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乃宋臣,岂能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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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官兵南下(求追读)

    宣和三年(1121年),正月初九。

    还只是五更时分,天色未亮,汴京城外,数十里连营,炊烟袅袅。

    民以食为天,只有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为国征战。

    其实,在北宋初年,禁军们的日子倒也过得舒坦。

    北宋采用募兵制,军士既有饷银,也有月粮。

    禁军饷银分为五等,上等每月千文,中上七百文,中等五百文,中下四百文,下等三百文。

    在军饷之外,每人另有二十五斗月粮,约合二百七十三斤粮食,在后世,一个成年人一天大概也就摄入两三斤的食物。

    一名禁军一月可领二百七十三斤粮食,足够他们养家糊口。

    只是好景不长,到了北宋第三位皇帝宋真宗时期,禁军的月粮就从二十五斗,锐减为八九斗,只够自己填饱肚子。

    直至宋神宗时期,哪怕是每月八九斗的月粮,官吏们也不放过剥削的机会,史载,诸仓吏卒给军食,欺盗劫取,十常三、四。

    口粮被克扣也就罢了,由于宋朝的铜钱长期贬值,按照神宗朝副宰相张方平的说法:

    ‘然月受千钱,可买得一帽耳。’

    也就是说,禁军一个月的饷银,只够买得一顶帽子,这还是上等禁军的待遇。

    西北禁军由于常年与西夏、青塘诸羌战斗在一线,无论是在战时劫掠,还是战后受赏,多少也算有点进项,故而,他们能够维持较为出众的战斗力。

    至于中央禁军、河北禁军、江南禁军,日子可就苦了。

    辛永宗在汴京生活了大半年,亲眼目睹中央禁军以从事手工业为生,不复教习武艺。

    毕竟一大家子嗷嗷待哺,谁有闲心去操练战阵之法。

    朝廷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给人逼急了,极易引发士兵哗变,北宋一朝,规模较大的士兵哗变就有数十次之多。

    这样的军队,又哪来的战斗力。

    也就不难想象,为何五千江南禁军,能被一伙手持木棒的农民给全歼了。

    你说他们是兵,实则,他们只是一群从事手工业的商贩。

    当然了,相较与南宋的军队,北宋禁军还算幸运的,根据南宋朱熹的说法:

    ‘甚者采薪织屦,掇拾粪壤,以度朝夕。其又甚者,至使妻女盛涂泽,倚市门,以求食也。’

    当兵的需要采薪织屦,掇拾粪壤,才能勉强填饱肚子,而他们的妻女则要靠着出卖身体才能过活,就这样,南宋居然能够维系一百五十二年。

    只能说,金国在占据中原以后,内部腐化的速度也同样惊人。

    事实上,当西军因为伐辽惨败,被人打断了脊梁骨后,北宋的灭亡也在情理之中。

    折彦质召集河南十二万军士守卫黄河,金人只是在对岸一通战鼓,十二万宋兵被吓得溃不成军,说出去都嫌丢人。

    但西军不是不能打,南宋初年,面对金军侵略的一系列胜仗,其实还是以西军为班底打赢的。

    故而,中兴四将之中,三人出自西军,南宋七王之中,西军出身的,又占据了六席。(注一)

    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西军在伐辽时的拙劣表现,在辛永宗看来,纯粹是将帅们的责任。

    所以他才要不顾一切的往上爬。

    只有不断累积自己在童贯心中的分量,能够尽可能的在伐辽过程中,影响到军事层面的决策,辛永宗才能在金人南下时,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否则你人微言轻,谁肯听你的。

    五更过后,天色渐亮,饱食后的将士陆续拔营而出,在童贯、谭稹点将誓师之后,十五万人马浩浩荡荡的经过了南薰门。

    此时,南薰门外人潮涌动,都是前来送行之人。

    这支平叛大军中,掺杂了部分中央禁军。

    譬如,河东路第四将的正将折可存,就被临时提拔为了统制官,兼领中央禁军第四将的将士。

    虽然中央禁军只能作为战场气氛组,基本不具备战斗力,可能够作为统制官,也是一种资历。

    这种好事,童贯又怎会忘了辛永宗。

    在点将时,童贯以辛永宗兼领中央禁军第三将,权任统制官一职。

    童妙真被府上的奴仆、婢女护着,硬是挤出一条道路,得以出现在了送行人群的最前方,但十五万兵马,人海茫茫,她又怎能找得到辛永宗的身影。

    而梁红玉则在护龙河畔的两株柳树之间,连了一根绳索,她踩在绳索之上,视线越过人群,目送着官兵南下。

    军队渐行渐远,童妙真意兴阑珊的回过头,注意力却被踩在绳索上的梁红玉所吸引。

    梁红玉不仅生得美貌,相较于一般女子,更是显得英气十足。

    当然了,她踩在绳索上的行为也足够引人注目。

    “都让让!”

    梁红玉说着,从绳索上一跃而下。

    她那吴地的口音,立即引起了童妙真的注意。

    看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子,今日既来送行,肯定有家人随军南下,童妙真很快就联想到了梁家父子。

    以童妙真对辛永宗的关心,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为梁镇恶、梁永贞父子求情一事,而梁家的女眷如今就在汴京。

    梁红玉解开绑在树上的绳索,却听身后有人问道:

    “敢问姑娘可是姓梁,自歙州而来?”

    梁红玉惊讶的转过身来,只见眼前是一张娇俏可爱的脸庞,她疑惑地问道:

    “你认识我?”

    迎面之人正是童妙真,她笑道:

    “我也是听了你的口音,有所猜测,故而上前冒昧询问。”

    说着,童妙真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

    “小女子名叫童妙真,与辛家九郎定有婚约。”

    梁红玉惊呼道:

    “啊!原来是九婶当面!”

    童妙真俏脸通红,其实梁红玉比她还大了两岁,童妙真只有十七,而梁红玉已经十九。

    但辛永宗与梁镇恶以兄弟相称,这声九婶,倒也没有叫错。

    童妙真尽管心里甜丝丝的,可架不住周围人惊异的目光,她上前牵起梁红玉的手:

    “想必你也是要回城的,不如与我而行,我们在车里说话。”

    梁红玉得知童妙真是辛永宗的未婚妻,出于对辛叔父的感激,心中早有亲近之意,又怎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此,红玉就叨扰九婶了。”

    ......

    帝不附伐辽,贯怨之。

    然帝出京,仅以百骑平寇,朝野称奇。

    贯以人才难得,又念亲戚情分,乃释前嫌,擢泾源路第二正将。

    宣和二年冬,腊聚贫乏游手之徒为乱。

    警奏至京师,宰辅匿不以闻,于是凶焰日炽,朝野大震。

    三年春,徽宗亟遣贯、稹为宣抚制置使,率禁旅及秦、晋蕃汉兵十五万以南。

    帝以泾源路第二正将,兼领京畿第三将,权任统制,从贯平寇。

    ——《大雍创业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