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这衙役只是路过而已，见杨缓这一身绯红色官袍，习惯于看人下碟的衙役赶忙过来笑脸相迎，他记得这里有个烟花地，但这大人物是不是来得这里，他也不敢说。

    这官员宿花眠柳的事儿，向来是民不举，官不纠的。

    杨缓指着地上的陈弘历，问这个衙役道：“看见了没有？”

    衙役低头看了一眼，谄笑道：“大人，这人是犯了什么事儿？”

    杨缓揉了揉脸皮：“确实是犯了事儿，让牛头马脸收走了，现在趟的地方也不知成什么路了。”

    “什么程璐？”

    杨缓感觉自个儿幻听了，他这讲话讲得好极限。

    他咳嗽了一声，“就不该和你说这些斯文的话，死了，这个人，死了，听得明白不？”

    “哦？”这衙役一探书生的鼻息：“回大人的话，是死了。”

    “那你愣着干嘛，快去报官，快，去。”

    这些衙役就喜欢装傻子，不把话说明白，她们就是不办事，怨不得有官员说：“天下胥吏皆可杀。”

    这衙役也确实心里不高兴，散衙的时候，偏偏遇到了这般的事情，如今也没什么加班费的事儿，他这般酿得百花成蜜后，也不知为谁辛苦为谁甜。

    杨缓才不在意他的那些小心思，他才真实多管事情呢，据梁一鹤说，这陈弘历也是这次乡试的考生，至于浙江人为什么能参与直隶的乡试，那杨缓就只能说，大尧的意思是，直隶是全天下的直隶，大尧各个身份的人都可以来直隶参加乡试。

    这一政策的初衷，是为了方便在京官员子弟参与乡试，不至于千里迢迢回原籍考试，但在二世为人的杨缓看来，这就显得十分伟大了。

    京兆府的衙役打着火把来得，在夜空往下看，宛若一条火龙。

    死者是个秀才，江府尹高度重视。

    近来多事之秋，京兆府的人早就成了惊弓之鸟，带路的刑名通判石来泰，急急忙忙赶来，略微看了死者的状况，说道：“他是中毒死的，这身上的味道。”石头来泰道：“这附近哪儿有妓院？”

    周遭的熟门熟路的小吏，一指，一队人马便往这小巷里的妓院走去，杨缓还待在这儿喝茶，石来泰一眼就见到了他。

    虽然不认得，但见杨缓仪表不凡，年少官高，还是前去行礼，杨缓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这事情有什么头绪吗？”

    石来泰一时也不好说什么，最近神京波谲云诡，前不久便有一件通天的事儿，一个徐姓商人全家被杀，她们京兆府一查，却发现那天杀人的是锦衣军，当即吓得不敢查了，这虽然这是一个秀才，可焉知后面还有没有深根。

    于是他只得答道：“如今看来是下毒，向来是这里的人下得毒。”

    既然说了，那就操练起来，这里的老鸨出来了，四五十岁的年纪，涂脂抹粉，花红柳绿，但确实瞧着讨喜。

    “这位公子，确实来我们吃了一回酒，便是由这位雨荷姑娘陪着，但大人若说是我们下得毒，那就冤枉死我们了。”

    石来泰皱着眉头：“谁说你们杀人了？”

    “既然这样，雨荷你和大人们说说。”

    这名叫雨荷的姑娘，方才一直偷摸打量杨缓，此时杨缓也才看到了她，鹅蛋脸，柳叶眉，一双大眼，长得是一般的好看，五官寡淡的仿佛拿个毛巾就能擦了，但却又是漂亮的。

    雨荷姑娘说着他和陈弘历的事儿，陈弘历来这边喝酒，也没发生什么事儿，“他喝了几杯酒，就走了。”

    “谁送来的酒？”

    雨荷的侍女前来怯生生的回答，那些就被，谁还留着呢，早就都洗过了，石来泰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证据，只好来回徘徊。

    杨缓听到脚步声便烦，干咳了一两声，望着那呆如木鸡的梁一鹤、成别非二人：“你们两个走吧。”起身，要和他们一同离开。

    恰在此时，他觉得侧边有两道目光看来，杨缓警觉起来——

    到底是谁在窥探本尊？

    他觉得是个女人，他对此非常敏感。

    梁一鹤、成别非两个尴尬人，方才就不知在干什么，现在终于知道干什么了，溜之大吉。

    审案这回事，也真没什么好看的，他们现在就不想牵扯到这回事上，二人虽然和陈弘历的关系不错，也为好友的死亡感到遗憾，但此刻总想远一些，成别非道：“他和谁都熟，咱们也别....”

    梁一鹤知道他是在安慰自个儿，点点头，二人离开，杨缓也没找到那道眼光，左顾右盼，挠挠头，觉得暗中看让他的人，好似在偷笑，杨缓便满肚子的不痛快。

    一切是死一般的寂静，杨缓看着摇摆的火把，感受着微风，张开了双臂：“你条！我跳！”

    抬头仰望太空，天上的明月放着冷静的光辉。

    马车哒哒，在街头巷尾慢慢行驶，回府之后，问到杨缓身上的胭脂修香味，贾元春没有说话，暗地里和秦可卿商量着对策。

    杨纶去宫里值班了，杨缓没有看见，杨衍倒是来了，对杨缓道：“缓儿，你那奶妈有个女婿，你可还记得？”

    奶妈的女儿照例来说，应该是杨缓的丫鬟，事实上那姑娘还真曾经是，但杨缓也不记得是什么事儿了，好像是这丫鬟偸了件什么东西，被燕萍活捉，杨缓就把她赶走了，不过按现在的杨缓看来，也不能排除是宫斗，因为印象里，这个姑娘长得还挺不错的，不排除是燕萍这个小团队把人家挤走，女大十八变，也不知现在变得如何。

    “有些印象。”

    杨衍对那这丫鬟被赶走的事儿，还有些影响，他以为是杨缓不喜欢这个丫鬟，便道：“好赖你也是吃她娘的x长大的，你现在任着兵备院的差事，也得照顾人家一下。”

    “爹爹放心，他就交给我了。”杨缓称是，杨衍求儿子办事，也觉得难为情，没有多说，杨衍一挥手，杨缓便歇息了去。

    衙门里的事儿才刚起步，那死人的事儿毫无头绪，杨缓望着那柔和的月色，看着微明的香闺，现在也时候拿内人们刚硬刚硬了。

    却不知黑夜风中有人暗骂了一句：“淫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