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羽射在他小腿上，腿部剧痛，才发现没有箭头。

    但剧痛钻心。

    “李悘，本宫射你，你还敢躲？”李承乾再次引弓拉箭。

    顾笙抬眸望去，箭头寒光闪闪。

    顾笙咬了咬牙，扑跪在地：“阿耶要射死孩儿，射死便是！”

    “您恨阿翁，却不如阿翁。”

    “阿翁尚且疼您，您却要射杀亲子。”

    “您平时便不疼爱孩儿，如今见孩儿与阿翁亲近，便要射杀孩儿。”

    “来吧，杀死孩儿，让孩儿去陪伴娘亲！”

    顾笙心里憋屈，刚在宫里艰难应付二凤，回来还被你威胁？

    身上挨了十鞭子，非但没人疼惜，回来还被弓箭伺候，他吗的，不造反都对不起系统！

    提及逝去的太子妃，李承乾眸光闪过一丝暖意，慢慢放下大弓，冷哼道：“有圣上给你做靠山，说话硬气多了？嗯？”

    “但本宫才是你阿耶，你还要住在东宫！还得听我的！”

    “滚回殿中，抄录一百遍佛经，再许出门！”

    李承乾只是敲打敲打他，这小子政治稚嫩，惊吓之余都露馅了，九岁孩子，终究是九岁孩子。

    “喏！”人小就得认怂，待吾壮！

    顾笙拖着伤腿，往自己殿中走，内侍宫娥不敢搀扶。

    很显然，内侍遭到李承乾警告，就连贴身侍奉的宫人，都不敢和他亲近。

    晚间兄长李象探望他，劝说他不要和父亲顶撞，要遵从孝道云云。

    还孝道？曾祖父造反起家，祖父杀兄杀弟夺得皇位，老爹正在造反，上梁不正下梁歪，老李家还想出什么好人？

    顾笙一腔戾气，居然想完善玄武门继承法，登基称帝。

    选任务A好了。

    李承乾，不值得救！

    回到寝殿，驱散不该有的念头，恢复冷静。

    他用系统打开赤脚医生手册，一共780页，怎么抄？还用毛笔！

    顾笙看见二凤正看得入迷，还学会了用电脑翻页，居然还在笨拙的搜索“李世民”……不能联网，别白费力气了。

    “圣上，这套书是后世医学圣经，治疗长孙皇后疾病的方剂，就在里面。”

    “果真？”李世民眼睛亮起。

    可顾笙却把系统关闭了，李世民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之前说的，能治乾儿足疾的方剂，也在里面？”

    顾笙点头。

    “你答应了小兕子进献医书，朕帮你誊写，不令你违约，如何？”

    “您书法太漂亮，尽量写的差一点，模仿我的笔迹，就可以了。”顾笙等的就是这句话。

    “嗯！”李世民化身长工二凤，开始抄书大业。

    一手漂亮的飞白，跃然于宣纸之上。

    而另一个时空，李世民请皇后誊写。

    他说让皇后写，观音婢写的极为认真，不时侧脸微微疑惑，郎君何时学的医书？

    “观音婢，累了？”

    李世民在殿中练剑，优哉游哉：“让乾儿来抄写，乾儿年纪小，一味娇惯会惯坏的，该摔打就得摔打，省着养大了不孝。”

    “怎么会呢？圣上莫乱说话，咱家乾儿最乖了。”

    长孙皇后不开心了，拿着毛笔走过来，塞到李世民手里，笑呵呵道：“您很久不练飞白了，妾身想看您写字啦。”

    李世民拿着毛笔，看了眼爱妻，叹息一声，两个时空，都是长工命。

    他也在思考，自己和爱妻过于娇惯李承乾，最后把李承乾养歪了，这个时空可要引以为戒。

    “来人，传太子觐见！”李世民决定让李承乾化身长工。

    贞观时空，李承乾折磨李悘，李悘折磨灵魂李世民。

    武德时空，李世民折磨李承乾。

    老李家互相折磨，才是家风嘛。

    三月初四，顾笙蒙宫中宣诏，解除禁足。

    在入宫路上，碰到杀子传弟老四李泰，他高兴地拍拍顾笙的后背：“闻听你出首汝父，得父皇欢心。大侄子，你有我李家之风。”

