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才的诞生
“我已经给了大家一个晚上的时间练习护盾术,在构筑术式和具现这两个步骤多花一些时间是正常的,不过我相信我们班级里应该还没有那种一个通宵都放不出魔法的庸才。”
脑袋老师晃了晃自己,笑着说:“毕竟整所学校的庸才都去了一个地方。”
学生们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王尔斯与金沙文对视一眼,也都笑出了声。
“现在,展示一下你们的成果吧,希望没有人昨晚因为游玩校园太过兴奋而忽略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脑袋蹦到了教室最左侧第一排桌子上,它仰视着面前的麻花辫女生,示意由她给班级的同学们开个好头。
吉田咲,王尔斯对她还有印象,当然不是什么好印象。
心里也有点阴暗的想法,比如她释放法术好几次,然而全都失败,第二个轮到王尔斯自己,于是小试身手大放异彩之类的。
可惜正如脑袋老师刚才讲的那样,战斗学院没有庸才。而学院里两百多号人,分成了七个班级,能分在一班的,或多或少都在献礼篇章那个环节有些精彩表现。
“护盾术。”吉田咲的布鲁星通用语非常标准,这着实得益于各个浮空岛上公学的基础教育,但她可能不清楚,施法时并不需要念出法术的名字。
在场的学生们后知后觉的按下胸口的纽扣,让自己进入感知状态,王尔斯目光不移的注视着吉田咲构筑术式的全过程,心里冷笑一声:因子亲和度没有我高,术式具现也比我慢。
“噌。”亮色玻璃质感的菱形护盾顺利现世,它悬浮在吉田咲的身侧,一上一下地缓缓游荡,聪明先生半截脖子以上的部分满意的摇了摇,跳到讲台上,说:
“没什么可挑剔的,回去之后多多练习,要知道你施放法术的次数多了,和因子们的亲和度也会增加,到时候施法就能快人一步。”
吉田咲点点头没吱声,看起来她是那种学习态度认真,但是平常话不多的沉默个性。
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要进行下一名学生的考核时,一根粉笔毫无预兆地从收纳盒中冲出,如骑兵枪尖寒芒,飒沓向前。
“duang——”
粉笔与护盾的撞击是那样的让人措不及防,那薄薄的菱形盾牌几乎是在与粉笔接触的瞬间就被其上施加的力道裹挟,不受控制的飞出数米远。
期间它划过吉田咲的颊侧,又从第二排坐着的同学头顶飞过,直到与教室天花板相接后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才停下这短暂而疯狂的旅途。
王尔斯注意到天花板在受到护盾冲击的前一刻闪过了淡淡的金色光芒,这也许是一种更高级的防护手段。
“大意了啊吉田,老师可没有说过测试结束了哦。”脑袋见自己突施冷箭取得成效,非常开心的一蹦一尺高。
被无良老师不讲理的偷袭吓得跌坐在椅子上的吉田咲还没缓过劲。
那根粉笔从她耳畔疾驰而过时,尾流呼啸的风撩起了她的马尾,如果这一击的目标不是护盾而是她本人......
“所以从刚才的突发状况中大家能学到什么?”韦伯的脑袋适时提问。
“战斗中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放松。”
正举着手的王尔斯再一次被不懂规矩的同学抢走了答题的机会,他转过头,面无表情的凝视了两秒后排那个不举手等老师点名就站起来回答问题的家伙。
“该死的乡巴佬......”他咬了咬牙,没把这句破坏团结的话说出来。
“桑科雷同学说的确实没问题,但老师并不是要让你们来讲这种没有用的废话的,多关注一些细微的地方。哦,还有,我不会再重复第三遍,举手回答问题,我没叫你,不要抢答。”
桑科雷哦了一声又坐回位置上,面对王尔斯直勾勾的眼神,皮肤黝黑的农村少年回敬了一个善意的微笑,毕竟他没有能读懂眼神的能力,还以为这是王尔斯想和他认识认识的讯号。
“他是在嘲讽我?他看到我举手了所以故意的?”王尔斯心中火冒三丈,显然,他也没有阅读表情的能力。
“护盾术被击飞这个现象背后蕴含的底层逻辑是吉田同学放松了对魔法造物的掌控。
战斗魔法,特别是非索敌类的攻击法术与大部分防御法术,都不只是构筑完术式就结束了的。吉田能够控制护盾在空中移动,这是法师与魔法之间的联结。
就像布鲁星多年之前名叫盾卫者的职业,他们手持巨盾,负责为法师拦下所有的攻击。护盾术对于你们来说,就和盾卫者手中的巨盾一样,是要人先发力,盾牌才能发挥作用。”
“好了,吉田同学,这次你要用你的意志控制住你的护盾,给予它一个固守原地或者抵抗的命令,再来试试防御住粉笔的进攻。”
脑袋话题一转,没有给吉田咲三二一倒计时的提醒,一根粉笔伴着他话音的末梢就已蓄势待发。
而这次的目标不再是护盾,而是吉田咲的手臂。
“嗡——”第二次碰撞,不再有锅铲敲击那样的清脆声响,吉田同学早有准备的将护盾移动到了粉笔的必经之路前。
白色柱体抵住护盾,一点一点压迫它的位置,吉田张大了嘴,用两指抵在太阳穴的位置,在这场力量与意志的交锋中,她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种名为精神压迫的东西。
仿佛有一根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在她的脑内架起桥梁,还在不断的施加向外的力量,说是痛苦有些夸张,更类似于便秘时大脑与身体一同发力却无法得到释放的憋闷。
而这种感觉也在粉笔碎裂的那一刻同步消失。
在众人的惊呼声里,吉田咲释放的护盾术在被粉笔推着走了大概一米的距离后停了下来,而这一米,用时十二秒。
在场的所有人见证了一位初学法师从面若平湖到大汗淋漓的转换过程。
“很不错,很不错。”脑袋老师满意的笑了笑,“记住这种对抗的感觉,在战斗学院,以后你会经常品尝到这种滋味。”
“下一个我就不按顺序来了,有没有志愿者?”
