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去抓住凶手不就得了？以你现在的身手，除非凶手掏出自动步枪，不然普通手枪都对你威胁不大，肉搏更是根本不可能打过你啊，你找我干啥！”

    小黑一边用小舌头梳理着自己的毛，一边说道。

    “可是我不知道凶手在哪啊！”洛言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一只猫啊！你把我当什么了？”小黑一脸震惊。

    “哆啦A梦……”洛言尴尬的挠了挠头。

    小黑冷笑一声：“呵呵，我要是哆啦A梦，现在就掏个时光机回到过去毁约！”

    “………………”

    “好吧好吧，我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但是你自己其实有办法啊！”小黑说完，伸爪指了指洛言。

    “你的龙虎气自带辟邪的属性，这东西我记得好像是有特效的…………”

    ……………………

    【霸王别基】剧组。

    虽然名叫霸王别基，但其实非正式定档的片名是【霸王卸甲】，某西楚霸王项羽和刘邦的基情魔改版小说的基础上，再魔改翻拍的。

    主线讲的是“项羽”，意外获得了传说中的传国玉玺，可以号令秦朝无敌的兵马俑军团，从此征战天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而他最好的兄弟“刘邦”，被无数将士拥戴，最后为了一统天下，用阴谋害死了他。

    秦始皇看了都一脸问号的剧本。

    为了迎合市场，打了一点点擦边球，颇有点相爱相杀的苦情剧意味，因此剧组自我调侃成【霸王别基】。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剧组的几名导演，制片人，编剧等等，围坐一起，愁眉不展……

    负责器械和特效的副导演李峥意外死亡，让整部剧陷入了停摆。

    不仅如此，租赁的场地也被警方封锁了，更操蛋的是，影视基地还让他们支付场地使用费！

    那片场地的高昂租金，哪怕影视基地打了七折，整个剧组也根本承担不起太久。

    虽然他们是院线电影，但是几位顶流主演的片酬就占了投资的一大半！道具又占了剩下的大头。

    投资方就一个，赞助方也不多。

    连带导演和两位副导演，实际上都不拿报酬，而是签的分成协议——最终票房基准线之上的一定比例！

    更不要说，这年头投资方嘴里喊的一个亿，实际到账的现金能有四千万，剧组就谢天谢地了，大部分投资其实都是以“资源”折算的。

    比如拍摄场地，后期剪辑，灯光摄影，甚至演员……

    更扯淡的是，折算成投资的，还不是这些“资源”本身，而是这些资源的“溢价”部分！

    比如一个带器材的摄影师，开价2万一天，但是作为投资，1万一天给你好了，少收的一万算投资吧！

    很多大的投资方，都是旗下有影视公司的金主，特别喜欢玩这招左手倒右手。

    一群人商讨了两天了，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据说警方锁定了一个嫌疑人，但是这种凶杀案，必然是慎之又慎，就算抓到犯人，恐怕后面的调查审讯，都得拖上个十天半个月，现金流就得崩溃，整个剧组就得解散了！

    要是就此解散能完事，大家早就散伙了！

    可是解散剧组，哪怕有发生命案这种正当理由，也是麻烦重重！

    那些小演员很容易打发，但是依然需要支付给几个主演高昂的违约金——谁让当时为了压低薪酬，承诺了保证出片上映呢。

    还有影视基地的租赁费，以及前期投入的所有资源都打了水漂，这些加在一起，足以让债务堆到令人窒息的程度。

    “怎么办，要不还是催催警方？”李文凯是其中一个副导演，主要负责一部分小场景剧情的把握。

    “催催催，警方是你能催的么，现在是谋杀案，警方根本不会和你讲道理！”投资方代表，一位大老板的秘书李安然怒道。

    “吼什么吼？我就是一个副导演，大不了拍拍屁股跑路，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文凯也是怒了。

    这几天大家都非常焦虑。

    “都消消气，自己人吵起来有什么意义？依我看，咱们不能解散，现在解散，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倒不如拍下去……”总导演安克明出声说道。

    “怎么拍？场地都被封了！”李安然颓然的叹了口气。

    “又不是所有场地都被封了！”

    “我有一个想法，咱们可以赌一赌……”

