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的太子，四岁的燕王，十六岁的郑王，老一辈宗室代表忠顺王，北静王水溶、东安郡王穆圭等都来了。

    戴权宣旨道：“着令忠顺亲王总领铁网山驻军行营事宜！”

    忠顺王道：“是。”

    “非朕亲笔手谕，无论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向各部及各省发文调兵。所有从驾侍卫、亲兵驻地兵马一体由忠顺王和内阁首辅颜子建请旨节制，钦此！”

    “臣等领旨！”

    杨缓也算是冒充了大员，和这一班王公大臣共处一室。

    崇仪帝这一番传唤，一是信任，二就是控制。

    杨缓和两个表侄子一起，太子太正经，杨缓喜欢燕王，赵舒见如此危险之时，杨缓依旧和没事人一样，心中不禁暗暗赞叹：“美临大事有静气，怨不得他搅了那么些风云，还岿然不动呢。”

    投资未来，懂么？

    杨缓根本不是在滥竽充数，他在投资帝国的未来。

    倘若崇仪帝这番败了，杨缓也只好认了，他也没啥法子，崇仪帝一点权力也没有给他，不过靠着这些日子积累的钱财，只要不杀头，他以后还是有大好日子得过。

    不过确实难。

    楚王上位了，非杀他不可，除非水澹月肯为他说情。

    可是，会么？

    会吧。

    ？

    听着一阵马蹄声接近，忠顺王道：“来得好，立时把霍恩启的兵马缴了械！”

    “是。”

    杨缓转身，那将军已经走了，他也很想体会这个指点江山的滋味。

    权力的香味是如此令人着迷。

    他从前并不是那么渴望，总觉得做个富贵闲人也好，可自从水澹月为他口舌侍奉后，他愈发渴望一种支配他人的力量。

    杨缓和燕王下三字棋，见这小子表情有些不高兴，杨缓四处去寻头魁。

    这小子万一下棋师承刘启呢？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

    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

    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

    杨缓引用先贤的诗句不是为他的害怕辩解，有权势的幼童就是最可怕的存在，人们说孩童最是本色，那么可以说权力的本色就让人厌恶。

    霍恩启被锁拿进来，这铁网山看着也没那么紧张，一夜无话。

    转眼就是第二天，崇仪帝下了命令，大部队浩浩荡荡往京城走去，朱雀门大开，宽一百五十米，长十里的大道，是如今天下最阔的道路，皇帝的依仗让万民臣服，杨缓也狐假虎威似的，见这万民的跪姿。

    一场围猎乘兴而去，扫兴而归，回府之后，杨缓问起了城内动静，都说是没什么动静。

    “悄无声息的谋反？”

    杨缓想来，还是这场叛乱没成气候。

    万幸，万幸，要是成了气候，他可怎么了得。

    此时，外头又来了消息，说楚王的车马向北逃去，说是要逃去女真。

    听到此处，杨缓不免想起了一桩往事....

    元春见杨缓的手伤着了，让人好一番找药贴，杨缓说：“些许小事。”

    “这哪儿是什么小事？血乃人之本，见了血，便不是小事。”

    杨缓笑道：“怨不得那那女初逢是终身大事呢。”

    “又没正经了。”元春啐了一口，那丫鬟递来了药油，元春仔细给杨缓抹了，见杨缓虽还谈笑，可额头上有汗珠，便道：“要是疼，爷只死命撑着也不是好事。”

    杨缓擦一把汗，笑道：“我听说美人的唾液可让伤口愈合。”说实在的，他想起水澹月了。

    元春将信将疑，杨缓渐渐闭上眼睛，手心的伤口被填了一口，心中那朱砂痣便发出痒痒的劲儿来。

    就在第二天，又传来了消息，楚王的车驾在逃跑的时候，不慎从山崖坠落，车毁人亡。

    真是：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这是否有点....？！

    大明宫中，崇仪帝听看守楚王的差役说着楚王出逃之事，面色沉重，嘴里呢喃道：“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归北邙。

    布可缝，兄不容。豆萁熟，百日红。十步难成诗，性命系飞蓬。”眼角隐隐有泪滴。

    他握紧了拳头，对锦衣军指挥初晓道：“查。”

    ······

    东安郡王穆圭还不晓得楚王怎么就谋反了，他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既然车毁人亡了，之前都没查出来，此时就更不可能与他有关系，因此，一颗心愈发放在尤氏身上，他记得小月的话。

    这杨缓既然伤了，那尤氏必然去看看他，只要穆圭逮住二人相会，这尤氏还不是予取予求？

    也便是这一天，小月差人送来了消息，让他去杨府捉奸，穆圭带上了自己的王妃，往杨府而去。

    “王爷，咱们和杨家素不相熟，也不曾听说近来是杨府什么人的什么日子....”

    面对王妃的疑问，穆圭道：“打猎之时认识的，他如今受了伤，我该去看看。”

    他记得小月说，带上王妃就是为了遮掩，穆圭想来也有道理，世上总没个带着妻子去偷人的事情。

    这一建议也算是灯下黑了。

    尤氏比穆圭先到，她来杨府，名义上是看贾元春、贾迎春。

    元春和尤氏说着话，尤氏听着外头的北风，心思全在杨缓身上。

    也不知他伤的如何——是想她，还是十分想她？

    杨缓才从秦可卿的房间出来，在回阆上，听得一声“水何澹澹，待月西厢。”，便如闻了轰雷一般，转身忙看，却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丫鬟，这丫鬟道：“大爷，我们奶奶可想你了。”

    杨缓这才知道尤氏这边，有水澹月安插的人，“娘娘说什么？”

    这小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杨缓道：“我们娘娘让我送药来了，说巴不得大爷把这药用在她身上呢。”

    杨缓浑身一抖，仿佛骨髓一时被人吸走，拿在手里，小月笑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娘娘要送一份礼给大爷，那礼物想来不一会儿就到了，还请大爷好自为之。”说着，一笑离去。

    手拿瓶子，任凭千丝万缕的风绕过身躯，杨缓骂了一句：“会玩。”恰在此时，管家崔大来报道：“大爷，东安郡王带着王妃一并来了。”

    “礼物到了。”杨缓念着，往客厅阔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