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在原地愣了许久，心还在狂跳着。

    他至死都没有想明白，那个刺穿了他身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玉清十二上仙？

    他们的实力已经强悍到反应不过来，直接斩杀自己的地步了么？

    五仙便是天地人神鬼这五仙。

    五仙之上就是金仙，仅仅一个境界，竟然能够有如此的差别？

    还是说，那无形之中杀人的是法宝？

    石头没有考虑那么多，打算十天之后再行定夺。

    打开面板。

    【六耳猕猴传承LV2】

    【被动：火眼金睛】

    【天罡地煞诀（一层）：杀死敌人可习得天罡地煞变化之术。】

    【大品天仙决（五层）】

    【法天象地（未解锁）】

    【身外化身（一层）】

    【翻天棍法（一层）】

    看来修炼成果是可以从过去带回来的，八九玄功五转对应了大品天仙诀五层境界。

    可六耳猕猴体的晋升似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用。

    石头低下头。

    此时身上又变成了一身的暗蓝色破布烂衫，身体也从白猿变成了原本的样子。

    唯有那根玄铁的棒子，还在手边放着。

    石头起身，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了。

    那个山洞。

    通臂猿猴早已不在。

    遮蔽入口的藤蔓安详地趴在洞穴外，在晶莹的日光里，莹莹生辉。

    石头拨开藤蔓，走向其中，却在刚入口的地方，看到了一座神龛。

    这神龛并不高，只到膝盖处，是石头雕刻出来的，前方有一扇暗门紧闭，看不出供奉的是谁。

    上一次来此处一片漆黑，石头不记得这里是否有这神龛。

    神龛的上方放着一柱香，石头左手拿起，随手一摆，臂膀之中暗雷流过，火光立刻点燃了香头。

    他将香插入供奉香炉，仰起头时，神龛打开了。

    石头面色一变，脊背发凉。

    那是一只记忆中很熟悉的猴子。

    赤尻马猴。

    石雕猴子身形矮小，最多也就是巴掌大，身躯佝偻，托着身上一颗和他身躯差不多大小的闭眼菩萨头颅。

    那菩萨慈眉善目，但闭眼闭口，竟是一时之间看不出到底是谁。

    赤尻马猴托着菩萨断首仰面向上，神情面容活灵活现，似乎真的在凝视着石头一般。

    石头看得头皮发麻，右眼法力凝聚，但仍然看不出这神龛的因果轮回前世今生。

    只觉得有一些稀薄的法力贯穿身躯，似乎在冥冥之中，自己的法力和这神龛有了一丝联系。

    在这一丝联系消散的片刻，面前的面板出现了一道新的提示。

    【缩地成寸】

    【可在任意位置，通过神龛连接发动缩地成寸。】

    明白了，传送。

    石头恍然，没想到这种神通就像是白给似的。

    不过这缩地成寸必须要有神龛位置才能施展，只能是平日里赶路避难所用。

    向内走去，再次回到了破败的洞穴里，一切仍如当日所见。

    只是那只老猴子已经不在了。

    空荡荡的洞穴内，寒风轻拂，石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目光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破洞。

    当日他掉下去，便进入了已经破败不堪的方寸山，每每回想起那时的情形，石头都觉得不寒而栗，那种破败荒凉的场景，几乎是人间炼狱。

    朝着洞口向下望去，里面是一片漆黑，不见光亮，不闻风声。

    石头蹲在洞口，这条路不能就这么绝了才是。

    正当思索时，一个沙沙声自远而近。

    正在背后。

    石头没有贸然转身，暗暗攥紧了玄铁棒，等待着想要看看身后那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身后，他的脚步落下的那一刻，石头猛然起身。

    他的动作奇快，挥手一棍直接扫向了来人面门，只差一寸，停在了他的身侧。

    棍式扫来，那人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觉得周围一阵阴风突起，一根木棍直打而来，当即发出了一声惨叫，跌坐在地，卷缩成了一个肉团。

    “哎哟……哎哟……这……哎哟。”

    他惨叫着，声音沉闷又憋屈，一听就是吓得半死。

    石头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玄铁棒倚着身子，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哪里还是个人？

    此人破衣烂衫，整个胸膛裸露在外面，上面是一张人脸。

    他只有一个腔子，声音是从脖颈里的胸腔处发出来的，颤抖着的手臂上，有无数只眼睛。

    那些眼睛有些慌张，有些闪烁，有些哭泣，有些惶恐。

    石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时间不忍有些头晕目眩，横棍指着他的鼻子：“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呜呜呜……”

    那人又开始哭喊，呜咽的声音里伴着悲鸣：“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全身上下十七八双眼睛全部在同一时间，盯向了石头。

    石头寒毛卓竖，整根尾巴都立了起来。

    寒风肆虐。

    突如其来的毛骨悚然，让石头不禁打了个寒颤，抄起手中的玄铁棒，直接抡了过去。

    轰然！

    地板碎裂，石子迸溅，那人已闪身躲开数步，双足站在地上，胸口的嘴咧着笑：“嘿嘿……天命人！”

    石头凝视着他：“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这世上的人，这轮回的人，都认得你。”

    胸口的血盆大口张开，挂着血丝肉块的獠牙扭动，十七双眼睛一同眨动了几下：“我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呵呵呵……哈哈哈！”

    对方性情捉摸不透，石头总觉得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人，左手微微举起，一阵阵漆黑的雷丝涌现而出。

    这一次，当他周身法力开始流转的同时，他的身躯变了。

    整个人拔高了多半个头，白色的绒毛遍布全身，多出了四只耳朵，白尾变得异常粗壮。

    石头惊异于自己的变化，看着手中暗雷涌动，大喜过望。

    再次望向面前时，那人竟已呆住了。

    十七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盯视着石头，大口半张着，看不出表情的脸上，却在抽搐：“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石头盯着他：“你在说什么？”

    “六耳？不可能！”

    那人惊叫着道：“那不过是如来随口胡诌的话，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不入轮回，不在五行，你怎么可能重入轮回，成为天命！”

    石头持棒，闪身直奔那人面前，一棍砸去。

    可就在棍子落下的瞬间，那人突然跪拜在地上，大口叫着：“别杀我！”

    阻止石头的并非是求情，而是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不再如同第一个出现的声音疯魔，也不再像第二个出现的声音残暴。

    那个声音似乎是一个有理智的人，他大叫道：“别杀我，你不能杀我，若是杀了我，便永远不可能走得出这方寸山！”

    方寸山？

    石头一愣。

    话如法令，便在落下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坍塌。

    石头猛地转身。

    这哪里还是什么花果山水帘洞？

    哪里还是洞穴老猴的居所。

    这里是那个破落不堪，尸横遍野的……

    灵台方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