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星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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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自黄山来

    时空再次凝固,如有实质。阿娣好似轻飘飘浮在水面,地球引引力对她失去了作用。她从床上飘起,半点儿都不打算反抗这股怪力,反而有些期待。放松地随它飘吧,飘出屋,飘进家里的客厅。

    咦,全家人都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电视的光线照在他们脸上,阴晴不定。

    “阿娣,一起看呀。”母亲转头僵笑着说,父亲他们也齐齐看向自己,表情木讷。

    “你们是谁?”他们愣了一会儿,面庞开始模糊转换,时悲时喜,时陌生时熟悉,无数张脸变化不定又交织重叠啊。阿娣只是冷眼旁观,内心平静得宛然局外人。渐渐他们不再变化,定格在一张张陌生却带着喜感的脸上,面孔前都有一团薄雾笼罩。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假的?”其中一个有点儿像圆头圆脑猴子地问。

    “一看就知道。”阿娣淡然回答,心里对眼前这群小可爱竟还有点儿喜欢。“你们是谁?”

    “不确定,我们想是谁就是谁,你看。”说着,其中一个搞怪青年模样的变换成了阿娣的美女同事静姐。

    “你们是要妖?”

    “不。”

    “怪?”

    “差不多。”

    “鬼?”

    “更近一点。”

    这一听阿娣来劲儿了,自己有一肚子疑问呢。

    静姐却先开了口:“你为什么不怕我们?我们刚刚的好戏还没开始呢。”说话间,她的脸变得阴冷诡异,漆黑双眼如同两个能吞噬一切的无底黑洞,死死盯住阿娣,咧嘴一笑。

    乖乖,着实吓人。若刚才是以这副样貌见面,阿娣绝不会有什么淡定从容表现。她心中发怵退缩了一下。

    “嘿嘿嘿.....”鬼脸笑着张开大嘴向阿娣扑来。

    不,别怕!你都这样了,还怕啥?最多不过变得和他们一样。阿娣再次摆烂,意外发现这种豁出去的功能很强大,如此一想,勇气爆棚。“滚~”阿娣大吼一声,鬼脸瞬间消停了。

    女鬼版静姐显得很失望,觉得无趣又委屈,嘀咕着:“真是的,明明别人都怕的,哼,没有情趣的女人。”抱怨间又幻化成一个既苍老又稚嫩的孩童模样,很是嫌弃地扫了阿娣一眼。

    “你们是来自阴间吗?”

    “差不多,能来去自如。”

    “哦,太棒了,那你们可不可以帮忙找找我爷爷,让他来见我,我很想他。或者不麻烦的话,带我去看看爷爷,也行。”

    小可爱们听得云里雾里,觉得不可思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拎不清的人?纷纷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些什么。

    “念你情深,还是给你变一个吧。”孩童上前边说边准备幻化。

    “等等。”他被阿娣拦住。“我是要见真的,真的!”阿娣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怎么会不自觉变得有些狠厉,好似街头大哥在交代着小弟任务。

    “我们也是有规定的,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而且,说不一定你爷爷已经转世了。哎呀,还是给你个假的看看,寄托寄托思念吧。”孩童言辞恳切,同时使劲皱紧小脸,一副你别再逼我,再逼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不用了。那前几次我遇害是你们吗?”

    “不是,绝对不是,我们从来不伤人性命,那些害人的是厉鬼。”孩童信誓旦旦。

    “之前,不,现在也是。时间空间凝固感是怎么回事?”

    “哦,是你受伤之后神魂不稳,所以才。”孩童突然住嘴。阿娣还想听个详细,却见孩童竖起食指在嘴边:“嘘~”

    阿娣疑惑间却听到“咕咕”鸽子叫,眼前场景转瞬消散。她不再是她,没有躯壳,没有思想,没有情绪,慢慢在浮动。。。

    “咕咕,咕咕。”鸽子叫声把她惊醒,原来是场梦。看向窗外,有意思,晨光中还当真有只鸽子正站在窗边叫着望向屋内,四目相对,阿娣希冀着发生些什么。结果,鸽子拍拍翅膀飞走了。

    她站起身来,惊讶发现那条伤腿已经可以用上力气支撑身体了。伤口没有感染,正在迅速愈合。算算不过两天,恢复的速度实在惊人,难怪小道士说他师父的医术很厉害,果然不虚。

    听小道士说他来自黄山,当时阿娣很奇怪自己曾去过黄山,怎么没发现道观。小道士告诉她,黄山很大,共有72座山峰,并不是每座都有络绎不绝的游客。而他师父的道观建在一座与主峰比并不算太高的道人峰悬崖上,很少有游人。得益于此,小小间的道观隐逸其间已千年,一直无人知晓。

    据说他们的医术传承可追溯自唐朝一位名叫赛成子的道士。此道士曾为唐玄宗进献仙丹,仙丹采用四十九种药材,采取每日卯时的丹井甘露水,在黄山顶上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成,且他的炼丹之处正是当年轩辕黄帝得道飞仙之地。历经数代道长不断学习钻研,原本的炼丹之术慢慢演化为如今的妙手回春之术。

    秉持众生平等的原则去救死扶伤,不论贵贱,只看缘分。遇到有钱之人病好,给些答谢,很好;遇到贫苦之人病好,无所报答,也很好。且历代道长大都常年云游四方,如此,道观愈发冷清,生活也是清贫。

    如今游客游览的路线上已经看不到道观了。很早以前,黄山道教兴盛过,后来式微,观都变成了寺,再后来,寺也大都改成了宾馆或景区管理用房。不过,在主路线上游览时,仍旧可以知道很多关于道教故事和文化。

    医术传承到小道士的师父这一代已是登峰造极,常常带小道士出门游历,救人无数,羽化时已170岁,但从未施展过任何神通。师父倾囊相授全部医术,希望他可以救人,同时也能养活自己,却不曾让他接触鬼怪之说。师父常告诫他,虽然降妖除魔也是助人,但其间因果牵扯太重,且常常要将自己处于险地,千万不要去学。

    孩子在成长中的某个阶段总是叛逆的。可自从师傅离去,小道士内心的少年侠气和对未知的渴望让他躁动不安。去探险,去做大侠斩妖除魔,去救苍生于水火,一切的一切,都要先从去学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