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事业
“起身吧。”
崇仪帝淡淡说了一句,杨缓双腿站立,对崇仪帝道:“微臣有隐情禀报。”
“说,你说。”
杨缓见崇仪帝眼圈甚黑,对崇仪帝道:“微臣知道兰亭序的下落。”
“《兰亭》...”崇仪帝欲言又止,眼睛一转,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夏守忠、戴权一行人告退,杨缓对崇仪帝道:“这事还是微臣上次进锦衣军知晓的,告诉微臣这消息的名叫萧白堂,他说着《兰亭序》在侯尚书这儿。”
“在侯贺来这儿?”崇仪帝负手细细思索,如这《兰亭序》真在他这儿,那么他便犯了欺君之罪。虽然他也不知当年父皇究竟干了什么,但是宫中藏物的真迹在臣子之家,便是僭越,已然该杀。
“一家之言,岂可轻信?”
杨缓也就这么一个机会了,他必须豁出去:“陛下,而今已经不是是非问题,而是成败问题,成王败寇,试问今日城中,竟是谁家之天下,还请陛下思之。”
崇仪帝默然良久,叹气道:“为之奈何?”
“而今只有一个方法,抓。”
崇仪帝怒道:“安敢里间我天家骨肉!”
“成天下者不拘小节,况天子者,天下之大位,天下乃天下之天下,陛下亦非徒李家之族长,昔年宣王狼顾,而魏武不除,厥有宗室倾覆之祸;武氏聚麀,高宗宠之,终成太子黄台之歌。易经曰:“履霜,坚冰至”,凡事不为则已,为必早图,臣泣血谏言,望陛下思之,死罪,死罪。”
杨缓把头深深磕在地上,崇仪帝深深吐一口气:“你有何筹划?”
杨缓道:“招之,捕之。”
“何名?何义?”
杨缓沉思片刻:“商量范庸进京诸事。”
崇仪帝默然不语,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他指着杨缓道:“楚王那边,你去宣旨。”
杨缓咽一口唾沫,“遵旨。”
“兵备院的贪污案子还没了结,你该怎么回去?”
“九月九日,是微臣母亲的忌日。”
崇仪帝眉毛一低,也不知打量什么,随后他抬眸看着杨缓:“好,你在家中等候消息。”
“遵旨。”
······
事情就是那么瞬息万变,那些锦衣军才将杨家的东西登记造册,呈送进来,可杨缓一杯放出,他们又得把这些东西物归原主。
不说锦衣军那边多的怨言,但说杨缓回屋,环睹萧然,未免触伤心,杨衍见儿子回来,二人相拥而泣。
秦可卿、杨衍的姬妾都待在郑家,杨缓自是要去看,谁想一进郑家,便听到一个消息,郑遂在兴月楼死了。
兴月楼的一个小厮拿着郑遂的腰牌,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杨缓,杨缓问道:“是几时死的?”
“不知,是今儿我们陆姑娘赏花时候看见的。脖子上还有一个小匕首。”那小厮边说边比划。
门外传来哭嚎之声,杨缓叹口气:“我同你去。”
小厮在前头引路,那兴月楼就在勾阑胡同里,见杨缓出阔绰,一路畅通,经过几许蜿蜒的游廊,杨缓来到陆文卿的院子。
庭列修竹,檐傍高松,奇花异草,秋风生芳,林池飞阁,自有雅致,菊吐黄花,梧桐落池,杨缓到时,衙门的人还没有来。
郑遂就躺在花丛之间,脖子上露出半指大小的薄刃,从身体的温度判断,死的大概不是很久,杨缓两只眼睛努力看着匕首,似乎想从上面探寻到什么机密。
杨缓还是拿银子开路,问这里的仆人,陆文卿是这院子的头牌,见什么客人都是造册登记的,没有人见过郑遂,杨缓还想把陆文卿叫来,结果一个丫鬟说杨缓此前待陆文卿不恭敬,陆文卿不肯见他。
杨缓想起那日的粗鲁话,陪个不是,那丫鬟也没搭理,陆文卿的住所如同铁桶一般,她若是不愿,便是樊哙也撞不开的。
杨缓举目四顾,陆文卿这边如同深宅大院一般,除了大门,不与外界通。
杨缓又回看郑遂的尸体,若说郑遂不是在此处死的,那么一路的血迹呢?
周围并没有郑遂的血迹,他伫立风中,看着郑遂的尸体若有所思。
此时一个人道:“大人,这位郑大人最近往梅缘姑娘处去的很勤。”
“没缘。”杨缓回首看了一眼郑遂,“姑娘....她在哪儿?”
“东边。”
杨缓朝东边看去,无非一堵高墙,绕行至梅缘小院,杨缓掀开斑竹的帘。
院中传出悲戚的琴声,杨缓看着墙上挂着的山水,念着壁上的题诗:
遥知此去栋梁材,无复清阴覆绿苔。只恐月明秋夜冷,误他千岁鹤归来。
见杨缓递过来的银钱,一个丫鬟摇头道:“我们姑娘今儿不见客。”
杨缓打量这个丫鬟,一张鹅蛋脸,虽不标致,但也有些动人之处,杨缓道:“郑大人娥你们姑好似有些交际。”
“哪个郑大人?是户部的郑宜年大人,还是礼部的郑法兴大人?”
杨缓笑道:“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那丫鬟道:“公子生得一派贵气,眼睛里认得人,应当比我多。”
“那也不尽然。”杨缓摇头而笑:“就比如你家姑娘,我便见不到。”
“这位爷想见我们姑娘,什么时候都成,可是今日不成。”
“这是什么说法?”
那丫鬟道:“今儿死了人,我们姑娘菩萨心肠,死了人,便不见客,这位也还是改日再来,再说,今日若是非要见,见着我们姑娘这花容憔悴的模样,也倒了兴致不是?”
杨缓连声说是,给了这丫鬟不少银子,转步离去,可就在他出门的时候,他见着了一个人——
吕渔童。
“久仰久仰。”
杨缓道:“你若是想见梅缘,今儿就不要来了。”
吕渔童笑笑,也不理睬杨缓,掀开斑竹连走了进去,杨缓原本是打算看笑话的,可谁想这吕渔童尽然一去不回,杨缓都怀疑他死在了里头。
“难不成这梅缘是锦衣军的牌?”
京兆府的人来了,杨缓跟了进去,问蹲在地上的仵作,郑遂是何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