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四月的春天，整座城市被樱花粉雾所笼罩，阳光穿过粉色的花瓣，透着一种梦幻般的温柔。

    姜应轩和源稚生站在一起，远远地看着不远处的樱花树下路明非和绘梨衣，自从上次网友线下见面之后，绘梨衣翘家的次数显著增加，而且还学会了一项新的技能——选择性失聪，也不知是不是路明非教他的，绘梨衣现在对于自己不喜欢的话一律装作听不到处理。

    而路明非也知道了绘梨衣“上杉家主”的身份，从一开始的大胆放肆变成了现在的唯唯诺诺，即使是在游戏里敌人如潮水般冲上来而绘梨衣依旧沉迷在看好看的贴图、四处闲逛的时候，路明非也不会再如以前那样喊绘梨衣回到战场，而是在大喊一声“护驾！保护公主！”之后，发挥百分百的实力将敌人拦在身前。

    “你们本部的人两天后随船抵达横滨的港口，我负责去迎接，你要一起去吗？”源稚生问道。

    “肯定得去啊，我还得验收调查所用的深潜器，迪利雅斯特号是上世纪的老古董了，虽然经过了装备部的改造，但是听说了它是庞贝家主捐赠的，所以我觉得还是亲自检查一下比较好。”姜应轩扶着额头说道。

    “庞贝家主？”源稚生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库，不太确认地问道，“意大利加图索家族的家主？”

    “是的，庞贝·加图索，意大利加图索家族名义上的当代家主，混血种史上的奇葩，继副校长之后最风骚的种马之王。”姜应轩掰着手指头说道，“他的儿子凯撒·加图索就在这次增派的二期交换生，同时也是目前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谢谢，这就不用了。”源稚生淡淡地说。

    “那另一个人你应该会感兴趣。”姜应轩又说。

    “楚子航？”源稚生回忆着二期交换生的名单。

    “没错。据我所知，他在剑术领域里是有所造诣的。”姜应轩说

    “是吗？”源稚生果然来了兴趣，“我学习的是江户剑术三大流派中的镜心明智流，他学习的是什么流派？”

    “不清楚啊......”姜应轩对日本剑术没有丝毫研究，“但应该是很厉害的就对了，他是这届狮心会的会长，恺撒的死敌。”

    源稚生点点头表示明白，但心中并不是特别在意。他是混血种中的皇，无论是学生会主席还是狮心会会长，他都并没有放在眼里。

    ......

    太平洋之上。

    参与了青铜计划成功斩杀青铜与火之王的功勋拖船摩尼亚赫号终于发挥了它的本职工作，运载着迪利雅斯特号和恺撒、楚子航两人驶向日本。

    随行的技术小组正在进行日常检修，楚子航和恺撒站在甲板上，看着技术员们在这艘潜水史上的传奇里进进出出。

    “无论再看多少次，都能感觉到你父亲对你特殊的爱意。”楚子航冷冷出声。

    迪利雅斯特号应庞贝的要求，周身被漆成了白色，中间还喷上了一个巨大的红点，虽然恺撒知道这是日本的国旗，但他觉得膏药旗用在深潜器上这样的审美，对于他还是过于超前了一些......

    “虽然据他说日出东方是个好兆头，但我还是觉得他是在报复我当年把他和女博士锁在里面。”恺撒皱着眉头，他在第一次见到迪利雅斯特号的时候也被它的造型丑得猝不及防，“远低于之前的涂装水平。”

    “之前？”楚子航一愣。

    “迪利雅斯特号是我父亲和阿波罗登月舱一起买的，他是花花公子，喜欢收集各种奇怪的破东西和各种类型的女人。”恺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但是他那些破东西总能在某些时候拿出来起作用，中国和意大利建交那年给它换上了五星红旗的涂装；毕加索去世那年博物馆把他的名作‘亚威农少女’复制在迪利雅斯特号的外壳上，它还是麦当娜、迈克尔·杰克逊这些著名歌手的演唱会上的常客......”

    “真没想到有一天，迪利雅斯特号居然能做回它的本职工作，希望姜教授能平安的抵达海底。”恺撒对迪利雅斯特号的实用性抱以怀疑的态度。

    “装备部做过改造，安装了新系统，外壳内部也用记忆金属加强了......”楚子航的声音越来越弱。

    “你看，你也信不过装备部不是？”恺撒笑了起来，“学院的人疯了，明明等个半年，人工智能就可以训练出来了......”

    “......”

    楚子航虽然沉默了，但也表示赞同。他的导师施耐德教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就和当年下潜探查古龙胚胎有关，虽然他不了解其中的细节，但是从结果上来看，其中的危险性毋庸置疑。

    恺撒谈论着父亲庞贝的风流轶事的时候风轻云淡，好像对于自己父亲是匹永不疲倦的种马，游离于各种女人之间这种事毫不在意，楚子航擦拭着手中的村雨，不是很理解恺撒这样的心理状态。

    曾经有个男人也是这样，坐在驾驶室里恬不知耻地谈论着让他的继父帮他找关系进顶尖大学选顶尖专业，全然没有男人的尊严。

    楚子航不喜欢这种感觉，在从前他可能会鄙夷地走开，但在那个男人消失之后，他明白了这背后的无奈和苦衷。

    他发现恺撒只是谈论父亲庞贝，却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母亲。有些在意的事和在意的人，并不是从未提及就代表被遗忘了，正相反，他们存在于内心中最深处的地方。

    恺撒见楚子航久久无声，感到了一阵无趣。这一路上都是这样的，他说，楚子航听，大多数时间楚子航都在看书，恺撒觉得这可能是楚子航为数不多的爱好了。

    但他还是无法理解《航行设备操作和维护手册》这样无聊的东西为什么能被楚子航当作课外书来日常消遣？

    “是个怪人。”

    这是恺撒和楚子航相互之间对对方的评价。

    一日无话。

    船头破水前行，激起层层白色的浪花，岸边的灯塔在远处闪烁着微黄的暖光，海风带着海水的咸味和远处陆地的人气，昭示着日本之行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