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渡你
待茶汤稍凉,陆华双手执杯放到鼻尖轻嗅,“好茶。”
雅间外,突然有人大喊“走水了!”紧接着脚步声,桌椅倒地声,吵杂声四起。
齐五郎和陆华同时起身。
“我去看看。”
齐五郎拉开房门,吵杂声更大,二楼走廊里不断有浓烟飘上来,着火的位置应该是在楼下。
齐五郎走道陆华身前,“楼下着火了快走。”伸手就要去拉陆华。刚要触碰到陆华手臂时,被阿秀挡住,“我会看顾好我家娘子的。”
齐五郎也没计较。
一路关怀,“仔细脚下…”
“捂好口鼻…”
“…”
三人疾步行至楼梯前,正要下楼时,挨着楼梯的雅间门开了。
打头的是玉娘子和一个贵妇人,两人身后跟着尚源和尚怡沁。
几人相视。
齐五郎正要上前招呼行礼,玉娘子偏过头,径直往楼下去,身旁的贵妇人看了眼齐五郎和他身后带围帽的小娘子,也走了。
尚源轻声唤呆站着的尚怡沁,“先出去吧。”
几人出了香茗馆。
香茗馆前围着很多看热闹的人,玉娘子面色不悦,身边的贵妇人,陪着笑,“听说保葫街新开了两家茶肆,秋茶很是不错,咱们去尝尝。”
齐五郎躬身行礼,“尚夫人,魏夫人。”
玉娘子冷着脸,轻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往马车的方向走去。魏夫人十分尴尬,这媒是自己保的,居然碰见齐五郎大白日的跟一个美娇娘私会,还被尚夫人看到了…魏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齐五郎一眼,转身离开。
尚怡沁看着齐五郎身后的人,女子带着围帽,气质清丽,尚怡沁一眼认出,那是陆华。
尚怡沁面色平静,“这位是?”
齐五郎眸光含笑,语气温和,“是我同窗的胞妹,他有急事先离开了,托我照顾一二。”
尚怡沁嘴角牵起一丝弧度,“你那位同窗可是姓周?”
齐五郎轻轻摇头,“不是,他姓陈。”
桃花眼里的笑依旧温暖和煦,尚怡沁的心里冰凉一片,原来他说谎的时候竟是这般的温柔…
香茗馆一楼的杂物房里,几个湿炭盆股股的冒着浓烟,牛四九捂着口鼻又泼了两瓢水,桌椅凳子和帷幔上的火已经扑灭了,熏黑了一面白墙,屋里一片狼藉。
香茗馆的火灭了,看热闹的人群也就散了。
齐五郎的小厮匆匆赶来,满脸担忧,“郎君可好?”
齐五郎没搭理小厮,侧身问陆华,“陆娘子可还好?”
“无事,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齐五郎笑容温和,轻轻摇头,“与我而言,你的安危最重要。”
马车上,陆华将围帽丢在一边,恶心坏了。
阿秀有些担忧,“五娘子会不会生娘子的气?”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想过,“五姐姐不与那人结亲最重要。”
马车行到城门口,陆华才想起一事。
“停车。”
她从匣子里拿出画卷,“阿秀,你把这画给八兄送去,就说临一幅一模一样的,让他明日来大善寺的时候带过来。”
夜里田素又来了。
听陆华说完,田素感叹,“你五姐姐什么也没说,真沉得住气。”
陆华点头,打了个哈欠,“母亲特意叫上了魏夫人,魏夫人亲眼看见的,她定会去齐家要说法,这婚成不了了。”
“你说,你五姐姐会不会生气啊?全都瞒着她?”
陆华曲着手臂枕在头下,“五姐姐是个明事理的人。”
沉默两息后,陆华又道,“这齐五郎表里不一,不怪五姐姐被蒙在鼓里。我若不是先听七兄说了,怕也会没有防备觉得他温文儒雅,体贴入微。”
“啧啧~~以后你相看郎君可要擦亮眼睛!”
说起相看郎君,陆华想起今日在启经阁遇见的人。
“我在启经阁遇到一个长的极好看的郎君!”
田素挑眉,“有多好看?”
陆华认真想了想,“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田素一本正经的问,“会不会是菩萨?见你抄经抄的虔诚,特意显灵来渡你。”
陆华语噎,伸手推她,“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田素一脸委屈,“你听听外面的风声,出门就被吹走了,我要和你一起睡…”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知道昨晚我给你盖了多少次被子吗?”
“说什么也不行。”
第二日早膳后,玉娘子带着尚恩锦和尚源来接尚沈氏回府。
一行人往外走,尚沈氏拉着陆华和田素的手,十分不舍。
尚恩锦尚源走在最后。
尚恩锦拿肩头戳尚源后背,一脸我有个绝世妙计的表情,“要不等你冠礼过了你娶陆华。”
尚源一个趔趄,红晕从脖子往脸上窜,“休要胡说!”
兄妹做了多年,尚恩锦心知尚源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尚源是养子,虽与陆华兄妹相称但没有血缘关系,他娶陆华最好不过。
尚恩锦伸手搭着尚源的肩,“交给别人我可不放心,你放心吗?我觉得她嫁回来,比父亲认她做干女儿再把她嫁出去强。”
不知不觉间,众人已行到山门前。
尚沈氏被搀扶着上了马车。
尚源走前将两个卷轴递给陆华,“画已经临好。”
陆华接过画,见尚源两个耳垂红的像是要滴血一样,陆华伸手触去,“八兄耳朵是冻着了?”
她指尖温软,触碰的瞬间,尚源像是被雷击中,全身僵硬,“没..没..事。”
陆华以为他熬夜临画累着了,想上前扶他。
尚源摆手,目光直直落在画上,“里面有种紫色的颜料,是取一种螺肉上的黏液制成,很是稀有昂贵,但是不易保存。我平日用的少,最近家中没有储备,见你要的着急,只得先用别的代替,已经选了最接近的颜色,不细看不太容易发现。”
“八兄说不太容易发现,那定是不容易发现的,多谢八兄。”
“嗯,我先走了。”
田素走过来,“八兄怎么了?走这么快。”
陆华耸耸肩,“不知道。”
看着尚沈氏一行人走远,陆华让车夫和两个婢子留在原地等候,带着田素和阿秀去了启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