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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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明真相

    “那钟叔父和我们不会有什么事吧?陈胜年之前出钱帮钟叔父在咸阳城里开了一家药铺,他们有生意上的来往,现在可是一人犯罪,周围人都要连坐的。”

    “父亲说,现在,陈家名下所有铺子都关门了,在陈家三族范围内的人都被抓起来了,诛三族,不过,至于跟陈胜年合伙做生意的外人,目前人还没有什么事,只是手上的生意被强制停了。”

    “只是一家药铺子停了,人没事倒还好。”郑苢墨刚悬上来的一颗心又放了下去,暗自庆幸,自己一家人并没有被繁于秋荼、密于凝脂的秦律扣住,随后,又突然发现父亲很是偏心,这件事,她又不是听不得什么,父亲却只单独说给哥哥听,“咦?这件事,父亲怎么没跟我提一句呢?怎么就单独跟你说了?”

    “父亲觉得你是小孩子,这些事,用不着跟你说,再说了,这事,什么本人腰斩,三族被诛,太过暴戾、血腥了,父亲怕你受惊吓,就没跟你说。”

    郑苢墨转转脑袋,倒也不计较父亲刻意回避她这事,想了想,又说道:“要是陈胜年真的匿税、私藏兵器,那他被腰斩、诛三族也是合乎律法的,不能因为他跟我们家有几分交情,我们就为一个触犯秦律的人喊冤叫屈。”

    “墨儿,你真是这么想的?”郑峪莫名有些惊奇,他这个妹妹,心思好像单纯了些,竟没有察觉什么不对,譬如,平日里一个老实本分的商人怎么就突然要图谋造反之类。

    “当然了。王子犯了法,都要和庶民同罪呢,更何况一个商贾,正所谓法不阿贵、绳不绕曲,不管谁人触犯秦律,都应该依法处置,不作姑息纵容。”郑苢墨还以为,哥哥是囿于陈胜年和他们家有几分交情,便生了袒护之心,欲替一个触犯秦律的罪人叫屈。

    “墨儿说得对。反正陈胜年他自己触犯秦律,到最后落得诛三族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郑峪不禁感到一阵唏嘘,原来,这就叫黑白颠倒,经丞相王隆世和廷尉石炳旸的抹黑、污蔑,一匹鹿就这么被指成马了,关键是,不知情的黔首民众都以为那就是一匹马,而不是鹿。

    郑苢墨心里有气,没有察觉哥哥的异常,还是想着进咸阳城玩乐的事,便大声质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昨天答应带我进城而今天又临时反悔的理由?陈胜年犯法被诛,跟我进咸阳城玩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害得陈胜年被诛的。”

    “我就是怕你受惊吓。毕竟,陈胜年刚死,那么一个大案子,估计这几天,咸阳城里议论陈家事的人可多了,说什么的都有。不管陈胜年是不是咎由自取,那个什么腰斩啊弃市啊,实在太血腥了,你肯定会被吓着的。”

    “我又不是吓大的,陈家被诛和我进城玩乐这两件事又不冲突,我玩我的,又不是去官府替他申冤,我今天就要进城,你要是不想带我,我就一个人去。”

    郑峪瞅着妹妹这犟脾气,嗔怪道:“你怎么还倔起来了呢?”

    郑苢墨昂着头,气鼓鼓地回答道:“我就是倔了,我已经长大了,能跑能跳的,没有你,我照样可以玩得很开心。”

    “行,我一向是拗不过你的,那等会儿,我们吃完饭,一起进城吧,我们家只有一辆马车,又不能分头行动。”郑峪根本拗不过自己最爱的妹妹,在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彻底妥协了,全都依着她的性子来。

    郑苢墨见自己的玩乐计划并没有落空,一下子消了全部的气,心满意足地说道:“那好,你说话还是勉强算数的,快点儿吃饭,吃完了,收拾好了就走。”

    赵骊睁开眼,发现自己没什么瞌睡了,便伸了伸懒腰,准备起床,刚不经意间转过头,就发现伍仟紧张兮兮地走了进来。

    “殿下……”伍仟忐忑着,满脸惊恐和忧愁,还支支吾吾的。

    赵骊不解道:“大早上的,什么事儿啊?”

    伍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过身,微微伸出右手食指头,指向门外,示意赵骊自己看看。

    赵骊顺着伍仟手指的方向,好奇地看过去,果然,他心里猛地惊了一下。

    申芷荞,居然着了华冠丽服,恭恭敬敬地候在门外。

    赵骊和伍仟主仆俩,不禁面面相觑。

    这一大早的,这女人究竟是要玩哪一出?

    申芷荞听了母亲的谆谆教诲,自个儿又思考了一整天,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再不好过,哪怕没有男人的爱,也要先把权势地位紧紧攥在手心里。

    太子妃,当然是要诞下嗣子,再一步步走向皇后、皇太后的位置,若是没有儿子傍身,她的地位怕是要被别人半路截胡了。

    申芷荞微微探头,发现赵骊正朝她这边看着,想着自己也该上场了,便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对他的种种不满和怨恨,招呼两个侍女,云竹和柔苒,手上端着盥洗面盆,搭着太子白日要穿上的正装,微微躬身,进了屋子。

    赵骊暗自咂舌,心知事出反常必有妖,便紧张不安地问道:“申芷荞,你,你这是怎么了?”

    申芷荞笑容可掬,躬着身子,显露出最为谦卑、温顺的模样,娇声娇气地回答道:“太子殿下,我是你的妻子,服侍你是我的分内事,以前,是我没个规矩,但现在,我已经痛改前非了,还请殿下大度,不计较我往日的失礼。”

    这嗓音风风韵韵,这话又说得有礼有节,可在赵骊听来,却是那么毛骨悚然,比隆冬时节的寒风更为凄厉、瘆人。

    申芷荞见赵骊还在发愣,强行咽下被迫卑微的苦水,走上前,行礼道:“殿下,我服侍你起床更衣吧。”

    “别……”赵骊一阵手忙脚乱,不等申芷荞触碰到他的衣角,便如闪电般地跳下了床,极速躲到伍仟身后。

    申芷荞眼角里泛起了泪花,楚楚可怜地说道:“殿下,我再怎么说,也是你明媒正娶回家的妻子,你现在都不让我碰你一下。”

    “申芷荞,你跟我说实话,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得也对,你至少在名份上,是我的发妻,你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可以跟我说,我或许还可以帮个忙呢,你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跟我在这儿扮这副可怜模样。”

    “难道,我在你眼里,竟是一个虚情假意的人吗?”

    “行了,申芷荞,你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我有数。你扪心自问,你这话术,两年前是不是用过了,当时我以为你知错改错了,心也大度,不计较你害死窦小丫的事,结果,没多久,你故技重施,又害死了魏妘儿,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我要是再心软,下一个被你害死的人指不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