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侥幸保命
赵承志心下惶惶:“啊哟!他们要找的人是我,这下糟糕了!”
立时缩回脑袋,蜷缩一团,不敢再朝下方瞧一眼。不过,好在他藏在高处,一时间倒也无人察觉。
正暗自侥幸之时,却听得提督说道:“你们几个愣着干么?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立时有几人朗声应道:“是!提督大人!”
紧接着,五六个人影如闪电般分头行动,遍寻赵府每一处角落。
赵承志见状,登时惴惴不安,一颗心提至嗓门处,几欲跳将出来。暗道:“乖乖!这几人是提督的贴身侍卫,武功决计不弱。如此一来,我,我岂能幸免于难?”
转即自忖道:“昔时,我曾听人说,武功至高者,大有听声辨物之能,即便是细微的呼吸之声,亦难逃其耳目。”
念及于此,立时屏气敛息,不发出半点声音。心下却不住祷告:“上天保佑!千万莫教这几人瞧见我!”
祷告完毕,却听得左心室中不住传来“咚咚”之响。
他暗自急道:“啊哟!这都几时了?怎能出声?难道不要命么?”
怎料他自怨自艾之际,心跳愈发剧烈,暗道:“糟糕!糟糕!这下小命当真不保了!早知如此,我实不该返回家中!”
但等了片刻,却未见异样。略一定神,方才明悟:原来那“咚咚”之响,竟是自己的心跳之声。
他念及于此,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歹人尚未瞧见我,我却险些被自己吓死了!唉,我好歹是将门之后,怎能如此不济?”
正自我宽慰之时,忽见不远处一个黑影沿着一根柱子,如猿猴一般攀飞而上。那人在右前方三丈之远的屋梁上立稳身子,高声叫喝道:“哈哈!赵承志,我瞧见你了!原来你躲在这里!还不出来?”
赵承志闻听此言,登时魂飞天外,心道:“糟糕!糟糕!这人果真瞧见我了!我赵承志千躲万藏,终究逃不过一死!唉,也罢,也罢!命运如此,我又能奈何?”
他正待起身应答,忽然忆起幼时的一件糗事。
那时,他约莫七八岁年纪,与一干童儿戏耍。他躲藏于一株空心的枯树之中,大伙儿原本是寻不着他的,只因一个童儿嚷叫道:“赵承志,我瞧见你了,出来!”
他心眼不多,误以为那伙伴果真瞧见了自己,便大声应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一言未毕,众人哈哈大笑。他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待问了一个相好,方才知道那伙伴原来使诈,其实根本没有瞧见他。
眼前之事,与儿时何其相似!赵承志自忖道:“莫急!莫急!管他是真瞧见我,还是假瞧见我,我故作不闻不知!”
果不其然,那人摇头大笑道:“我曾听说,赵家出了个混世魔王,整日价游手好闲,不思进取。
“呵呵,那混世魔王时常出游嬉戏、寻欢作乐,数日不归亦是家常便饭。再者,他不会半点武功,焉能爬上如此之高的屋梁?”说着,并未四处探看,而是一纵而下。
赵承志暗自松了一口气,寻思:“多亏我长了个心眼,否则行迹暴露,必定难逃一死。”
庆幸之余,合上双目,闭上双耳,不愿往下方再多看一眼、多听一言。
心下却道:“爹爹虽然对我管教甚严,从无和颜悦色,但为人刚正不阿,爱兵爱民,守边十余年来日夜操劳,鞠躬尽瘁。我自识事起,从未见过爹爹与外敌来往,何谈通敌叛国?”
他苦思冥想了一阵,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看不透,一时间脑瓜嗡嗡作痛,索性将此事搁置一边,不再思虑。
须臾,暗暗自忖道:“我全家老少打入监牢,只怕性命堪虞、无一可活。我虽侥幸躲过一时,又岂能躲过一世?唉,我文不成武不就,一无所长,即便成功逃脱,此后又当如何了却残生?”
念及于此,只觉上天好不公平:“既然让我赵承志生于将门,过着锦衣华食、逍遥自在的日子,却又为何天意弄人,悉数将之夺去,且又落得一个家破人亡之结局?”
转即自怨自艾道:“早知今日,当初我实不该浑浑噩噩、虚度光阴……”想着念着,一桩桩陈年旧事如走马观花般映入脑海。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想通了一节,那便是:“爹爹当年是对的,我理应听他的话,跟随知名武师学得一身武功,眼下即便不能救得全家,至少自保有余。”
一思至此,倍觉爹爹用心良苦,于是愧疚之心顿生、怜悯之意即起。不由得暗暗伸出脑袋,往下瞧去,意欲看爹爹最后一眼,看家人最后一眼。
怎知,这一看不打紧,偌大的客厅空空如也,竟是一个人影也无。
刹那间,赵承志心下茫然,空落落的,只觉悲从中来,便要扯起嗓门,纵声大哭。
转念又想:“兴许歹人尚未离去,我这一哭,岂非暴露自己,枉自丢了性命?”
此时此刻,他欲哭不可哭,欲言又不能言,这个中滋味怎是一个“苦”字了得?
他暗暗舒了一口气,竭力平抑心绪。
俄顷,正待爬下屋梁,忽然听得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说道:“怪哉!怪哉!咱们哥俩搜索了大半天,竟是一无所获!他娘的!那该死的赵德昭,究竟将那件物事藏于何处?咱们哥俩又当如何回去复命?”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说道:“老弟啊!你休要烦恼!上头有令,咱们哥俩须得竭尽全力去找,委实找不到呢,哼哼,便一把火烧了此府!”
前者埋怨道:“老哥啊!上头既有此令,你为何不早说?小弟我适才找得好辛苦啊!”
后者呵呵一笑,道:“我若早说,你怎会用心去找?”
前者微有怒气,道:“老哥,咱们二人相识已久,乃是过命的交情。你,你何苦如此愚弄于我?”
后者沉声道:“老弟!你这是什么话?此乃上头命令,我纵有一百个脑袋亦不敢违抗!换做是你,你,你敢么?”
前者连连摇头,如同摇拨浪鼓一般,忙道:“不敢!不敢!”
后者温言一笑,道:“好了,好了!事已至此,不必多言!现下,咱们哥俩速速纵火,烧了此府!”
前者兀自犹豫不决,道:“这,这府邸之中尚有不少值钱之物,老哥你难道无意……”
后者颇不耐烦道:“老弟!你要财不要命么?你怀中搜刮的金银珠宝,还不够多么?”
前者讪讪一笑,道:“老哥教训得是!老哥教训得是!小弟我这就去带人纵火,不劳老哥你动手!”
后者哈哈大笑道:“这才是好兄弟!我在府外等候,你们务须手脚麻利些,将此间府邸烧得一干二净!”说罢,头也不回,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