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法挣脱
‘姐姐，我以为，以为...’
秦珩咬紧下唇，似是不让她听出他的哽咽
‘以为什么？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是不是？’
荆岚嘴唇泛白，微笑着看向秦珩
秦珩垂下头，点了点头
‘怎么会离开呢...我呀，还没活够呢，还没看到你结婚，还没陪着阿念长大呢，怎么会，离开呢’
‘姐姐，你明知道，我不会娶任何人’
荆岚稍稍别开头，望向窗外
窗外蝉鸣声声，一切仍常，独独不知少了什么，空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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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完成阿远的愿望呢，怎么能走呢，不然在那边遇见他，我可要对不起他的’
‘阿珩，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付出，这些年我也都看在眼里，即使明知我有自保的能力，每次遇到危险，你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出来保护我，让我不再孤身。’
‘我知道，阿珩你喜欢我，可即使阿远走了那么多年，我也曾试着放下他，去喜欢你，可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放过自己，更没有办法忘记他，我怕我忘记他，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了，我怕我忘记他，就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也曾为了这片土地而抛洒热血，这是他为之付出一切的地方，我要替他记住’
‘这一切的一切啊，看似有了结果，实则还未有结局’
‘连我都忘了他的话，这世间，还有几人会记得他’
‘阿珩，这一生，是我对不起你’
荆岚转过头，深深的望着秦珩
‘姐姐，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秦珩低沉着嗓音，哽咽着说
荆岚只笑着，摇了摇头
恰逢夕阳残照之际，衬得她满面霞光，温柔至极
‘阿珩，那株凤凰树，应当开花了吧’
‘嗯，开了’
‘是啊，开了’
而我，也该离开了吧
谢之远，我要来见你了
我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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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来啦’
‘阿念来啦’
荆岚坐在病床上，笑着望向从门口跑来的阿念
‘嗯！颜姨带我来的呢！妈妈你都睡了好久啦，阿念担心死了，不过现在看到妈妈好好的，阿念就又变开心啦！’
阿念被荆岚紧紧抱在怀里，有一滴泪，滑落阿念的小手上
‘妈妈，你怎么哭了呀，阿念给你呼呼，妈妈不要难过啦’
阿念伸出手，替妈妈擦去眼泪
‘妈妈没事，妈妈就是看到阿念，太高兴了’
‘阿念和齐璟叔叔出去玩好不好，妈妈想要和湘颜姨说点事’
‘好，那妈妈答应阿念，不许哭鼻子啦’
‘好，妈妈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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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岚，你怎么了，要说什么’
林湘颜担忧的看着荆岚
‘颜儿，我...我好像，快撑不下去了’
荆岚靠在林湘颜的肩上，眼泪再也止不住。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这身体上的痛苦，和想念阿远的痛苦，把我束缚的喘不过气来，让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死亡，死亡，会什么时候到，我都不怕了，我一点也不怕了...’
‘你说，阿远那个时候，一定更痛苦吧，他就被关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被活生生的，折磨致死...他一定很疼很疼吧，阿远...’
‘阿远临死前发给我的信息，是让我，好好活下去...可我如何，如何能好好活下去啊！阿远那句活下去，支撑了我那么多年，可是没有他，没有他...每天都好无趣好无趣，我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欲望，阿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想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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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璀璨于高天，零星暗淡于地，万家灯火通明，有人愁肠百转，痛苦非常
群星的闪耀，往往倾注于零星。
没有零星，群星无法璀璨，可没有零星啊，天幕，也注定闪耀
没有人，会记得他。
‘阿岚，不论你做出何种抉择，我都尊重你’
林湘颜看向荆岚，早已泪眼婆娑
我用了七年去忘记你，可我用了七年去记得你
我无法，忘记你。
既然忘不掉，就让我继续爱着你吧，就像飞蛾扑火，我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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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秦珩听见了她的死讯，推掉所有事务，疯了一般赶回国内，却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他只见到了，她冷冰冰的墓碑
他放下一只茉莉，西风吹起朵朵雪花，漫天飘扬
他就那样，呆站着，一直到了晚上
‘姐姐，下雪了，你还不回来吗’
是啊，她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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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珩紧握双拳，闭上双眼
‘阿珩，原谅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她的决定，她让我千万不要告诉你，她怕你知道了会难过，她不想你难过，况且你若是知道了，会拼了一切留下她的’
‘即使没有身体上的痛苦，可她始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谢之远的死对她来说，是无法痊愈的痛。阿珩，她让我告诉你，这一生，是她对不起你。请你原谅她的不告而别，但她真的撑不下去了，我真的不忍心看她如此痛苦，所以...’
‘所以你就和她一起来骗我，说只要下一个寒冬，等她病好了，她就回来见我，是吗？！’
‘为什么我今日回来，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秦珩的眼里透着近乎疯狂的痛
‘对不起’
林湘颜颤抖着，踉跄了两步
‘阿珩，你别这样说阿颜，为了你们两个，她做了多少你也知道，为了隐瞒这个秘密，她也日复一日的痛苦，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亲眼看着阿岚去死自己却无能为力，无数个夜晚她就连睡着了都会流泪，不停的说着对不起，没能保护好她，阿珩，我知道你难受，我们也和你一样难受啊，你冷静一点行吗？！’
齐璟一把拉过林湘颜，看着秦珩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秦珩跌坐下来，呆呆着看着墓碑
‘齐璟，你别说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他比我们难受’
‘阿珩，你要好好的，她让我转告你，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
齐璟拍了拍跌坐在地上的秦珩，示意他冷静下来
‘是啊，她让我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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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
‘秦总，国外出了点状况，需要您去处理’
‘不去’
‘可是...’
