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后一轮
“开始第三轮游戏。”
“开始抽签吧。”
络腮胡和眼镜男哆哆嗦嗦爬起身子,买彩票都没这么纠结过。
眼一睁一闭揪住一条后他们把脸埋入白绫中大哭。
李阳秋说:“我们就没必要抽了吧?反正他会算命,我们让他先抽就是让他一直活。”
林安掐了掐手指对他笑了笑。
陶青青说:“我是没意见,你们其他人不打算试试吗?万一呢。”
方忠民说:“我们也不用。”
刘冀川说:“陈风。”
陈风说:“师父我也不用我不怕!我是警察。”
刘冀川说:“好。”
几人跪下,桌板盖上,陶青青把胡茬男抓出来放在桌上:“游戏开始,他们的规则对你也有效哦。”
林安开始报数,络腮胡颤颤巍巍道:“哥!我们可是一直替你说话的,你这人最仗义了,我知道……卧槽!”
络腮胡吓得弓起背。
原因无他。
桌面上的脑袋二话不说就往他这边滚,他害怕地只能抬高他这边的高度试图让头颅滚去另外一边。
另外一边是眼镜男。
眼镜男骂了一句也抬高高度。
他们俩对峙另外两边遭了殃,猝不及防抬高让他们那边瞬间落空,眼看要侧翻,刘冀川和方忠民迅速顶上。
好不容易保持平衡,脑袋又朝络腮胡滚去,络腮胡哭嚎着再次抬高。
眼镜男骂他:“你再这样我就直接站起来了!”
方忠民骂他们俩:“你们再捣乱我们也救不了你们!”
络腮胡跟着骂:“你倒是跟那没脑子的说啊!他硬要往我这边滚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主动权不在我们!”
李阳秋呸了一口道:“先降低一点!半蹲太累了!等我们蹲下后,他往哪边滚哪边就稍微抬高一点点,就是别让他滚下来就行。”
络腮胡问:“不能站起来吗?”
刘冀川说:“身高不齐,矮的人岂不是直接判死刑?”
方忠民说:“老样子,三二一到一我们就一边调整一边放矮。”
络腮胡点点头。
方忠民开始喊数,数到一的时候几人开始放矮。
当头颅径直滚落在络腮胡面前的时候,他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怒骂:“我和你拼了!你算计我!你根本没放低!”
眼镜男面色苍白:“放弃吧,你也有预感吧,她其实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几个活,不如痛快一点,他想带你走那就走吧,我也是为了你好,等一下你就来弄死我,我死也带一个警察上路不亏,晚点去地狱我们也做好兄弟,别被他们挑拨离间生了嫌隙。”
“你……你!我……”络腮胡气得语无伦次,在他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他骤然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他喘着粗气,颤抖着回头往上看,眼前的衣服和胸膛被硬生生撕破,腥臭的内脏直接粘稠地往下盖在他脸上。
“呕——”
络腮胡想往旁边挪开,却不料被胡茬男的肠子缠住了脖子。
他抓住脖子上扭曲的肠子,却感觉抓到什么硬块,好不容易拽破,硬块在他身上滚落。
“呕!”
络腮胡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的手和身子,他终于放弃了,隐藏在血污之下的目光无比怨毒:“你要杀就杀,要是我有机会变成鬼,你就给我等着!变成鬼了我也要再……”
干死你!
最后三个字淹没在胡茬男的胸膛中。
尸体掉在地上,和之前的血液留在一起,腥臭无比。
林安冷笑一声虚虚一抓。
变成鬼?变成鬼那就是专业对口,还能怕了你这个作恶多端的新生鬼不成?
刘冀川他们被熏了一鼻子,面色也差得不得了,现在已经是饭点了,但他们一点胃口都没有甚至有点反胃想吐。
眼镜男哈哈笑着流着眼泪。
他问:“还有必要玩吗?你想杀我们报仇直接来就是了。”
陶青青说:“跪下。”
眼镜男说:“直接杀了我。”
陶青青说:“我不是来给你们痛快的。”
眼镜男笑了一下却是突然爬到一具尸体上,拽住一截肋骨,用脚一蹬,硬生生拽了下来,然后恶狠狠地刺入自己的咽喉。
陈风看的目瞪口呆,因为眼镜男看面相文文弱弱并不像如此果决的人。
眼镜男并没有一下子刺死自己,喉咙漏风地嗬嗬直响,陶青青只是挥挥手,络腮胡的尸体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眼镜男躺在地上,喉咙流着血,张着嘴却说不出话,他的瞳孔中倒映着络腮胡的无头尸体。
络腮胡的胸膛肚子裂开,血肉砸进他微张的嘴,竟是直接将他呛死了。
他死不瞑目,眼睛几乎要瞪出来,最后被裹入络腮胡的胸膛。
林安说:“可惜了,让他死早了。”
陶青青说:“把他的魂揪出来虐几天补上行不行?”
李阳秋说:“林安!”
陶青青打断他的话:“你们四个游戏还没结束呢,开始吧。”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刘冀川说:“本来我不喊你来,你也不会陷入这种境地,所以你们回去就行,我这徒弟,还得让你帮忙带带了。”
方忠民说:“什么话,我给你当大哥这么多年,哪有让你送死的道理?你自己的徒弟自己带,丢给我算什么事?”
