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三大门派,坏人俞怜
师居幽仰躺在床上,屋里漆黑,但他的双眼却很明亮。
他看着他面前的屋顶,仿佛在那里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然后他喃喃自语,又仿佛在与对方讲话:“你让方知幽来此处,是让她来助我活下去,还是让她与我一起死去?她又如何信任上你?”
“明明是一个毫不相干的文弱女子,你又为何要让她趟这浑水?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和当初一样。”师居幽眉头皱得很紧,却始终捉摸不透那个男人的真实意图,过了很久,只能作罢。
一座普通的茶室中,那个摇着纸扇的公子听着下人的报告,眉头皱得更紧。
“这一个月来,所有人都知道师居幽因为无趣,已经爱上了琴棋书画,这并没有什么不正常,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再不能修行。”他自言自语,“不正常的点在于,他今晚与往常不一样,看得书画太多,时间太长,仿佛看得不是书画,而是在看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用纸扇碰了碰额头,有些愁眉苦脸道:“这反常的做法明明很不正常,偏偏他又光明正大的反常,让暗中的人看得清明,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公子,他白日里买了隔壁女子的画,然后今晚他看得时间很长,看得东西很多,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刀客在一旁提醒道。
他本是好意,却不料公子大怒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买的画有问题?”
刀客耿直点头,不解公子为何大怒。
公子见刀客还点头,更怒道:“那你是在怀疑本公子的能力?”
刀客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连忙躬身道歉道:“属下万万不敢。”
公子将纸扇扔在地上道:“我的扇子落地,便是生死命令,明天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
刀客颤颤巍巍捡起纸扇,心里冷冰冰地道:“属下明白,定不负公子所托。”
刀客踉跄着离开,公子再次摇起了纸扇。
“长得满脸狰狞,实力却是一般。不知情者还以为他是个七八层楼的高手。”公子不在意地道,“明日他去了之后,你接替他的位置,继续暗中观察师居幽。”
话音落下之后,一个背着弓箭的男子,沉默地站在了公子一旁。
“他的下场应该会很惨,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能够让我们了解到,师居幽周围究竟有什么样的人存在。”公子兀自点头,“对了,你可别向刀疤那么愚蠢,不要质疑我。”
次日清晨,温暖明亮的阳光,不负昨夜里的月光,遥相辉映。
师居幽起得有些偏晚,只因昨夜睡得并不好。
当他出门准备吃饭时,发现方知幽在门口摆了一个简易的摊位,上面摆放着一些画作,皆是风景。
出于好奇,师居幽便走了过去,然后一张张欣赏起来。
“这些风景画画得真是很美,让人有种身临其境和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还缺了一些什么东西。”师居幽翻看之后,皱眉说道,具体缺了什么,他一时难以说清。
方知幽浅浅笑道:“当然缺了东西。”
她随手拿起一幅画作,上面是一座没有树木杂草,只有悬崖峭壁的高山。
一幅画作只有一座山,画出了难以表达的苍凉与孤寂,让人有种被历史遗忘的挫败感。
方知幽解释道:“我画的这座山是苍悬山。苍悬山天下人都知道,很多人都去过。但是我没去过,我只在书上读到过,所以我画的苍悬山,只是我想象的样子,与真正的苍悬山自然不同。这大概就是你所说的缺的东西,真实感。”
师居幽震惊道:“这些画作中的地方你都没去过?只是因为书中读到过,然后凭自己的想象将它们画了出来?”
