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臭，谁也别嫌弃谁。

    他们依旧待在山洞内睡觉，等天彻底大亮后才收拾行李，搬到了对面藏马车的山洞。

    一身脓包恶臭，现在就启程离开也不太现实。

    一家人商量后，打算干脆留在原地休养几日。

    姜早特意将序列诡物们放出去打探，确认方圆百里内再无其他诡物存在才彻底放心。

    安心养伤。

    用六鸡下的蛋摊饼，抹上豆酱，再夹上几只烤的金黄冒油的黑色石子（菜虫）。

    一口咬下去，贼香。

    哪怕对虫子有心里阴影的姜早都爱上了，一天不吃就跟没吃饭一样，浑身不得劲。

    将黑石子（菜虫）、枯树枝（白菜）、枯树条（山药）、石头（土豆）和大骨头熬成浓汤，猪肉切片，撒上葱姜蒜等调料，再撒上一把红辣椒，出锅就是一盆麻辣鲜香的水煮肉片。

    烤羊腿、涮火锅，顿顿吃的肚皮滚滚。

    胡吃海喝两日后，随着毒素渐渐被排出体外，众人身上恶臭味终于开始消散。

    脓包伤口也闭合。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吃下去的那些变异诡物粮食。

    柳言若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与姜早商量，“闺女，要不咱们还是洗洗吧？”

    水资源紧缺，他们每日只敢抹脸洗牙，洗澡是根本不敢想的事。

    其实早就受不了的姜早，摆出一副严肃脸，“娘，您身体要紧，是该好好洗洗，这样吧，咱们都洗。至于水，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一听要洗澡，姜大忠只摆手，“我们大男人不用，你们洗。”

    最后，姜早与张妮还有娘亲三人各分了一大盆水。在山洞最里头支起个小帐篷，外围烧上几个火盆，这样也不至于着凉。

    洗完后，别提多痛快，如今想想以前能日日洗澡水随便挥霍的日子，那是真幸福！

    神清气爽出帐篷，姜早迎面就被大哥拉过去，“快去看看，人醒了。”

    姜早这才想起山洞内还趟着个半死不活的人，“感觉怎么样？”

    石头床上，姜花一双眼珠直勾勾，没有一丝神采，像没听见姜早问话般。

    “行了，能喘气就别装死，真想死就爬起来走人，自己找个没人的地儿，随便怎么死都行，绝没有人再拦。”

    这下姜花终于有了反应，狠狠瞪姜早，声音嘶哑如破锣：“为啥要救我？”

    明明已经答应杀了她，却在最后一刻反悔。

    生不如死的活着，她宁愿死。

    姜早：“曾经答应过你爷爷，如再见到老姜家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帮一把。不过你也别奢望能帮太多，路总要自己走，能走成啥样，都是个人造化，怨不得旁人。”

    柳言若也在旁边，听到闺女说曾答应过公公，楞住，心知里头定有她不知道的事。也就记下这事，想着回头定要好好问问。

    姜花扯嘴，似笑了下。

    重新扭过头，没再说话。

    整个人呆呆的，不动不吃不喝，要不是见她一直喘气，还以为是个死人。

    不过，既然已经活下来，很少有人能再鼓起勇气自尽的。

    最后，到底还是柳言若心软，看不下去，就让张妮去送饭送水，陪着说说话。或许因为张妮是陌生人，反而好接触，一次两次后，姜花终于肯吃饭，渐渐恢复了生气。

    因姜早说晒太阳能杀菌消毒，还能补钙啥的，姜家人哪怕听不太懂也依旧照做，每日阳光最充足时都会到外头走动。

    他们一家人围着山壁转圈，边走边聊天。

    张妮：“花儿姐挺可怜的，那个杨君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能这么对她？这人好坏，妮妮讨厌他！”

    柳言若只叹气，摸着小姑娘脑袋，“妮妮记住，这世上好人多，可坏人更多。你今后与人相处时，定要多留个心眼。”

    “嗯！”张妮狠狠点头，她才这般大，已经历过太多世事毒打，早就不是单纯小白花。

    一旁的姜早没插话，陷入沉思。知晓杨家人不是正人君子类型，却不想光鲜亮丽表皮之下还藏着一颗狠毒的心。

    原来，老姜家与姜早他们分开后，依旧选择与杨家一起上路，准备去往郡城。

    路上，杨君有意无意透露未婚妻宫家势力很强，只要他们到达郡城，定能在宫家扶持下得到一席之地，日子可能比在柳阳村时还要好。

    禁不住人时不时在耳边念叨，老姜头渐渐被洗脑，咬牙省出粮食均给杨家。可杨家十几口人，那点粮食根本不够吃，渐渐就捉襟见肘起来。

    没粮食也就算了，厄运还专挑苦难人！

    杨海的病情徒然恶化了，哪怕有姜早留给老姜头的伤药也不行。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选择进了最近的城池。

    寻医问药。

    那么问题来了，没钱，怎么治病？

    老姜家并未跟着一起进城，而是选择留在城外等候。随行人中，只有姜花。

    她怎么也没想到，倾慕的情郎会在夜里将她诓骗出去，卖给了当地的富户。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她伤心、绝望，寻死腻活无果后只能假意顺从，后来找到机会才逃了出去。

    她必须找到杨君，亲口问问他，为何要这般对她，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

    可惜，杨家人早离开了。

    她身无分文，没粮没水，流落在荒野之中，被人打，被人骂，被男人欺辱，更曾被抓住差点被吃掉！

    最后，她遇到了毒蘑菇。

    生不如死。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任谁听到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柳言若忍不住想，如换成姜早遇到这样的事，她可能会疯！

    当然，姜早不是姜花。

    回到山洞时，柳言若默默摸出鸡蛋与小黑石子（菜虫），亲自熬成粥，端到姜花面前。

    “吃吧，吃下这些东西，会好起来的。无论你今后想干什么，都得有个好身体。”

    姜花睁眼，眼神中透出讥讽，“怎么，知道我的遭遇后，同情我？”

    “是。”柳言若也很直白，“有同情，有恨你不争气，也想骂你傻。但更多的，是心疼。”

    “不管怎么说，你都只是个孩子，是婶亲眼瞧着长大的姑娘。”

    姜花愣住，直直瞧柳言若，好一会后，忽然扭头，捂脸哭。

    最先声音很小很细，渐渐变大，最后转而嚎啕大哭。

    柳言若也在一旁抹泪。

    她就是容易心软的性子，见不得悲惨，更何况曾是一家人。

    姜早没拦，更没上前。家里没水了，想到姜花说附近有个城池，她正想要不要去补充点物资。边想边掏出地图，仔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