李阳秋说:“我都和我爸他们保证我会圆满解决的,结果现在让你们陷入这种境地,这是我的失误,放心吧,我家肯定有能力护住我的魂魄的,你们都是普通人,别瞎凑热闹,到时候和我爸他们说说我的英勇,不然他们又要念叨我。”
陶青青被肉麻到了,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说:“行了,我和你们也无冤无仇,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四个若是能保持五分钟,我就放你们一起走。”
刘冀川他们愣了一下,李阳秋倒是反应快:“不准反悔。”
陶青青说:“选一个吧,你们喜欢哪个脑袋?”
李阳秋扫过后面几个面容怨毒又脏又臭的头颅,他说:“周富。”
周富虽然被撕了脸皮,但至少从始至终都没有主动去选择弄死谁。
“那么,游戏开始。”
周富的脑袋被放到中心。
周富看着陶青青说:“我有预感,以后我就见不到你了,你能抱抱我吗?”
将千万元花完可能只需要一瞬,但普通人要从零开始赚千万元,那需要几个一瞬?
周富逃学逃课硬生生留级几年,在学校几乎是臭名远扬,父母对他失望透顶,让他退学去打工,有多少人喜欢打苦力工?周富靠偷靠抢,硬生生拼凑自己微薄的学费,在学校蹉跎是他对生活的逃避。
但是偷抢总不是个办法,遇到铁钉子他也会挨揍,他选择爬墙去别的学校偷抢,附近有一个艺校,他觉得学艺术的人应该都是有钱家庭,他确实富裕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就被报警抓了。
重新出来后他觉得不是办法,应该好好筛选目标,要找好欺负的人抢。
在一个充满阳光的午后,他挨了一顿揍后堵了陶青青,陶青青确实被他吓得不敢动。
周富拿走了她的钱,见那人还红着眼睛看着他,他恶狠狠骂了一句:“看什么看!就这么几块钱打发乞丐呢!下次多带点!不然小心我揍你!”
陶青青不敢吭声,捡回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包,慢慢把书塞回去,见周富还在数钱,她声音颤抖道:“你……你不痛吗?”
“啊?”周富后知后觉摸了摸额头,是刚才被人打的,血已经干了,一摸就是一大片血痂。
陶青青摸了点药出来给他:“我们跳舞有时候也磕磕碰碰,不知道这些药对你有没有用。”
周富被塞了一堆的药。
陶青青说:“我要回家了,车赶不及了,能还我五块钱吗?谢谢你。”
周富呆愣愣地哦了一声给了她五块钱。
陶青青给他鞠了一躬走了。
周富摸了摸额头,脸却一下子红了。
从来没有人问他痛不痛,也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和和气气,青春时期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的,周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但他就是想多见见她。
但是陶青青总是很内向,周富看出来她不想自己总是去找她,最近学校还有点风言风语把他们凑成一对,周富很开心和吃了蜜一样,但是陶青青每次都说不是,这让周富很伤心。
明明是和上次一样的阳光,周富却感觉不到温暖。
在破破烂烂的小房子里躺着,盯着潮湿发霉的天花板,周富只感觉思念被无限拉长,他的心里开出一朵朵发霉的花,他把手伸了下去。
有几个人找上了他,说会给他一大笔钱,前提是要他做一件事。
周富认出她们是艺校有钱的小姐们,自然是相信她们的承诺,他又紧张又兴奋,他想,等他有钱了,他就给陶青青买一件漂亮的裙子,他觉得她会喜欢的。
说实在他不知道这些大小姐们要自己做什么,直到打开那扇门,看见躺在垫子上的陶青青。
那一天和梦一样,周富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离开的,只知道自己用黄粱一梦换来了千万元。
在日后的日子里,陶青青总是出现在梦中,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吸多了的幻觉,只知道不论春夏秋冬心里一直在绽放一朵朵旖旎的花。
于是他许愿了陶青青,他说想抱抱她,但是陶青青和见鬼一样推开了他。
林安说:“四分钟了。”
周富随着四人微微颤抖的身子起伏,他说:“青青,求求你,抱抱我好吗?”
陶青青半趴在林安肩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周富爆裂外突的眼珠里流出血水,他情不自禁往陶青青的方向滚动。
刘冀川心里一惊,赶紧拉高。
“老方!”
方忠民闻言抬高,在它滚到一侧的时候两人默契放低,由李阳秋和陈风抬高。
两边配合,竟是让周富的脑袋在圆桌上绕圈滚动起来。
李阳秋说:“坚持住!”
林安已经在倒计时了。
就在他们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周富突然哭嚎出来。
“我爱你青青!我真的爱你,你就再看我一眼吧,我爱你,我爱你,青青!你就抱我一次吧!一次就好,我爱你,我爱你……”
周富留着血泪猛地滚动。
在林安倒计时到一的时候。
周富的脑袋摔落在刘冀川身前。
他的思念终于化作实质,在地上砸出一朵污血之花。
陈风瞳孔颤抖大喊:“不!师父!”
刘冀川仿佛一瞬间开始耳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看着满地的鲜血,这几个小时和做梦一样。
他意识到他要死了。
原来临死前真的有走马灯。
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的人影,有同事,有朋友,有亲人,最后定格在风和日丽的一天,天上飞过无数象征和平的白鸽。
开玩笑的,哪有那么巧合的事,那只是普通的白色飞鸟罢了,或许只是白鹭,或是其他什么水鸟。
他和伙伴们立在国旗下,振振有词道: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