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位信徒毫无逻辑又义振言辞的提问给震住了。

    “这位信众，你说什么？”

    斯普林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信徒取下兜帽，露出一头金色的长发，她提高音量：

    “你妈，什么时候死？

    既然圣子的诞生需要圣母的牺牲，那么想必你妈生你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如果没有，我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死？”

    话说到这个份上，牧首算是明白眼前这人是来砸场的，他朝左右使了个眼色：

    “这位信众有些神志不清，带她下去休息。”

    暗处走出几个教团护卫，朝着凯瑟琳而去。

    凯瑟琳突然从灰袍下掏出一块石头，用力扔向圣台的方向。

    斯普林以为她要砸自己，下意识地低下身子躲避。

    结果石头又高又偏，砸碎了圣台上方的彩色玻璃窗。

    彩玻碎片如雨般落下。

    月光正好透过破窗，照进教堂。

    与月光一同进来的，还有四架无人机。

    军用肆型无人机，全功率电子眼，多角度的转管机枪，火力能够覆盖任何位置的敌人。

    在他们进入教堂那一刻，就已经各自锁定了一个方向的教团护卫。

    枪声四起，宙斯再临。

    “哒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在灰袍上溅起血花，所有教团护卫都跳起了机械舞。

    离凯瑟琳最近的那位吸引了最多的火力，脑袋都被打掉半个，头盖骨飞出三米远。

    红白色混合物飘洒在烛台上，混合着油脂，如同李洛克家乡的一道小吃——烤脑花。

    教堂里响起了枪声、惨叫声、哭喊声的三重奏，信众被眼前的变故给吓坏了，蜂拥着逃向出口。

    教堂的长椅瞬间空出大半。

    “我，凯瑟琳.特拉斯塔玛拉，前任教宗施洗，现任教宗册封，伊比利亚教区教廷圣女，佛郎机帝国及其海外领地代行神权人间行走。”

    凯瑟琳向前一步。

    “命令你，立即停止渎神行为，否则我将代异端裁决庭对你进行审判，剥夺你生命在内的一切权利。”

    凯瑟琳的计划就是，将这次袭击伪装成一场宗教冲突，隐藏他们解救菲奥娜的真实意图。

    斯普林一时呆住了，似乎在消化凯瑟琳那长得吓人的头衔，她身旁的女祭司倒是反应快，从身后抽出一把短匕首，护在了他面前。

    “哼。”

    斯普林冷笑一下，从女祭司手中拿走匕首，抵在了菲奥娜脖颈处。

    “你们是想救她吧？”

    不愧为邪教领袖，立马就拨开云雾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凯瑟琳的计划失败。

    “菲奥娜！”

    科林站了起来，十分焦急。

    “父亲！”

    全程未说话的菲奥娜，看到科林的出现，瞬间哭出了声。

    教团的核心成员朝着圣台靠拢，台下只剩少数还不真相的信众和李洛克一行人。

    “把刀放下，你们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你们退出教堂，我就放了她。”

    “你先放。”

    “你先退。”

    场面陷入了僵局。

    “曾经，我茫然前行。”

    突然，从台下传来一阵歌声。

    “暗夜的路上……”

    一名信徒从长椅起身，朝着圣台的方向走去。

    “微风，刺痛着灵魂，

    找不到应该的方向，

    生命这样旅程，

    要用多少泪水来完整，

    是否我能期待遥远天际，

    一起飞翔，

    新造的人。”

    伴随着魔性的歌声，他已经走到了圣台前，似乎想用歌曲缓解这紧张的气氛，化干戈为玉帛。

    “砰！”

    斯普林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把手枪。

    “圣歌唱得不错。”斯普林笑道，“可惜你那眼线出卖了你，花里胡哨的海盗。”

    托尼看了一眼胸膛前的血洞，朝斯普林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然后倒在他脚下。

    “你们再耍花招，就和他一样。”

    “你们唯一的机会，就是从这里出去！”

    斯普林手中的匕首离开菲奥娜颈部，刀尖指向出口的方向。

    突然，他感觉自己脚下一空。

    那个已死的海盗居然站了起来，双手还抓着自己的脚踝。

    教团牧首的后背重重砸在地上，匕首和火枪都摔了出去。

    就在托尼起身的一瞬间，科林和李洛克默契地朝圣台冲去。

    科林一脚踹断绑住菲奥娜的十字架，和李洛克一起将自己女儿抬了下去。

    失去了菲奥娜这个人质，圣台上的众人，成了待宰的羔羊。

    而凯瑟琳，就是那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牧羊人。

    “你觉得自己很特别？”

    凯瑟琳看着被女祭司扶起来的教团牧首。

    “你想成为救世主？”

    斯普林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

    “那来玩个游戏吧。”

    凯瑟琳拿出了转轮手枪。

    “看上帝和谁站在一边。”

    女武神又要开始她那残忍的终结技了。

    李洛克痛苦地扶住额头，不忍心看接下来的画面。

    “我先来。”凯瑟琳用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

    是空弹。

    你玩真的啊，不是绝对概率吗？

    “怎么回事？”

    李洛克在通讯频道中问道。

    【船长，托尼教凯瑟琳的新把戏，放心吧，公主殿下虎是虎，但从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好吧，自从托尼上船之后，凯瑟琳和他就像卧龙遇见了凤雏，两个人开始频繁整烂活，以后得限制他俩接触。

    枪口指向斯普林，空。

    凯瑟琳，空。

    斯普林，空。

    整个过程中，斯普林紧紧盯着凯瑟琳，像是在吧台前等待调酒师出品的酒鬼。

    还剩最后两个弹仓。

    凯瑟琳将枪口缓缓指向自己，深吸一口气，然后扣下扳机。

    空。

    凯瑟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猜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斯普林的语气十分平静。

    “哦？”

    “这是一个心理游戏，你想让我屈服，失态，跪下来向你求饶。”

    “所以，枪里没有子弹。”斯普林笑了笑，睿智的眼神似乎看穿了一切。

    凯瑟琳不置可否，她抬起枪口，瞄准斯普林心脏的位置。

    火光喷射而出。

    “你猜错了。”

    “看来上帝不站在你这边。”

    凯瑟琳扔掉手枪，转身就走。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女武神也一样。

    李洛克跟在她身后，捡起了手枪（公家财产！公家财产！）

    众人走出了教堂，外围的护卫已经被无人机给清理干净了，此刻万籁俱寂，罗亚尔港的月色皎洁。

    李洛克正准备说几句场面话。

    教堂里居然又传出了歌声。

    “曾经，我茫然前行…”

    凯瑟琳脸色一沉，从灰袍下又掏出一把手枪，冲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