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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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各安天命

    纪承岳真是阴险,狠辣。

    他直接用大众做局,想要金致死。

    本来吧,没有人知道金致可以减弱或者消除他自己视觉距离中的众人的生命危险。

    所以,金致完全可以不吭声,能救几个就救几个,适可而止就行,也不会有太大心里压力,更不会危及他自己的性命。

    现在,纪承岳把话直接挑明,众人出于求生的本能,必然将死死地抓住金致这根救命稻草,对金致进行道德绑架。

    所以,这事情的性质被完全改变,从愿意帮忙变成了必须帮忙,金致他不救都不行,而且就算是少救一人都会被认为是偷懒,冷血,或者说是故意谋杀。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金致有能力救人。

    你能就而不救,名誉就毁了。

    爱惜名誉的人必然会死于社会上的流言蜚语。

    正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在生死之间,人性往往是残酷的,冷酷的。

    金致除非救人力竭而死,否则不会有人认为他已经拼尽全力,而且那些因他获得生机的人也不一定会说感谢,那些因他无力相救而死的人的家人肯定会诅骂追责。

    救人,金致死。

    不救人,金致也要死。

    惠咏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当纪承岳喊出来时,他的脸色就变了,急忙辩解道:“你胡说什么!金致他只是一个实习医师,一个学徒,协助我给人治病的。他,没有那么大本事!”

    众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金致看上去太年轻,还是个实习医师,就算是真正的医师也不敢包治百病,更何况他们遇到的事情很邪乎,感觉就不像是普通病。

    现场的人虽然大难临头,但难得有人还有一丝理智,想通了后,居然有少量的人萌生退意。

    纪承岳看见有人想要离去,高喊一声:“大家不要被这老头子给骗了。我能证明金致有这本事,他绝对有救大家命的能力。”然后,他高举右手,伸出两个手指,道:“我需要两个志愿者,测试一下他免疫死亡的有效距离。”

    人群中有人不满地喊:“那志愿者岂不是死路一条。”

    纪承岳一指惠琳,语气坚定地说:“不会。志愿者带着这个女的,就不会有事。”

    人群中又有人问:“为什么?”

    没等纪承岳解释,人群中另有人回答:“你傻呀。那金致、女人和老头三人一看就是一伙的。”这话的意思,就是一旦惠琳有危险,金致必然会出声喝止的。

    “我来。”人群中接连有俩人应声走了出来。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俩人,结果俩人无法承受一人多貌的压力,没走几步路,就倒地身亡。

    纪承岳指着金致,提醒道:“大家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自己人身上。我们的眼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金致。”

    已经在现场的人,还有新来的人纷纷听话地将目光再一次集中在金致身上。顿时,金致觉得好似有万枚针刺入脑海,头疼得他只想撞墙,耳鼻也有鲜血流了出来。

    惠琳看见金致痛苦的模样,急忙向众人哀求道:“你们不能这样,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啊。”

    人群中有人说道:“他是医师,应该的。”

    “救死扶伤,应该的。”有人附和。

    “对,应该的!!”更多人附和。

    纪承岳嘴角流露出浅浅的笑意,指着惠琳喊道:“来两个人,带这女人去试试。”

    这次,众人的目光没有移开,始终坚定地注视着金致。随后,人群中又走出来两个男人,他们架着极力挣扎的惠琳就走。

    金致从众人紧密地围了过来开始,就逐步走向虚弱,现在更是精神恍惚,意志失守,人被安世尧轻易地掐住了脖子,而惠咏被海宇航挡住,按倒在地。

    师徒俩人狼狈不堪,让不知道内情的人乍一看,还以为这里是罪犯的审判现场。

    纪承岳看着渐渐远离的惠琳三人,轻声问金致:“你想清楚再说。”

    架着惠琳的男人喊:“十米。”

    “二十米。”

    “三十米。”

    “四十米。”

    “停!”金致忍不住喝止,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不能再远了。

    “继续。”纪承岳担心金致不说实话,命令道。

    惠琳三人再走了几步。

    顿时,金致眼里的光芒暗淡下来,大口吐着鲜血。

    “回来吧。”纪承岳相信了金致的话,让惠琳三人返回。

    惠琳抱着父亲,眼泪扑簌簌落下,担心地问:“爸,现在怎么办?”

