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客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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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劫后余生

    约莫过了一刻钟,赵承志腹部疼痛稍减,头脑亦随之清醒。

    他喃喃自语道:“不可,不可,我赵承志决计不可自暴自弃!爹爹曾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言甚是!但凡有一线生机,我须得牢牢抓住,说什么也要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爹爹定然是冤枉的!我赵承志对苍天起誓,我只须苟活人间,定要倾我所能、查出真相,为爹爹洗刷冤情!”

    说着说着,暴雨骤停,一轮红日缓缓升起,现于天空。俄顷,天下大白,山川大地清晰可见,花草树木清新如洗。

    赵承志只觉精神振奋,倍加清爽。他原本不信神、不信鬼,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不由得痴了。

    疑道:“怪哉!怪哉!适才尚且乌云密布、天昏地暗,我一发宏愿,便拨云见日、天下大白。难不成,上天以此明示于我,教我痛改前非、奋发图强?嗯,想来必是如此,否则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

    念及于此,他信心倍增,道:“好!既然上天都相助于我,我赵承志更须奋发图强、奋发有为!”说着,一抹额头雨水,缓缓爬起身来,半坐于地。

    环顾周身,但见自己正坐于一处荒山野岭之上,四下里荒草萋萋,除了他自己,竟是半个人影也无。

    仔细瞧去,近处有一株杂树,树上结满野果。那野果大小与红枣相仿,一律呈青色,显而易见,并未成熟。

    赵承志哪顾得了许多,快步爬将过去,伸手摘了数枚野果,一把塞入嘴中。甫嚼了一口,便“哇”的一声,忍不住将嘴里的野果悉数吐将出来。

    破口大骂道:“他娘的!这果子何以如此之酸?险些酸掉了门牙!”

    骂毕,打量四周,周遭再无一株果树。

    他摇摇头,苦笑道:“我曾听爹爹说过,昔时越王勾践战败,每日里卧薪尝胆,以此自励,最终成功复仇复国……我赵承志纵然不济,但好歹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何以连这点苦都吃不了?”

    复伸手摘了一把野果,悉数塞入嘴中,大口大口嚼了一通,直酸得眼睛连眨、眼泪直流。

    饶是如此,他兀自咬紧牙关,将嚼烂的野果悉数咽入腹中。吃毕,自嘲道:“这野果虽酸,亦不过如此!”

    伸展双手,一口气摘了七八十余枚野果,左一口,右一口,悉数咽入腹中,直至腹部高高鼓起,连一枚也塞不进去,方才就此作罢。

    接着,四肢一挺,懒洋洋地躺卧在地,双目望天,自言自语道:“当下第一要义,是要活下去!然则,我所中之毒是什么毒?到底有救无救?我又能活到几时?”

    苦思冥想了一阵,倏地抬起右手,轻轻打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笑骂道:“赵承志啊,赵承志,你好糊涂!你如此胡思乱想,便能救得自己么?你须得即刻就医,探问究竟才是正办!起来!你速速起来!再拖得一时片刻,只怕神仙难救!”

    言及于此,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直立身子,以手遮额,眺望远处,隐隐约约见到雁门关关城。原来,自己身处西郊,距离关城不过才十余里路程,并不太远。

    赵承志不由分说,迈开双足,大步朝城中走去。

    他此前娇生惯养,出行皆有马车代步,从未走过如此之远的路程。是以,方才行了不到三里路,便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双足足底亦磨出了几个水泡,甚不好受。

    饶是如此,他兀自不肯休息,咬紧牙关,大步前行。

    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到得关城城外。但不知何故,城门敞开,行人进出一如往常,全然不似封城拿人之况。

    赵承志疑道:“莫非,官府已然知晓我中毒之事,以为我一命呜呼,是以不设防?”如此这般想了一通,委实想不出其他原因,只好就此作罢。

    转即一想:“既然如此,我索性大大方方进城。”于是混在人群之中,迈开双足,若无其事地朝城门走去。

    怎料,他甫到得城门之下,却见一名手持长枪的士卒径直朝他这边走来。

    赵承志惊得魂飞魄散,暗自寻思:“这,这……莫非此人是来抓我的?啊哟!那可不妙!”

    惊慌之余,他心念电转,急急思索对策,暗道:“不论是与不是,我切不可教此人辨识我的身份。”

    忽然身子倾斜,“啊哟”一声,故意跌倒在地,暗暗抓了一把泥土,迅即抹在脸上。

    赵承志起身而立时,那士卒已然走至近前,鹰眼一般的锐利目光紧盯着他的脸庞,厉声问道:“你进城干么?”

    赵承志道:“我,我……”一时语噎,竟而续不上话来。

    那士卒懒得理睬,伸手在赵承志身上一阵摸索。

    赵承志忐忑不安,一颗心提至嗓门处,几欲跳将出来,寻思:“怕不是此人当真认出了我?如此一来,我当如何是好?”

    他正沉思时,那士卒抬起右手,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大耳刮子,痛骂道:“你这鸟人,枉自穿着华丽衣服,竟是一个铜板也无!”

    赵承志左脸火辣辣作痛,换做平时,他早已大发雷霆,与此人打闹起来。

    忽然想到此人是为了搜刮钱财而来,其实并未认出他,当即点头哈腰,赔笑道:“对不住,军爷!我,我下次进城,定然多带钱财,孝敬于你!”

    那士卒颇不耐烦地摆摆手,骂了一声:“滚!”

    赵承志点头应道:“是!是!”急急迈开双足,快步走进城门。

    行了百余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以手抚胸,暗道:“好险!好险!”

    甫抬头,却见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女,相貌寻常,却有几许富态。

    赵承志毕恭毕敬地朝那妇女施了一礼,和声问道:“敢问这位大嫂,附近何处有医馆?”

    那妇女倒也热心,耐心指点一番。

    赵承志连连称谢,随即快步朝那妇女所指方位走去。到得医馆,他直奔坐堂医而去。

    那坐堂医约莫四十岁上下年纪,开口便问赵承志所为何事。

    赵承志也不遮掩,直言道:“先生,我不慎中了剧毒,有劳你瞧一瞧,这是何种剧毒?”

    那大夫更为直接,慢悠悠说道:“你带钱财了么?没有钱,我是不会为你治病的。”

    赵承志此刻身无分文,哪有钱财给他?

    虽然如此,但公子爷气派十足,反问道:“先生,你瞧我这身衣着打扮,像是没钱的人么?”

    那大夫将赵承志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点了点头,道:“你衣服虽脏,但瞧上去却是富贵人家出身。”

    随后,示意赵承志坐在一张板凳上,对他一番望闻问切。罢了,脸一沉,连连摆手,催促道:“速走!速走!莫要扰我!”

    赵承志不明所以,愕道:“先生,敢问这是什么缘故?你作为医者,理应救死扶伤,何故驱赶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