电话那头无比为难
‘阿珩，去吧’
秦珩转头，看见了在病房门口站着的荆岚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阿珩，我早就没什么事啦，你老是这样看着我也不是个事是不是，公司需要你，就去吧，医生不是说我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吗，你就别担心了，这不是还有阿颜照顾我’
荆岚把手放在秦珩手上，示意他放心
‘可是，我不想留你一个人’
‘阿珩，那我们做一个约定好不好，你去国外把一切都处理好，一年之期，明年冬初雪，就是我去见你的日子，到那时，我们就陪着阿念，好好的长大’
‘好，都依你’
秦珩握着荆岚的手，平日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舒展
对不起阿珩，原谅我，骗了你
荆岚看着秦珩的背影，眼泪不自禁地滑落下来
叶，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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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骗我
你没有来见我
你失约了
可你从来，都未曾失约过
为什么我回来了，看到的，只有你的墓碑
为什么...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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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记忆在脑海里翻涌，秦珩不停的拍打着脑袋，发出无助的嘶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喜欢他...为什么！为什么啊！！！’
秦珩拿起喝完的酒杯，用力的，砸在地上，碎了一地，如同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姐姐，我是不是，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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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岚家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喜欢谢之远，为什么我所有的轨迹他好像都知晓，为什么他会说那番话，真的是，只是不想要我喜欢他吗，他为什么说喜欢谢之远会害了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复杂啊，莫名其妙，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灵吗，可以告诉他关于我的一切”
荆岚躺在床上，想的烦躁，拿起被子盖住脸，还是找不出一丝思绪
“啊啊啊啊啊好烦好烦，好烦啊！！！”
“阿岚，今天又抽什么风啊”
荆父隔着门笑着喊
“我没事啊，爸，您又笑我！”
‘不行，我要快点睡觉，有的事情，到时间了肯定答案就自然来啦’
‘嗯，睡觉！’
万物沉寂，夜色将沉，原来，我早已走入了你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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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内
“姐姐，对，对不起，那天是我冲动了”
秦珩耷拉着脑袋，好像做错事的孩子
荆岚和林湘颜正要上楼，看见秦珩和卫桉，停了下来
“啊，阿珩呀，没事，那天的事我早就忘记了，你也忘了吧！”
荆岚笑着拍了拍秦珩，示意一切都没事了
“我还要上去赶作业，我先走啦”
荆岚说着，转身而去
“好”
秦珩一直目送着，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
“阿珩，你看啥呢，人都走了”
秦珩立马回过神来
“不是，什么事啊，我都不知道，跟兄弟还藏着掖着”
“没什么”
“切，不说就不说”
卫桉耸了耸肩膀
“哎，阿珩，就你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追到人家啊，别被人偷家了啊”
可她已经喜欢谢之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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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场
“阿岚这次你可不能推了，必须和我一起过去，齐璟不是在哪边吗，有他傻傻的给你打圆场你还怕什么嘛，走走走”
林湘颜拉起荆岚就走，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好朋友，荆岚啦”
“噢早知道啦”
顾铎峥戳戳简嵇，偷偷笑着
“什么早知道”
林湘颜一脸懵逼
“噢噢噢！她不是咱们年级语文的神吗，三年霸榜第一都没下过的，当然是，当然是听说我们老师说的啦！哈哈哈...呵呵”
顾铎峥尴尬的摸了摸头发
“噢好吧”
“阿岚快看，这就是谢之远啦，你之前都是在手机上聊的吧，现在快认识一下吧”
林湘颜一把把荆岚拉过去，根本不管她示意的眼神和想要挣开的手
反而是谢之远，站了起来，先于她一步伸出手
“你好，我是谢之远”
荆岚看着谢之远递过来的手，愣住了
“你，你好”
“呃，我...”
荆岚望着他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那句
你还认识我吗
谢之远把手递过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记得你”
在三年前，早就记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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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岚原本低着的头，瞬间望向他的眼睛，一愣，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阿珩，你们啥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齐璟在旁边一脸懵逼
‘就你多嘴’
林湘颜一脚踢向齐璟
‘喂臭丫头，是不是一天不打我你不爽啊’
‘那你打回来吧’
林湘颜的眼睛亮晶晶的，咕噜噜的转
‘切，我才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站着多累啊，快坐下来’
林湘颜一把拉荆岚坐下来，她的旁边，是谢之远
‘哎荆岚，你的语文咋学的啊，每次年级榜文科状元都是你，也教教我们呗，我们啊，就是那语文不好，唉，这肚子里啊，就是少点墨水’
顾铎峥等人开始一嘴一舌的聊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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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秦珩就要单相思咯’
“晓天，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走吧”
夕阳之中，暮天之下，少女望着远方，而谢之远，眼里啊，可都是她
章晓天站在远处，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