    惠咏拨开海宇航,上前给金致把了一下脉,然后盯着纪承岳,警告道:“你们再胡闹下去,金子就死了。”

    纪承岳不为所动,反而一脸钦佩,赞叹道:“人命关天。他有机会救这么多人,就算是死也值了。”

    “对呀。死他一个人,总比我们大家都死好。”有人附和道。

    “老爷子,我认得你。我们会给惠氏医馆送锦旗感谢的。”

    “这不够。到时候金致的葬礼,费用我包了。”

    ······。

    一时间,众人说什么的都有,但出奇的是,他们都认为,医师的职责就是救人,死你一个,活了大家,这事很划算。

    惠咏沉默,脸色越来越黑,突然拿起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可惜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被海宇航抢走。

    海宇航挂断电话,将手机摔个粉碎,骂惠咏道:“报警,报你妈个警!”

    金致看向众人,他们回以冷漠。

    金致心凉如水,费力地劝道:“你们被姓纪的骗了。之所以有人会死,是因为他自己无法承受一人多貌的状态。现在,你们都聚在一起,稍有分心,必然还会有人死。这事不在我,在你们。”

    “你说是,就是啊!”人群中有人反问。

    金致继续解释:“刚才不是死了两个么。”

    人群骚动,看来有人心慌了。

    纪承岳挥手制止,喊道:“大家别慌。那两个人是这小子故意放弃而死的,不是我们大家杀死的。”

    纪承岳这句话的用心很是险恶,一是继续往金致脖子上套绳索,二是洗清众人的杀人嫌疑。

    没有人想惹麻烦,所以说死的两个人最好跟他们无关。

    纪承岳的话,对众人非常有利,自然应者云集。

    “对。是金致杀的。”

    “小子,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这么心狠。”

    ······。

    惠琳气愤地吼道:“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是他救了你们大家!”

    纪承岳心里窃喜,嘴上叹道:“你终于承认他有这能力了。”

    “你!”惠琳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让纪承岳抓住了机会,再次将金致推向了深渊。

    “呸,你还是医师。你也配!”

    “就是。居然眼睁睁看着人死。”

    “太缺德了。”

    “缺德算什么,他根本就是个畜生。”

    ······。

    惠琳委屈地向金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金致安慰道:“师姐。我懂。我没事的。”

    金致慢慢站了起来,扫了一眼众人:“我有能力救人。你们是不是想听这个。”

    “有能力,你就好好救人。装出要死的样子给谁看。”

    “就是。我们让你救,你救了,就出大名了。你应该感谢我们。”

    “是。别不识好歹。”

    ······。

    太阳西沉,天边的云彩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红色。

    远处的山峦在红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巍峨壮丽,近处的树木则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显得格外妖娆。

    金致坚强地挺立着,周身被这绚烂的红光所染,他鼓足余力,大喊一声:“闭嘴!”

    众人被他气场所震慑,渐渐安静下来。

    金致扫了一眼众人,他没有感觉到这些人有感激的情绪,也没有看到这些人有惭愧的眼神,所有人似乎对他的付出抱着一种就该如此的心态。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纠结的,金致说服了自己,将怜悯之情抛之脑后,淡淡地道:“你们既然都相信因我而能活命,可有一人为我说话?”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

    “受人恩惠,连个谢字都没有。这就是你们。”

    “那怕因此失去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这也是你们。”

    “我们是什么关系?亲人?朋友?不,都不是。我们根本不认识,那么凭什么让我用死换你们的生。”

    “你们告诉我,凭什么!”

    “我能救一个是一个,这是我的良知,不是我的义务。”

    “我不是神,没有神那么伟大。”

    “我现在快要死了。我的命必须留着,所以大家各安天命吧。”

    金致说完了话,就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太乙金华术》:“太乙者,无上之谓。丹诀总假有为而臻无为,非一超直入之旨。所传宗旨,直提性功,不落第二法门,所以为妙。金华即光也,光是何色?取象於金华,亦秘一光字在内,是先天太乙之真气,水乡铅只一位者此也。回光之功,全用逆法,注想天心,天心居曰月中。······回光者,消阴制魄之诀也,虽无返乾之功,止有回光之诀,光即乾也,回之即返之也。只守此法,自然精水充足,神火发生,意土凝定,而圣胎可结矣。”

    这时,空气起了涟漪,人们感觉身上那种难言的舒适感和安全感如风般溜走了,其实是金致的精神力、注意力逐步收回自身。

    稍候,人群中不断有人倒地身亡。

    “报警,这是谋杀!快报警!!”有人愤怒地大喊。

    也有人惊慌失措,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