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什么！？

    路明非被突然暗下来的场景惊吓到了，衰仔本来就紧张得想要挠屁股，这一变故实在是猝不及防，让他还以为对面施展了什么神通，如果打他这样的衰仔也需要先下手为强那也太不讲武德了吧！

    擂台上的光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烈，来这里观战的没有凡人，至少都是入了门的修行者。

    他们来到这里一是找刺激，而是通过观战来增加见识，总有一天他们也会碰到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会走上和这里不同但同样残酷的擂台。

    “二师兄，这是你给明非选的对手？”在竹林里被胖揍一顿的四师兄坐在杀胚的旁边，摸着下巴分析：“实力方面差得倒是不多，也算是棋逢对手吧，我记得这家伙是……”

    “平乐县灭门案的犯人陈冲，神通是喋血，能屏蔽痛觉、依靠极限压榨身体机能将力量和速度进行倍数提升，副作用是会燃烧体内精血，对生物鲜血的渴望会压过使用者的理性。”

    三师姐淡淡地道：“是我给明非挑的对手，他是在犯下灭门案后因为血腥刺激突然觉醒的神通，体魄没有打磨到极致，是明非这次修行最适合的人选。”

    “陈冲在这里已经赢了十三场，场场都使用了神通，仅靠战斗中获取的少许血液弥补不了他亏空的精血，上一次战斗几乎让他的身体千疮百孔，明非胜算很大。”

    二师兄补充道：“前提是他愿意杀人。”

    “杀人？”苏小小发出声低低的惊呼，这个词距离她太远了，女孩也无法想象她那个衰仔师兄要怎么样才会夺取别人的生命。

    路明非很衰很摆烂，但他是一个温柔的人，这件事苏小小再清楚不过了，他连无意间攻击到别人痛处都会感到不好意思。

    “让路师兄杀人……师姐，你们就是想看到这种事才让他来这里的吗？”苏小小有些生气，即使这是最爱护他们的三师姐的主意。

    “修行就是这样，争凶斗狠是家常便饭，生死相搏更是必不可少。”

    四师兄用手掌撑着侧脸看向下方即将展开的生死战，自家师弟还算争气，即使能看出那份故作平静，但起码没有在这个时候腿软示弱。

    这样就对了，在山林中背对猛兽就会遭到它的撕咬，在厮杀中最忌惮的就是气势上被人压住。

    “可是……”苏小小很着急，她宁愿现在站在擂台上的是自己，路明非是怎样的性格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被人堵在小巷里踩着脸都不敢反抗，在学校里那次打架还是因为有自己给他撑腰出气，这样的衰仔怎么能出现在这种残酷的修罗场中？

    就像是一只误入猛兽笼的小熊猫，周围都是凶狠到会饿吃生肉、渴饮鲜血的凶悍猛兽，一只小熊猫能干什么？卖萌吗？

    这招除了对三师姐和苏小小有用，连四师兄都不会对此心慈手软，不然也不会总是把路明非扔出去背锅了。

    “师妹，别那么着急，你路师兄可比你想象中凶多了。”

    四师兄却没有丝毫担心，男人想起了那天他们在聚仙阁楼上饮酒的某个瞬间，衰仔眼中突然有了光，就如同在荒野里行走的人捡到武器，即使面对再凶猛的野兽也有一搏之力。

    “来来来，师妹你要不要赌点彩头？我来之前在师弟身上下了注，这次我赌他赢！”

    四师兄眉飞色舞了起来，他拿了所有的私房钱赌路明非赢，如果让了解他的人知道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个从来都在两头下注的混货什么时候改性了？

    他可是宁愿不赢也不愿输的保守赌徒，连二师兄出场必赢的局他都要在对面身上也下点注，自从那次遗迹之行后斩龙道人就习惯性地做两手准备了。

    对于四师兄带坏小师妹的丑恶行径，三师姐这次却没有说什么，她轻声道：“我赌了明非赢。”

    二师兄说：“我也是。”

    苏小小目瞪口呆，啊？除了自己以外大家都对衰仔师兄这么有信心吗？

    她看了看下方身形消瘦的路明非，又看了看臂上能走马的大恶人，这两者在同一个擂台上出现真是让人不忍直视的画面，对比不要太强烈……

    苏小小想她要不要赌对面赢呢，这样路明非赢了她会很开心，万一输了也会有慰藉。

    “——我也赌师兄赢！”

    女孩一咬牙，直接梭哈。

    有些事情明明已经知道结局，可总有些人宁愿赌上自己的一切在那一种可能上，也许是不甘，也许是无法接受。

    也许仅仅只是因为骗不了自己的心。

    苏小小想，路明非，你要是死了我可不会饶你，因为……因为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了。

    不要死啊，师兄。

    ＊

    路明非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成了焦点的那一天居然是站在和人赌上生死的擂台上，这展开是不是也太戏剧化了？

    黑暗中那些聚焦于他的视线让路明非不太适应，他不喜欢像这样被人放进笼子里观赏，这会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对于别人而言只是一件打发无聊的趣事。

    粗大的锁链被那头蓄势待发的棕熊拖拽着，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震动着整个擂台，仿佛在提醒路明非已经无路可逃了。

    胸口处那道被他自己划开的长痕翻着猩红的血肉，他用手指蘸着血涂抹在裸露的肌肤上，如同某种咒纹，神情庄重地宛如在进行一场将自己献给神的仪式。

    路明非曾经听四师兄说起过，一些修行者会因为神通反噬而更接近异种，无法驾驭神通的修行者会被这份来自万王之王的力量影响着走向暴虐的兽性。

    这群人又被称为堕落者，堕落者的脑海中时常会浮现一些场景，他们以为那是神明的馈赠与指引，可那只是灵魂被神通腐蚀异化而看到的幻觉。

    堕落者比起修行者要更加接近异种，那是一群以杀戮为乐的疯子，强大者吞噬弱小者，通过无尽地吞噬同类从而走上所谓的封神之路。

    “小子，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在路明非警惕的目光中，陈冲咧嘴一笑，狰狞邪恶：“这里是斗兽笼，你这样的废物怎么敢走到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