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条短信。”

    “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派出所接待楚铭的民警，接过手机，立刻就被不断闪现的讯息镇住了，看着那不堪入目的内容，即便不是事主，都感到血压上升。

    “我今天早上吃了个包子，喝了点豆浆。”

    “我是说你得罪了什么人。”

    “来的路上我还扶老奶奶过马路。”

    “……”

    “哦，你问我得罪了什么人？”

    “最近除了和公司老总闹了点矛盾，对了，前几天，我又报过案的。”楚铭道。

    民警一边做着记录，一边打量着楚铭：“正常人面对网暴，精神很容易出现问题，这边建议，稍后最好做个鉴定分析，最好让家里人陪着，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民警说着，冲同事交代了几句。

    同事打开内部网站，很快就查到了与楚铭有关的涉案记录。

    “XX设计公司，梁XX，手机号码……嗯，这事还真和她有关。”

    “浏览量七万三千四百次，转发一万六千一百二十三次。”

    “被害人精神疑似出了问题，不过，得去检验……”

    “恶意传播他人个人信息，但是否恶意诋毁……”

    民警按照网暴行为立案必须满足的三个条件给楚铭进行分析讲解，末了道：“你这一巴掌打的也不轻啊，嗯，没被拘留？什么情况？”

    “精神出了问题？”

    “不，我精神好着呢。”

    “就是晚上老觉着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而且我觉得我手机应该是真出了问题。”

    “感觉快成精了，老骂人。”楚铭低声道。

    几个民警，大清早听着楚铭神神叨叨，莫名就觉着后背凉飕飕的。

    “网暴受害者，是这样的。”

    “这边建议你去做个检查。”

    “小刘，你陪他去，小张，你联系下他家里人，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有人陪伴，关心。”民警很负责，安排的井井有条。

    可楚铭哪里真敢让他们通知家里人，当下道：“我家里人不在这边，你们找我班主任吧，嗯，高中班主任。”

    “……看来，问题确实有点严重，高中班主任？”民警摇摇头，叹了口气，摆手，示意把楚铭带走。

    这一下，楚铭脸都快绿了，真被当神经病，可不是什么好玩的，连忙抓起办公桌座机，给柳慧玲打了个电话：“柳老师，我现在在XX派出所，你能来一下吗？”

    “哦？没什么事。”

    “不用太担心。”

    “就是……”眼角余光扫过旁边民警，楚铭舌头打了个绊，道：“今天扶老奶奶过马路……没，没被讹，是我被人浏览了七万三千四百次……”

    “啥，我是昙花？还是被昙的那朵花？”

    “我不造啊。”

    “老师，我怎么觉着你怪怪的，什么花不花的，很好看吗？”

    “嘟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楚铭好奇的挠挠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旁边民警：“我被浏览了七万三千四百次，和昙花有什么联系？”

    “……”民警神色益发诡异起来，最后，几个人一起带着楚铭去了医院，路上很同情的道：“没什么，有啥心病，咱就治，千万不要放弃。”

    等到了医院，楚铭看着挂着的精神科三个大字，陷入深深的沉思中，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好在，医务人员很专业，丢下几张表，填完后，又用机器检查了会，就给出了鉴定结果。

    主诉：情绪低落，烦躁易怒，贪食，精神恍惚。

    现病史：几日前，与公司领导冲突，被威胁开除，导致情绪出现波动，后领导引导网暴，精神遭受创伤。

    既往史：无。

    过敏史：无。

    ……

    测试结果：总粗分57

    标准总分：72.35

    参考判断：有（重度）抑郁症状。

    ……

    抓着首诊记录，诊断证明通知书。

    楚铭自己都一阵恍惚，这就玉玉症了？

    话说回来，自己是不是真的玉玉了？

    “立案的三个条件都已满足。”

    “但这种事，还需要更详实的证据来支撑。”

    “而且就算能立案，事后搞不好也得自诉，很麻烦。”民警并没有把楚铭当真正的精神病，毕竟这年头，谁还没点玉玉了，这又不是什么特权，当下安慰了几句，同时也表示，事情比较棘手，不要太乐观。

    当然，其他不论，自己千万不能放弃治疗。

    “嗯，我明白。”

    “事已至此，那就先去吃饭，不，就按你们的流程来，我相信警察蜀黍。”楚铭很认真道。

    “楚铭，出了什么事，怎么到医院来了？”

    “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专门跑了趟派出所。”刚刚出了医院，柳慧玲就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当着民警同事的面，楚铭总不好说什么没事之类的话，但对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和柳慧玲的关系，又交代了柳慧玲几句注意事项，就走了。

    “你们那个梁总也太过分了。”

    “居然还找人网暴。”

    “她，她还是个人吗？”

    “不行，回头我去你们公司，找她理论理论，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柳慧玲性子脾气虽好，可也气坏了，扬言要去找梁总理论。

    “没，没事。”一个人在外打拼，孤单久了，不怕淋雨，就怕有人撑伞，此时楚铭心里热乎乎的，眼睛眨了眨，都有点酸涩。

    “怎么没事，你这都玉玉了。”柳慧玲扬了扬手中的诊断书，随后又道：“走，我陪你再去问问大夫，看平时需要注意什么，要怎么才能恢复。”

    “保持心态平和，不要受刺激。”

    “通过运动，产生更多内啡肽与多巴胺。”

    “嗯，大概就这些……”

    楚铭想了想，道：“真没什么，很快就能调整过来，对了，柳老师，你吃了没，我请你吃个饭。”

    柳慧玲摇摇头，旋即皱了皱眉道：“外面也没什么好吃的，走，去我家，我下面给你吃。”

    推辞一阵未果，楚铭只能买了点菜，还有面条跟着柳慧玲回家。

    可看着柳慧玲在那手忙脚乱的样子，楚铭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下面给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