    安克明深吸一口气。

    他在业内已经有了相当的名气了，拍过八部上院线的电影，虽然没有特别出彩的，大部分票房都一般，但是好歹都是正收益。

    这次的【霸王卸甲】，是他导演生涯的一个重要突破，难得获得这么大的投资力度，拉到这么好的演员阵容，他不愿意放弃！

    “怎么赌？”李安然问道。

    “我算过了，咱们这边被封起来的场地，虽然不方便进入，但是当背景板没有问题，只要拍的时候，注意一下封锁线的塑料带就行，咱们只要把这另外处场地按时间租赁，虽然场景上有所欠缺，但是可以通过修改剧本弥补一二！”安克明沉声说道。

    “如此一来，拍摄继续，那几位大腕的演出费用，就不必现在支付，而只需要在演出时动动手脚，让他们退出一两个，咱们的拍摄资金就能再撑三两个月，时间足够拍完了，而警方的调查取证，最多封锁那里一个月，我们只需要追加一点投资，就能把片子拍出来！”

    众人都被安克明的想法震惊了。

    好家伙，大家都想着止损呢，您搁这让投资人追加投资！

    “但是没了几位主演，这片子宣发宣个毛线啊！院线票房如果太烂，投资方那边还是血亏！”魏成叹了口气，他是倒了血霉的制片人。

    “演员这影视基地有的是，而且这命案不就是现成的宣发么！”安克明眯起了眼睛。

    人血馒头他不想吃，但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别说人血馒头了，便是人血面条，人血大饼，人血肉夹馍他也咽的下！

    众人不傻，顿时明白了安克明的意思。

    “眼下，如果放弃拍摄，解散剧组，至少要真金白银的赔付一个多亿，之前花掉的几百万也打了水漂，可以说血亏！”

    “但是如果赵老板愿意再拿两千万，咱们还是可以拍完的，到时候剩下的钱全部投入宣发，就赌一下票房，赵老板可能赚，可能不亏，也可能多亏几千万！”

    安克明的账算的很明白，最后赚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少亏的可能性不小！

    只要投资方不是现金流困难，那赌一把显然是最佳选择！

    李安然沉默了片刻，看了看魏成。

    魏成点了点头。

    “各位，安导的想法，有一定的操作性，现在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天的事，不要外传，特别是那几位‘爷’，千万不能说漏嘴！”魏成沉声说道。

    “事到如今，对在座各位来说，能成片的利益才是最大的，赵老板那边，我会沟通！”李安然也说道。

    …………………………

    洛言面色复杂的站在一处宫殿布景的场地内。

    这里就是【霸王别基】剧组的副导演出事的地方，一点也不难找，整个影视基地就这里围上了警戒线。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龙虎气所谓的万邪不侵属性，竟然还能见鬼……

    “要是被警方发现，那真是百口莫辩了。”

    洛言环顾四周，按照小黑说的，运转龙虎气注入双目。

    一道极其微弱的白色雾团出现在视线中。

    这就是所谓的鬼。

    或者说是一种记忆残渣，亦或者说是三魂七魄。

    按照小黑一开始的解释，三魂七魄其实确实是存在的，但无论是道家还是脉轮亦或者其他什么，解释的都不太对。

    三魂不是分开的“三个魂”，而是“具备三种状态的魂”。

    而魄则是记忆，七魄对应七种记忆。

    更多的，小黑懒得解释，只说日后洛言修炼进步了，自然会知道，现在解释起来，他也理解不了。

    洛言正在观察那团“鬼魂”。

    小黑忽然开口说道：“人类的生命层次很弱小，肉体死亡后，记忆和思维会留在死亡原地，缓缓消散，往往数日之后便消失殆尽了。”

    “但是记忆也是一种能量，也是守恒的，不会凭空出现或者消失。”

    “消散的记忆杂乱不堪，逐渐发散，有些时候恰好撞倒别人，机缘巧合之下，会形成一些莫名其妙的梦境，或者和类似的记忆重叠，有时候会造成一些记忆上的模糊或者混淆，仅此而已。”

