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乃宋臣,岂能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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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宋江来降

    辛永宗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而后将宋江等人的出路娓娓道来:

    “其一,自然便是接受朝廷册封的官职,今后作为武官,听从诏令,征战沙场。”

    “其二,则是弃官归隐,领了赏赐以后,回去做一个富家翁,足够你们安度余生。”

    “至于第三嘛,朝廷将要伐辽,正是大丈夫建立功业的时候,依辛某之拙见,不如拜辞官职,投身行伍。”

    辛永宗一番话把宋江听懵了,他疑惑道:

    “既然是要为朝廷出力,辛部将为何建议我等拜辞官职?”

    关胜也是一头雾水。

    辛永宗并没有直接向二人解释,而是看向魏充,轻描淡写道:

    “将上衣脱了。”

    魏充依照吩咐褪去上衣,露出满身的伤疤,浑身上下,都没有几块好肉。

    辛永宗指着其中一条,问道:

    “这是在什么时候留下的?”

    魏充见辛永宗问起了自己平生中的得意之事,不由眉飞色舞道:

    “崇宁四年(1105年),卑职应募从军,正值伪夏进攻湟州,卑职追随部将的父亲迎击西贼,杀敌三人,这一道刀疤便是让其中一个西贼给砍伤的。”

    辛永宗又指另一条伤疤:

    “这又是在何时留下的?”

    魏充如数家珍:

    “去年,泾国公破西贼三平城,卑职奉命先登,只顾着杀敌,中了流矢,所幸没有伤及要害,泾国公以卑职奋战有功,为我加官一级。”

    辛永宗又指向魏充胸膛上一道细长的伤疤,疑惑道:

    “这道伤疤不似刀箭所伤,又是从何而来。”

    魏充看向自己胸口的那道细长疤痕,闹了个大红脸,遮遮掩掩不肯开口。

    辛永宗皱眉道:

    “何事难以启齿!”

    魏充见状,只得如实道:

    “这是在东京,被青楼里的姐儿给抓伤的。”

    辛永宗愕然,随即摆手道:

    “将衣服穿上吧。”

    待魏充穿戴整齐,辛永宗又当着宋江、关胜的面问他:

    “你如今官居何职?”

    魏充已经明白了辛永宗的用意,他答道:

    “卑职从军十六年,历经大小上百战,杀敌数百,身被十余创,现任胜捷军第五都副都将,官拜成忠郎,正九品。”

    辛永宗点点头,他很满意魏充的回答,随即向宋江等人解释道:

    “成忠郎,属小使臣,为武官第四十九阶。”

    说着,辛永宗又提起了自己:

    “辛某官拜承信郎,从九品,同样属于小使臣,为武官第五十二阶。”

    辛永宗没有直言,但已经告诉了宋江、关胜,为何不能在领取官职后,继续为国征战。

    拿魏充举例,他为国征战十六年,期间不知立下多少功劳,杀了多少西夏人、羌人,可现在也只是一个成忠郎。

    这还是因为魏充进了胜捷军,才有如此升迁速度。

    一旦宋江等人接受招安,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官身,甚至朝廷可能会给到八品以上的官职。

    但问题是,宋江他们为国家立过什么功劳,军中的将士难道会服气?

    不上战场也就罢了,真的等到被派往了前线,这伙贼寇就是各路人马的眼中钉。

    他们注定将会成为战场上的灰色牲口,最苦、最累、最危险的任务全都压在宋江等人的头上。

    即使遭遇不公正的待遇,也不会有人出面替他们说话。

    因为他们能够轻易获封官职,对那些与西夏、青塘诸羌浴血奋战的西军将士来说,便是最大的不公平。

    一群打家劫舍的贼寇,凭什么在接受招安之后,摇身一变,就能骑在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头上。

    宋江很感激辛永宗的坦诚相待,但这件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宋江还得回去与兄弟们商议。

    关胜原本是要跟着回去的,却被辛永宗留了下来。

    宋江走后,辛永宗苦口婆心的对关胜道:

    “眼前的富贵固然动心,但你如果能够舍弃,从此跟随我左右,必定会有更远大的前程。”

    关胜其实不为富贵所动心,他犹豫的,是想要与宋江等人共进退,可先前辛永宗提到的伐辽建功,封妻荫子也着实让他难以抉择。

    辛永宗知道他内心的挣扎,趁热打铁道:

    “如今宋江决定接受招安,三十六人各有前程,也该走自己的路了,不算违背昔日的誓言,何苦执着于此。”

    关胜沉默片刻,说道:

    “能否让我尝试说服他们舍弃官职。”

    关胜实在不想看到兄弟们在将来被人驱赶着送死。

    辛永宗摇头道: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具备高瞻远瞩的目光,眼前的利益才是最真实的,你劝不动他们,哪怕是宋江,也劝不动。”

    关胜无言以对。

    辛永宗继续道:

    “关胜,追随我吧,与我一同建功立业,流芳百世。”

    辛永宗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女子进门,正是黄芩,她劝说道:

    “关大哥,辛部将与你有恩,岂能不思报答。”

    黄芩心里明镜着,关胜跟着宋江,哪能比跟着辛永宗更有前途。

    况且,就是宋江一伙人弄得她家破人亡,而辛永宗则是以礼相待,黄芩自然也希望看到关胜与辛永宗为伍。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关胜沉吟许久,终于答应道:

    “关某愿为马前卒,听凭辛部将驱使。”

    黄芩见状,长舒一口气。

    辛永宗则展颜笑道:

    “好!往后便是自家人了!”

    ......

    又过了一日,宋江带着重新收拢起来的溃兵来到了新泰县城。

    而他也给辛永宗带回了自己的答案,在与众人商量过后,宋江还是决定接受朝廷的册封。

    正如辛永宗所言,没有几个人能拒绝得了眼前的富贵,至于将来的事,就留给将来再去考虑。

    如果放弃官职,他们自然不甘心回乡去做个富家翁,而投身行伍从底层干起,也许努力一辈子,拼死拼活,也够不到朝廷招安时所许下的官职。

    辛永宗并没有为难宋江,路怎么走,由他们自己选,只不过往后就要与宋江一伙划清界限。

    在辛永宗眼里,宋江一伙注定是要被驱使着去送死的。

    一旦关系太过密切,那就真的是要陷入两难的境地。

    坐视不管,别人会讥讽你不讲情义。

    出面维护,更是恶了所有将士,认为他胳膊肘往外拐。

    辛永宗怎么可能会为了宋江等人,去站到整个西军的对立面。

    说实话,他也厌恶这种杀人放火的流寇,在接受招安以后,能够人模狗样的穿上那身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