的彩页写真,然后看也不看的扔掉多余的部分。

    “唉!真过份啊。”

    老板无奈的摇头,书店门外的垃圾桶里,堆积着数十本同样的杂志,静静地遗弃在角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追求它的女性们只会需求其中的写真,舍弃掉文学的部分。

    东云海低下头,蹲身捡起一本撕去写真的《东亚文学》。

    “东云酱,总是让你白跑一趟不好意思,这本送你吧。”

    和蔼的老板弓腰从柜台下拿出一本崭新的杂志,双手递过来。

    “不用了,我只需要看树先生的文字,他人怎么样不重要。”

    东云海摇头拒绝,《白夜行》的第二章她还没有看过,据说这上面还有一篇简练的短文,也出自树先生的。

    “像东云酱你这种爱书之人越来越少了,年轻人只在意外表,内在的东西总是视而不见。”

    老板赞叹起经常光顾的东云海,一半真心,另一半希望她以后常来光顾。

    不过,东云海已经骑上脚踏车,匆匆离开。

    买好鸡蛋回家交差的她,将卧室的房门关好,躺在床上翻开捡来的残页杂志。

    第一页,《罗生门》。

    东云海的眼睛顿时亮起,逐渐贪婪的阅读着树先生的短篇。

    芥川龙之介的原作,文笔比较阴郁晦涩,藤井树文抄出的《罗生门》结合他当时身陷囹圄的情景,多出几分对世俗规则的调侃。

    失去工作的仆人,无处容身,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但身为人的良知还没有泯灭,仆人决定先藏在罗生门楼度过今夜。

    东云海代入其中,仿佛跟着仆人爬上那座暗沉的罗生门楼,见到尸骸遍地,障气丛生。

    细腻且冰冷的笔触,令人似乎能呼吸到那股尸臭味,而比眼前之景更恐怖的,是拔着死人头发的白发老妪。

    “只见老太婆把火把插在楼板缝上,旋即双手掐住眼下死尸的脖子,恰如老猴子给小猴子抓虱,一根根拔起那长长的发丝,头发丝顺手脱落。”

    东云海屏住呼吸,继续看下去。

    仆人制止了老妪的行为,正要执行正义时,却生起审讯的兴趣。

    “这女人要不是死于疫病,也许还在用蛇肉切成肉干贩卖维生吧?她也并非做恶,若是不这么干,就会饿死。我也不是修罗地狱里的恶鬼,要是不这么做,也会活活饿死。所以呀,大家都是迫不得已的,佛陀也会原谅吧。”

    老妪的回答让身为读者的东云海一时间陷入沉思,而仆人的行为更令人意外。

    心中的最后一丝良知彻底消失,仆人抢走对他分明无用的老妪衣裳,消失于黑暗的夜色。

    “然后,短短的白发倒竖着,从那里往门下窥视。”

    “门外,只有漆黑的夜。”

    “仆人的踪迹,无人知晓。”

    东云海合上杂志,暂时没有继续阅读的心情。

    好的文章无需太过复杂的情节或华丽堆砌的词藻,树先生的《罗生门》从头到尾仅有两人,却能让人视之过后,心生寒意。

    他将内心虚无阴暗的一面,融入这篇文章之中,带着读者欣赏人在抉择前的变化。

    如同一柄锋利的快刀,斩开世俗的假像。

    看吧,人就是自私自利的生物,为了生存可以制造借口、不择手段。

    但是,这不正是动物的生存本能吗?

    再如何标榜人类有多高级,仍旧是动物啊。

    树先生,你是怎样的人呢?

    东云海调整心情,深呼吸过后,再次打开杂志。

    下一篇,是名为《白夜行》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