    小黑趴在洛言肩头，解释了几句，毕竟洛言现在太弱，而涉及魂魄的东西，又特别麻烦，他不得不再三提醒一下。

    “你可想好，这是那位死者的记忆，而且应该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你贸然接触，就会获得这团记忆中残余的信息，庞大而且杂乱的信息，甚至未必有命案相关线索，现在可没有神明眷顾帮你，如果里面残留的执念很强烈，甚至会影响到你自己的记忆思维或者感情，就像你现在演太监上瘾一样……”

    “如果执意想看，就用龙虎气裹住自己的大脑，静气凝神……”

    洛言无语。

    思考片刻，他还是决定试试。

    一方面，是他迫切需要【将军】这部戏里的角色，神明影业再强大，不能变现也没辙啊！

    另一方面，他也很好奇龙虎气的能力，总觉得这部隐藏在笑傲江湖中的功法，还有很多秘密！

    洛言深吸一口气，用龙虎气完全包裹住自己的头部，然后一头撞上了白雾。

    片刻后，望着堆满了道具的宫殿，洛言缓缓的抱膝坐下，把头埋进了臂弯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小黑，你说，如果有些事你知道是错的，但是却又想去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呢？”

    “你这青春期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要早啊！才这个岁数，就开始纠结人生哲理了？”小黑吐槽了一下。

    “我看到了他的一部分记忆，也明白了前因后果，凶手……”洛言刚想说，却忽然感觉到肩头一轻。

    “不用跟我说，我只是一只喵，不负责心理咨询！”小黑跃下洛言的肩头。

    “不过呢，作为你的经纪喵，我还是得告诫你一番。”

    “加入神明影业的那一刻，你已经不同了，随着你的不断演出，你获得的神眷也会越来越多，要么，哪天你无法胜任剧本，最终被庞大的记忆时差逼疯，要么，你选择解约，放弃获得的一切。”

    “但是只要你还在这里前行，迟早你会获得越来越强的力量，而力量本身就是权利！”

    “另外给你一个忠告吧，想办法更多的建立一些羁绊，无论是友情，亲情，爱情，亦或者爱好，梦想，执念……”

    “永远不要抛弃自我……”

    小黑几乎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以洛言的眼力，也看不到小黑在哪。

    小黑完全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而给了他一句忠告，这让洛言若有所思。

    洛言离开许久后，小黑从黑暗中缓缓走到了月光之下。

    “善与恶不过是群体社会的自我保护分界线罢了，你走的越远，就越孤独，那时候你就会明白了，当个体强大到脱离社会属性的时候，什么善恶，都只是选择，没有对错，甚至没有意义。”

    “用感情锚定自我，用自我锚定人性，用人性锚定……活着的意义吧。”

    心事重重的回到小窝，洛言倒头就睡。

    附近的一辆小汽车中，盯梢的徐会涛看了看表。

    “进入影视城花了点时间，我用了15分钟到达，正好现在大约35分钟，符合一般人的长跑速度，应该没什么问题……”

    ………………

    太阳照常升起，新的一天一如往常。

    一条生命的离去，带走的只有死者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和亲人对逝者的思念。

    没有人想死。

    但也没有人愿意花多少精力去关注一个并不相关的死人。

    洛言沉默的拆了一包速食鸡胸肉，品尝着这种明明具有肉的口感，吃起来却只有烦躁和不安的奇怪食物。

    每一次咀嚼，仿佛都是一种煎熬。

    默默的吃完一整包，洛言梳洗一番，准备外出拍戏。

    昨晚手机扔在枕头下忘了充电，不知何时自动关机了。

    虽然没有闹钟，但洛言也一晚没睡好，所以起的特别早。

    【将军】剧组大部分人，包括导演孙启仁在内，只知道洛言被被警方问话了，但是并不知道洛言被警方带走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重点嫌疑人。

    不得不说一个管理混乱的剧组，也是有好处的。

    而且警方显然也没掌握足以正式逮捕洛言的证据——毕竟本来就跟他无关。

    因此，洛言今天依然要出演镇风公公。

    剧组依旧热闹的乱七八糟，两名摄影因为对“艺术”的理念不合而吵了半天，编剧王胖子大笔一挥，又开始作死试探审核的底线，孙导则因为道具组的日常掉链子，在监视器后面气急败坏的骂人。

    “不行，这个动作不恰当，太监不一定要掐兰花指的！”

    “不对不对，镇风公公的地位很高，他甚至能调动禁军杀人，这种人不会做这种小动作的。”