    “见过皇叔。”

    顾笙根据历史资料得知，李泰是太宗爱子，极富诗才，聪敏绝伦，工草隶，集书万卷，崇师问道，都是好词儿。

    可这样一个人，是怎么说出杀子传弟的蠢话的？

    “莫要见外，平时多和李欣玩耍，尔等皆是亲兄弟，理当多亲近。”

    李泰拉着顾笙走，一路上说很多亲切的话语。

    走到两仪殿门前时，顾笙猛地看到李承乾，再看对他亲昵至极的李泰，顿时明白，自己被李泰给坑了！

    “臣弟李泰见过太子兄长。”

    李泰指着顾笙，赞不绝口：“大哥家的李悘乃宰辅之才，弟和他聊了一路，他对家国政治皆有独到理解。”

    “聊了一路，谈兴不休，走至殿前，弟才恍然而知，他今年才年仅九岁，我李家又出一个麒麟儿啊！”

    “弟恭贺兄长，得一麒麟儿！”

    你他妈硬吹是吧？

    李承乾脸色难看至极，咬牙切齿地笑：“的确是个吃里扒外的麒麟儿！”

    “兄长何出此言，你若嫌弃，不如过继给弟弟，我家人丁单薄，至今只有一子，正需麒麟儿支撑门楣。”

    李承乾气得像风箱一样，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兜头一个大逼兜，抽在顾笙脸上。

    “不孝子，你干的好事！”李承乾暴怒而去。

    顾笙眸中戾气滋生，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都看不出来吗？

    你天天搅屎，搅得脑袋里都是屎吗？

    是他吗被搅了吧！

    “大哥，父皇宣诏觐见，你怎能抗旨离去？”李泰提醒李承乾。

    李承乾停下脚步，慢慢转过头，眸中恨意爆棚：“本宫身体不适，无法觐见！”

    “狗东西，还不走？”李承乾自己找死，也让顾笙陪葬。

    顾笙却恭敬行礼：“父亲身体不适，儿臣理该侍奉，但圣上宣诏，臣不敢逆诏，请父亲宽恕。”

    “这样的不孝子，你也想要？”李承乾看向李泰。

    “大哥，李悘说的对，圣上宣诏，只要你没断气，就得奉诏！”李泰继续添火。

    李承乾咬碎了牙齿，恨恨拂袖而去。

    李泰露出奸笑，赶紧把顾笙扶起来：“你这孩子，他打你怎么不躲呢？”

    “四叔在这，你皇祖父就在殿中，岂容他造次？”

    妈的，李老四是真坏呀。

    你挑拨离间父子关系，还让我躲，我要是躲了，言官能喷死我，现在又过来装好人，讨人情，老李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圣上打四叔，四叔难道还能打圣上吗？”顾笙反问。

    “诸子之中，圣上最爱你四叔，怎么会打我呢？”李泰坏笑。

    反而飘着的李世民，若有所思。

    看来自己这个几个儿子，都是双面人，在自己面前是一套，背着自己又一套。

    武德时空，昨晚李承乾抄医书抄到半夜，早晨又逼着晨练。

    而晨练却加入了兄弟团，李恪、李泰、李佑、李愔大清早就被薅起来，由尉迟恭领着操练，用军中规矩锤炼诸子。

    天刚亮，皇子们吊着单眼皮，如行尸走肉一般，被尉迟恭驱赶着奔跑。

    尉迟恭和李世民骑着马，化身赶尸人，驱赶着皇子。

    啪！

    李世民一马鞭抽在李泰身上，不轻不重：“别偷懒，跟着跑！”

    让你小子蔫坏，算计你大哥。

    嗷呜！

    李泰痛得眼泪流出来，说好的爱子呢？

    倒是李恪不哭不闹，性格坚毅，这一点很像他。

    只是骑在马上的李世民目露犹疑，他看到了贞观十七年，诸子倾轧，继承人斗争。

    想到了让吴王李恪可承嗣皇位，可为何十七年后的自己，没有选择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