王尔斯又双叒叕一次举起了手,但这一次他不是为了回答问题,而是为了提出问题。
“哈!王尔斯,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脑袋似乎对于王尔斯的表现欲早有所料,“对于你我可是要更严格一些了,做好准备哦。”
“额老师,其实我......”
“反悔已经来不及了,站到过道里,别让老师爱的铁拳伤到你身边无辜的同学。”
自诩聪明先生的脑袋似乎一下子就有了教学热情,如果说刚才对吉田咲的态度还处在一个性格有些跳脱的教师的范畴内,现在这个语调就总让人觉得双方有些私仇在身了。
而王尔斯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王安娜在学院调皮捣蛋所以让这位执教过她的老师连带着自己这名亲友也恨上了。
“老师,在动手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咨询你。”话本里那种没有交流所以诞生误会的剧情多起于双方均是人狠话不多,王尔斯觉得脑袋老师显然不是这种人,只是听学生问个问题的时间而已,他应该不会......
“我不听!”
讲台前失去本职工作,转职为一次性用品的粉笔们受到了命定的指引,它们排成排,连成线,首尾相接,在脑袋老师的头顶组成一只比成人正常尺寸大两倍左右的拳头骨架。
“老师!你...我有问题......”
“我!不!听!!!”
Iamthestromthatisapproaching!
骨节分明的拳头倏然迫近,或许是受风面积变大,目测上它的速度并没有刚才一根时来的那样快,然而压迫感却要高出不少。
王尔斯并不知道在宇宙边际的另一座蓝色星球的教材中出现过“受力面积”,“压强”这类专业词汇,但读过公学的他明白一根针能轻易扎破鸡蛋,人的手掌握住鸡蛋时却很难将它捏碎的道理。
如果他的护盾术是正常版本的护盾术,那说不定拦下这个拳头的难度会比吉田咲拦下一根粉笔的难度低不少,可版本错误啊......
一个根本不愿意给学生发言机会甚至不愿意在课堂上听学生发言的老师,你的职业道德在哪里?
事已至此,先施法吧。
王尔斯抬起手,红黄蓝三色于指尖跃动,昨晚的少许练习就已经将他和异界的元素精灵们牢牢绑定,王尔斯的施法过程,肉眼可见的要比吉田咲更加流畅。
亮光闪过,金属质感的灰色尖刺如王尔斯所料那般,取代了护盾的位置。
尖细瘦长的棱锥体直面铁拳,如千军辟易的骑士逆流而上,贯彻主君的意志,誓要完成既定的目标。
它在王尔斯意志的指引下轻松破开粉笔充当拳面的第一层甲壳,在吱嘎碰撞中坚定向前,层层递进,有进无退。
也许只是不到一秒,棱锥就破开了粉笔拳头末端的手腕截面,仍去势不减,直取脑袋老师面门。
而被扎穿结构的粉笔群同样没有停下,它们依然忠实的完成着施法者下达的命令——向前。
法术交错,在半空中爆开一蓬蓬白雾,这是粉笔碎裂成屑的残骸。
而韦伯先生的脑袋用那对被线缝住的双眼,透过粉笔灰,怔怔地望着几米外的王尔斯。
由粉笔组成的拳头在触碰到王二十的前一刻分崩离析,密密麻麻的白色散落在战斗学院的红色披风上,像是坎特教授培育的红皮斑点狗。
向前而去的棱锥也在距脑袋老师眉心前一指的距离停下,这并不是王尔斯有意为之,甚至他还一直在坚持控制着锥体,试图扎老师一下,不过在此时他同样感受到了刚才吉田咲经历过的精神压迫。
这种感觉,就像是让一个瘦弱的幼童双手抱起后院的石磨,使的力越多,苦痛就越大,只不过对于法师而言这份痛苦更多的集中在了脑子里。
“王尔斯,你......”
粉笔灰散开,停滞不前的棱锥也因后继无力而重归为异空间因子,教室中无人发声,徒留一片寂静。
王尔斯尴尬地用手指挠着太阳穴,他不知道现在该不该提醒老师,粉笔灰把它的头发弄得邋里邋遢的。
韦伯的脑袋也不说话,像是出了故障。
教室办公室
用魔法造物解决了授课压力,从而能够闲里偷闲的韦伯主任昂着头,将脸对准天花板,于是斑驳泪水不再从两侧滑落。
“王...王尔斯,这是你的护盾术吗?”脑袋待机片刻之后又开口说话了。
“是啊老师,我也很奇怪,昨天我施法步骤肯定没错的,但是就是......”
“没关系,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的情况,你...这是...这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好好珍惜吧。”
“你会在魔法这条路上,走的很远,很远,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直觉告诉王尔斯这两句褒奖里蕴藏着许多更为沉重的事情,但此时的他并不能理解韦伯话语中的深意,尚且年少的王尔斯只是从这两句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他是天才。
“酷比了小王哥!护盾术能做到这种程度吗?”金沙文才从刚才粉笔拳头被王尔斯的魔法击碎的场景里缓过神,此时他的吹捧来得恰到好处。
于是王尔斯很快就将心里的疑惑摆脱,他得意的仰起脸,轻哼一声:“对我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