“若真是如此,你这画画的天赋天下绝无仅有。”师居幽忍不住再次赞叹,“这些画我都要了,一张画一两金子。”
师居幽仿若是真的找到了宝贝一样,特别激动,然后声音便特别洪亮。
四周暗处蹲守的人听得便也清楚,他们这才意识到,师居幽是真的爱琴棋书画,而这个卖画女子的画,是真的好。
昨天夜里的顾虑与猜疑,在这一刻又淡了很多。
师居幽拿过画作后手舞足蹈接着说:“恐怕这个苑城中再没有比你更美的画作了,若是让那些贵公子豪门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你的门都会被踏破,日后一定生意兴隆。”
师居幽仿佛无意的一句感叹,在暗处的人听来却是一桩美事,当下便有不少人匆匆离开,欲去告知他们的主人,这个女子画作的特别。
方知幽从始至终只是浅浅地微笑着,看着师居幽卖弄,只觉得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男子,原来还有这般可爱一面。
师居幽眼角瞥到了方知幽的微笑,略显尴尬,却已经达到了他今日的目的,当下收敛起来。
然后无比认真的道:“你画的这些画作,是真的很好。你没去过的这些风景地,我以前都去过。所以我最能感受到你画作的特别之处。”
方知幽露出羡慕道:“原来你都去过这些地方啊,有朝一日,我也想去看看它们。”
正在这时,一道刀光毫无预兆地从远处的河道上掠来。
刀光扁平,却杀意盎然,五层楼的实力。
刀光所过之处,地面寸寸裂开,划出长长裂痕。
所有人都被这一刀惊呆,师居幽也是皱眉不已,在他看来,他应该能平安很久,没想到一个月左右,便有人已经安耐不住。
“找死吗?”师居幽疑惑地问。
话音一落,刀光上方的空气忽然一震,仿佛有一只无形的脚踩在了刀光上,下一刻,刀光崩溃破碎。
这一幕再次震惊所有暗处隐藏的人,纷纷吞咽口水。
他们想不明白是谁,用了什么手段破了这刀光。也想不明白是谁,做了出头之鸟,便循着刀光来处望去。
当他们视线看到河面上的人影时,人影的头颅正好分离身体,身体正好往后倒下。
“你一点也不慌张。”师居幽轻声细语地道。
方知幽一边收拾摊子上的东西,依然浅笑着道:“你现在是整个苑城最危险的人,但同时,也是整个苑城最安全的人。我在你身后,你在我身前,我当然很安全,自然不用慌张。”
说到后面,方知幽的声音细若无声,有些羞涩。
师居幽听得出神,他懂方知幽的话中意思,不懂方知幽为何羞涩。
师居幽用手按住方知幽的摊子,压低声音悄然道:“你为何来帮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帮我?我虽然没有了修为,但能够感觉出来你不是修行中人,而苑城是整个连国最危险的城市,你稍有不慎,便会死在这里。”
方知幽依然浅浅地笑着,笑得更加羞涩,没有回答师居幽的质问,只是喃喃自语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师居幽一愣,只觉得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子,让人更加看不透。
师居幽只能无奈大声道:“你画得这么好,为何产量这么少,得抓紧画画啊。”
讲完之后,便潇洒离去。
方知幽依然笑着,手上不停地收拾着东西,偷偷看了眼越走越远的师居幽的背影,只用自己能听到声音自语:“知道了知道了,明明在关心我,口气却那么霸道。”
依然是那个普通的茶楼,茶楼里人依然不多,甚至比往日更少。
茶楼最顶上的雅座中,依然是那个摇着纸扇,坐着喝茶的公子。
“刀疤死得不冤。”公子喝了一口香茶,俯瞰着那条河。
“五层楼的境界中,刀疤算得上一流。”背着弓箭的男子道,“只是在七层楼的攻击下,刀疤就像是孩子遇上了壮士,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七层楼的手段,着实匪夷所思。”公子揉了揉太阳穴继续道,“你是六层楼的巅峰,一只脚已经踏入七层楼,又是修得弓箭,可有把握一箭击杀那个七层楼的高手?”
“杀不得。”男子低沉地琢磨道,“第一,七层楼的高手在暗处,至今我都没看出来他在哪里做出的攻击。第二,今日七层楼施展的手段,与师居幽院子里杀人的那人手段不一样。第三,苑城中不能随便杀人。”
公子收拢了扇子,敲着桌面道:“说了一大堆,其实是杀得了。”
正欲再开口讲话,楼梯上却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在这里,还有人敢靠近?”公子望向门口,眉头紧蹙。
旁边男子已经拉满了弓,对准了门口。
他的弓没有箭,只有灵力凝聚而成的箭,且这根灵力凝聚的箭,杀意盎然。
“我既然敢靠近,就赌你不敢对我动手。”门开的时候,来人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原来是城主大人。”公子震惊,连连摆手,示意弓箭收起来。
城主便是苑城的主人,也是皇城朝廷的人。
“在苑城中杀人,需要有正当理由。”城主不客气地坐在了对面,拿起了茶壶,倒了香茶喝了起来,“更何况师居幽是皇城和秋浔剑宗答应过的要过完余生的人。”
公子额头滴落冷汗,道:“人不是没杀成功吗,就不算杀人了。”
城主喝茶摇头,显然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弓箭男子沉声道:“一月前,师居幽院子中也发生过刺杀,杀人者是秋浔剑宗的人,被杀者也是秋浔剑宗的人。城主为何不去过问?”
“秋浔剑宗内部的事,皇城都不会过问,我去过问做什么?”城主淡淡道:“但你们不同,你们不是秋浔剑宗的人,更不是皇城的人。”
“如此霸道?”男子有些怒意。
城主瞥了他一眼道:“你这个手下,似乎不太灵光。”
话音才落,弓箭男子长弓已经拉满,直指城主。
只是城主杯中茶水比他更快地落在了长弓上,然后长弓断裂。
茶水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只见长弓被不断腐蚀,直到男子扔掉断弓。
“就是这么霸道,如何?”城主手指敲打桌面,不屑一顾地道。
一旁端坐的公子突然道:“城主来此,应是有吩咐吧?”