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龙渊”计划还有一天。

    卡塞尔交换生四人组走在去往源氏重工大厦的路上，夕阳透过高楼之间，懒洋洋地洒在地上。

    他们的宿舍就在大厦背后，走路只需短短五分钟就能到达。

    他们混杂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被无声的规则所裹挟。红灯变绿，街上的车整齐划一地停下，随后人潮涌过街道，各自四散开来后又在新的红灯下汇聚、等候。

    “这是个被规则约束的国家。整个国家是一部复杂的机器，每个人都是这部机器上的零件，被规则约束着高速运转......”楚子航看到路明非有些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额......我是想说师兄咱们可不可以走慢一点，他们下班的要么忙着去喝酒要么忙着回家奶孩子，咱们没必要跟着他们的节奏走啊......”

    “哦......”

    楚子航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这样的氛围所带动，自觉跟上了人潮的速度。

    穿过淡雅的灰色楼群，他们来到了一座铁黑色玻璃幕墙包裹的大厦之下，一辆黑色的悍马在大厦门口停下，姜应轩和源稚生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么准时？短短一周你们就已经融入进日本社会中了。”姜应轩看了眼时间后说道。

    “应该感谢路明非，他的街霸水平还是那么烂，如果被拖进Round3，说不定我们就得迟到了。”恺撒耸了耸肩，在他们出门之前，路明非还被绘梨衣拖着打了一盘街霸。

    源稚生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路明非但什么也没说，身后的樱走上前介绍了起来。

    “欢迎各位光临源氏重工株式会社总部，这座大厦在2004年落成，是学院在东京的办公中心，晚宴也会在这里进行。”

    樱走在最前面，带着众人走进了一楼开阔的大厅，大厅中随处都是急促有力的脚步声，抱着文件夹的职员们来来往往，电梯到达的铃声此起彼伏。

    “咱们不是黑道吗？怎么看起来......和其他商务大厦没什么区别？”路明非也是第一次进到源氏重工里面，吃惊地看着这一切。

    “日本黑道可是法律的合法组织，你以为的黑道总部是什么样子？”芬格尔捅了捅路明非的腰，“像《水浒传》里梁山聚义厅里一样，108个好汉围坐在一起，中间还竖了面旗子写着“替天行道”几个大字？”

    “托塔天王晁盖死后，聚义厅就宋江改名成忠义堂了。”楚子航默默打着补丁。

    “替天行道......这听起来大气！等回去我也要在安珀馆竖面旗子！”恺撒的关注点一直都很奇怪。

    “家族并不直接参与黑道有关的生意，我们只是负责协调各个黑道之间的关系和势力范围。任何黑道首领在打下一片地盘之后都要亲自来家族的神社烧香，并缴纳会费，表示遵从家族订下的规矩。”樱领着众人走进了透明的观光电梯，“家族类似于黑道的管理组织。”

    “是这样的，我跟着乌鸦老师实习的时候，就是处理各个黑道成员向家族发来的求助信息。”芬格尔点了点头。

    随后恺撒和楚子航又望向路明非，同样是实习，芬格尔跟着老师去帮助求助之人，而路明非每天都只是钻进玩具店里看看漫画、玩会儿玩具......

    观光电梯很快便到达了30层，不同于前几层员工展现出来的的快节奏和森严，30层展现的是典型的日式风格，一群老年人穿着和服围坐在榻榻米上喝茶。

    “老年活动中心？日本黑道居然还管人养老？”路明非有些羡慕日本黑道的待遇了。

    “这里是家族战略部，只有本家中最有地位的老人才能进入，他们过去都是黑道帮会的领袖。”樱鞠躬向榻榻米上的老人行礼，拉开了一处隐蔽拉门引着众人进去，“走这边，请跟我来。”

    这是一处宽敞的露台，透着日本神道教的风格，朱红的鸟居后的花岗岩石壁上雕刻着万千鬼神，最为瞩目的是天照、月读以及须佐之男三位大神。

    侍女捧上了装着清水的铜盆，众人进行了净口净手的手水仪式后走进了露台，看到了早已在其中等候的六个人，樱接着向众人一一介绍，卡塞尔众人公式化地与家主们依次握手，随后围着一条长桌上纷纷落座，长桌之上是一条处理好的两百公斤重的深海蓝鳍金枪鱼。

    “因为‘龙渊’计划，家族上下最近一直很忙，也没来得及招待各位学院本部的英才，还请各位见谅。”身穿白麻衣的橘政宗笑着开口，并示意本家的主厨可以开始了。

    本家的主厨当年曾经侍奉天皇家族，屡次在国宴中用美味的刺身征服外国大使，其学生更是遍及东京各个五星级酒店的日式厨房。

    光明如镜的本烧厨刀划过丰满的鱼肉，刀身上淡淡的油脂表明了鱼肉的肥美，等待主菜之余，照烧河豚、碳烤多春鱼、牡丹虾刺身等菜肴纷纷被送至众人身前。

    “这也太棒了！”路明非一阵感慨，随后学着动漫里的样子朝着橘政宗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楚子航等人有样学样，也都纷纷双手合十，随后品尝起了桌上的菜肴，唯有恺撒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一脸和蔼的橘政宗，发现橘政宗鼻梁挺直眼睛深陷，面部线条如刀刻般清晰，和一般的日本老人有些区别。

    橘政宗不是纯正的日本人！

    作为意大利最高贵的混血种家族继承人，恺撒从小就有不同语种的老师，他能清楚地分辨欧洲每个国家的语言——橘政宗会区分硬颚音和软腭音，口音中带有明显的斯拉夫语系的特点。

    虽然二战中日本和俄国在中国东北交战，诞生了很多日俄混血儿，但恺撒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艘海底的沉船——它名叫列宁号，来自东方那个曾经的红色巨兽。

    “这位是想必就是恺撒·加图索吧，真是一表人才！”橘政宗还是注意到了恺撒的目光。

    “哪里哪里。”恺撒笑着回答，“承蒙关照，我们在日本分部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呢！”

    众人闻言连连举杯祝贺，只有楚子航等人发现了不对劲——这些天来他们要么就是逛吃逛吃循环往复，要么就在宿舍里听路明非说上杉家主的八卦，就连楚子航心心念念的剑道课都排在了下个星期，他们哪里学过什么东西？

    “老大就是老大，说起谎话来草稿都不用打。”路明非狼吞虎咽地咽下一块和牛，又将一块鱼腩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