    “这里不太合适……”

    洛言演技全开，甚至破天荒的开始反过来指导剧本。

    但是别说，他这些细微的改动，确实让镇风公公这个角色更加鲜活真实了许多。

    这一幕主要讲述公主任性妄为，仅仅因为有人说她坏话，就要灭人满门，执行者当然是镇风公公！

    洛言扮演的镇风公公，一脸谄媚的服侍在公主座前，嘘寒问暖，态度要多谦卑有多谦卑。

    以至于扮演公主的三线女星沈雯雯，莫名的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意思，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又莫名有点爽。

    对方那顶级舔狗的姿态实在是拿捏得极为出色！

    然而下一秒，长镜头，公主发号施令，灭人满门。

    镇风公公转过脸，笑容渐渐隐去，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场迸发，宛若实质的杀气，配合那轻描淡写的优雅姿态，当时就震得数名群演两股战战，匍匐在地！

    这长镜头一秒切换姿态的演技，直接把在场的大部分人都震惊了，原本一个没人在意的配角太监，洛言此时演来，前一秒还是舔狗中的舔狗，后一秒竟然有一种大权在握的枭雄既视感，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说不出的气势。

    一个眼神就能传达生杀予夺的霸权！

    导演纠结了许久，终究决定赌一赌，没让洛言重演。

    反正这烂戏都已经明着摆烂了，人物角色复杂一些，演技差异混乱一些有什么关系？

    洛言拍完镜头，也没找人聊天，就这么蹲在旁边，看化妆组的小姐姐们，跟那位演女主的三流小明星，因为一个唇膏的颜色而争论不休。

    “洛言，你没事吧？”苏奇走过来，有些担忧。

    别人不太知道，但是苏奇还是知道了洛言被抓走的事，毕竟他因为跟洛言走得近，被警方问话了，而且他也格外关注了一下这件事，大致还是知道一些内容的。

    虽然此时洛言好好的在这里拍戏，但是显然神思不属，魂飞天外。

    “没事，别担心，警方就是叫我过去问问话！”洛言笑了笑。

    说来也奇怪，在学校的时候，他和苏奇都没说过几句话，但是此时相遇，两人却仿佛多年老友，不得不说人生际遇之奇妙。

    你永远不知道，此时的身边人，哪些是彼时的过客。

    彼时陌生的人，哪些又会于此时走进你的生活。

    “洛言，你别担心，我在警方还是有点关系的，多少能说上话，到时候……”

    苏奇还没说完，洛言忽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必担心，也不必为我出头，真的没什么事！”

    苏奇沉默片刻，还想再说什么，忽然被“从天而降”的徐燕拎走了。

    “苏彦青，苏奇，我拜托你冷静一些好么！”保姆车里，徐燕单手壁咚苏奇，乌云满面。

    “额，对不起，我干了啥……”苏奇满头冷汗，徐燕叫他全名的时候……

    呵呵，别废话，先道歉！

    “不是你干了啥，而是你想干啥！”徐燕叹了口气，坐到了苏奇旁边的椅子上。

    “我知道你见到一个老同学，还很聊得来，心里高兴。”

    “正常的人际往来，我不拦你，你也压力很大，有个朋友聊聊天是好事。”

    “但是苏奇，你要搞清楚你的立场，不管你是真的拿他当朋友，还是只想借助帮他来满足自己无谓的虚荣心，我都不在乎。”

    “然而他涉及的是刑事案件！杀人的大案！他有罪没罪，自有警察法院说了算，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么？也敢伸手搀和这种事？还想跟警察局打招呼？”

    “徐燕，我……”苏奇有心辩解。

    “不用解释，苏奇，这件事，躲得远远的，这种事不是朋友帮忙与否的问题。”

    “万一出事，你就要因为今天的‘义气’，赔上自己前半辈子的所有努力，以及后半辈子的所有可能。”

    “听我一句，别管，这是对他的信任，也是对我们……团队的负责！”徐燕的声音逐渐降低。

    苏奇沉默片刻，轻轻拍了拍徐燕的手。

    “你说得对，我信得过他，这件事我不会再干预了，谢谢你。”

    接下来的几日，苏奇的拍摄工作骤然繁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