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空空大师
今日是庄恒和任剑行当值。
自从庄恒汇报山下收取香火钱一事后,小丘观就设立了巡值,以维护秩序,剿灭混入小丘山其间的凶恶之辈。
二人在山前巡视,边讨论着武艺的习练经验,不时切磋两手,进益颇多。
任剑行年岁虽然不大,但是已经进入三境六重,指点起庄恒修行也丝毫不费劲。
庄恒边比划剑诀,边羡慕道:
“剑行兄,你这招玉鼎剑诀,真有剑仙风范。”
任剑行莞尔一笑,道:
“庄贤弟,玉鼎剑诀乃我师承,并非一招一式,而是一整套功法。”
庄恒愈发羡艳:
“如此神功,又有如此英姿,当真羡煞人等。”
任剑行抱剑微笑道:
“大圣应命传承,岂能比我师承差得了多少?”
两人相视一笑,确实感觉到各自功法武艺各有优劣。
心猿自在法修心境,改体质,重基础武艺,更有强力法术相配合,不可谓不神妙。
而玉鼎剑诀,首重招式,更养剑意,大气磅礴,威力惊人。
再加上御剑自带的卓越风姿,更添几分印象。
谈笑间,忽然远看山脚下升起一道烟柱,不一会儿就浓烈起来。
黑云弥漫,小丘观的天渐渐暗了下来。
庄恒和任剑行对视一眼,都觉不妙,放开身形向山下掠去。
行至半山腰,庄恒瞳孔震动,脑后的金色毫毛如临大敌。
山路两侧的林间,密密麻麻的妖魔正在攀援而上!
“吼!”
黄狮怪同一时间发现了庄恒和任剑行的行迹,毫不废话,当先打出一道神通。
先天神通:大荒狮吼!
一道有如实质的声波在小丘山山间迸发,像一股洪水般汹涌冲刷而来。
庄恒只见身后的土石、树木在一道无形波纹中拔地而起,寸寸断裂,快速向他们奔涌而来。
任剑行见势不妙,已经拉起飞剑,拉着庄恒向上飞起。
但身后狮吼传来,二人毫无抵挡之力,像挨了一记重锤在空中翻飞出去,胸骨都断了几根。
“咻!”
任剑行将响箭射出,一道礼花在白日晴空绽开。
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妖魔已经站定,越来越多的妖魔小丘观涌来,小小的山路都容纳不下如此多的妖魔。
庄恒望着摩肩接踵的妖魔反而冷静下来,道:
“剑行兄,我们需要把妖魔挡在观前,身后是百姓,放了一只妖魔进去,都可能酿成大祸。”
任剑行一咬牙,已经掐起剑诀,说:
“我已放出信号,撑上一撑,观主就能开启大阵。”
黄狮怪当先大步踏来,右手的金刚杵大如门柱,泛着冷冽金光。
任剑行祭出剑匣飞剑,掐出剑诀,数十把飞剑如一道银河瀑布从剑匣飞出,挟着风声破空而去,组成一道银色长龙向黄狮精扭身咬去。
玉鼎剑诀龙剑式!
飞剑前后连接,周身剑刃交错,如一道游龙舞动,从四面八方向黄狮精发动攻势。
黄狮精挥动金刚杵,左劈右挥一一化解,招式并不华丽,脚步半点不停,一道残忍的邪笑已经挂在脸上。
“徒有其表,这就是仙修的飞剑吗?不过是些样子货。”黄狮精满脸不屑。
任剑行撑起龙剑式已是勉强,却未给黄狮精形成一点阻隔,心下一沉,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不是招式变化能够弥补的。
这种差距不仅是境界的差距,还在于武艺、神通、战斗理解之道的差距,黄狮精数百年的修为与磨砺,并非任剑行的战斗经验可以比拟的。
黄狮精逼近二人,金刚杵挥动,发出破空的轰鸣,打出一道残影,像一座山峰当头砸下。
庄恒并指掐诀,大喝一声:
“定!”
但黄狮精只是晃了晃神,甩了甩头就摆脱了困顿,金刚杵落在地上,山石崩碎,砸出一道大坑。
庄恒只觉周身法力一泻千里,一瞬间被抽走大半,如若不是将妖丹当糖豆般进补,法力远超境界限制,只这一次就要枯竭。
定身术的效果、消耗,和施术者及受术者的实力有明显的强弱联系,受术者实力越强,定身术的效果就越差,消耗反而也越大。
假设庄恒向狮驼岭三圣使定身术,可能三妖只感觉隔靴搔痒一般,庄恒却已经力竭倒地了。
任剑行趁此间隙,银龙倒转,发出一声剑鸣铸成的龙吟,向黄狮精当胸冲去。
黄狮精回过神来,一道狮吼喷在金刚杵之上,风啸从金刚杵间的镂空金像间穿过,爆发出阵阵禅音。
银龙瞬间被禅音狮吼冲的七零八落,飞剑零落坠入山间。
任剑行遭受反噬,吐出一口血来,二人底牌尽出,眼见黄狮怪还毫发无损。
这时,山下小路上又不紧不慢地走来两个和尚,视周围妖魔如无物,庄恒情急,连忙大喊:
“那两个挂单和尚,快跑,有妖怪!”
只见那两和尚,一个老和尚宽袍大袖,斜披着一道红色袈裟,袈裟长长得拖到地上,又被踩在脚底,走起路来磕磕绊绊。
老和尚左手鸡腿右手酒坛,油光满面,却是个酒肉和尚无疑。
另一个小和尚却是眉清目秀,穿一身白色僧衣,面露虔诚,不悲不喜,双手合十,走得安步当车。
任剑行见二人模样却是惊喜道:
“有救了!空空大师,知行小师父。”
两人来自神秘的古刹悬空寺,在小丘观中挂单已有些时日,为修苦禅、还宏愿而委身狮驼岭,实力非同一般。
前月里,行者经过狮驼岭后,二和尚追随佛祖而去,今日方归,倒是错过不少大事。
空空大师不紧不慢地啃干净鸡腿肉,袈裟一挥,变成一道长长的红毯,将任剑行和庄恒一把卷了回来。
他出手看似随意,速度却极快,没有给黄狮精半点反应的时机。
身后追赶的黄狮怪怒吼一声,狮吼神通打出,将两和尚也覆盖其中。
空空大师将鸡骨头一吐,喝一声佛音:
“唵!”
鸡骨头随着真言飞旋而出,打在无形无质的狮吼上,却如打碎了玻璃一般,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黄狮怪面色沉重,他最讨厌与和尚对上,如若输了,丢了性命不要紧,倒显得他佛法不精。
黄狮精命四百户继续率众冲观,入观后无须缠斗,掳掠了肉食就走。
黄狮精却向空空大师作个揖,老老实实地合十道:
“小僧增广,曾在五台山文殊菩萨座下听讲,不知两位师父宝刹尊号?”
知行和尚微微低头,双手合十,因修得是闭口禅,并不答话。
空空大师抱起酒坛又喝两口,答道:
“老衲与小师叔自悬空寺而来,却未曾听说文殊菩萨座下弟子还有如此恶状,岂不辱了菩萨善名。”
黄狮精自知理亏,也不多往来闲叙,道一声阿弥陀佛,挥杵道:
“悬空寺虽与五台山有旧,但小僧如今已还俗归山,所谓各为其主,尽忠从命,小僧这边得罪了。”
说完,黄狮精就自顾自的打将过来,并不给空空大师回话的机会。
空空大师念一声佛号,苦笑道:
“我佛慈悲,拿起屠刀,立地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